三年计划时间过半,红星钢铁集团正在走向正规化,集团化。
按照现有的进度,明年一定能实现轧钢工业的整体搬迁,到时候部分职工的去留就成了问题。
千里迢迢,未婚或者刚结婚的年轻职工倒是无所谓了,在哪里工作都可以,只要福利待遇跟得上就行。
但上了岁数的,到时候拖家带口的不方便,老人和孩子也难以享受厂里的医疗和教育资源。
再一个,双职工家庭,两口子不在一个单位的,总不能分居两地吧,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了。
这年月有个工作不容易,家里孩子多的,不少还在啃老,没有个安排,他们怎么敢轻易做决定啊。
奉献也是讲成本的。
好在,厂里比他们还重视这些问题,一方面在钢城和奉城等地营造职工宿舍和工人新村,另一方面则努力解决在京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
能去联合学校的基本上都已经招完了,剩下的这些除了极特殊情况外,都是筛下来的学渣。
学渣也是职工子女啊,也得解决就业问题啊。
联合单位就不用考虑了,人家自己也是一大堆就业问题等待处理呢。
李怀德愁得慌,李学武能为他分忧的,只能是一点点解决这些问题。
从联合储蓄银行开放房贷和车贷贷款项目后,明显能感觉到红星厂职工的内部经济活跃了起来。
此前存在手里的那些钱又流通到了内部供需市场上。
这是好事,职工们都攒钱不花,谁来带动厂内部供销体系的消费啊。
几万名职工,消费能力可是很恐怖的。
不满足是福利待遇问题,满足了超预期是销售问题。
难,经营一个厂很难,经营一个集团更难。
老李现在都开始学习了,你想吧,这做管理的得有多难。
说到学习,企业管理层日常学习主要有三个方面,思想理论、业务技术以及管理赋能。
这三个方面所有领导都在学,无论是否专业,无论是否精通,无论能否应用,必须学,学深刻。
看李学武请飞行器专家补课很特殊,其实这样的补课有很多,还是补大课。
每周的学习会,或者是重要谈判、活动以及政策下达前后,委办都会组织专家给班子成员讲课。
领导也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有很多知识和领域是不擅长的,不了解的,但又不能不做决定的。
所以要开会研究,要听取专家的意见,要审议相关的意见,还要给负责审议的领导赋能。
经常能听到的抱怨是机关做事拖沓,往往一件事翻来覆去的开会研究,等研究出结果机遇已经过去了。
这种情况是有,但问题不在于谨慎的管理态度,而是行政管理上的责权制度缺失。
在制定红星钢铁集团制度变革方案的时候李学武就充分地考虑到了这一点,同班子内领导做了沟通。
不能简单地放权,一放了之,不管不问,这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
对自己的工作不负责,对下面的同志也不负责。
给分公司赋权,给业务赋权,要让一线业务人员有一定的业务执行能力和较为系统宽松的执行范围。
在框架制度之内,有利于集团发展和进步,不违反相关规定和约束的行为,都是可以协调的。
分公司领导就拥有相对独立的管理权限和决定权限,对机遇的把控绝对会精准到位。
同时,集团公司要严格制定相关的制度,保障权限的使用和透明,细化业务范围,细化管理范围。
这是一个庞大而又细致的工程,李学武组织了多个部门,协调了联合学校的教授和学生参与此项工作。
耗时了将近三个月才完成了第一版定稿。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集团运营是有规范和制度的,只有搭好了框架,铺好了道理,才能有法可依,有章可循。
在进一步推动制度变革、技术变革和人事变革的过程中,集团也非常重视职工的福利待遇落实情况。
李怀德多次叮嘱李学武,要协调相关部门,将具体情况汇报给主管领导。
主管工会工作的熊本成,主管后勤工作的张劲松,主管安全工作的苏维德,主管教育和医疗工作的谷维洁,李学武都做过沟通和汇报。
联合储蓄银行的贷款项目只是一种最基础的实验,是验证企业职工子女参与劳动的热情和积极性。
在此基础上,集团要组织多方面的业务拓展,新建三产工业和联合工业的招工都会向他们倾斜。
当然了,力度是要控制的。
李学武很清楚,今年年底上面对青年就业问题会有一个较大的行动,要在这前后进行相应的布局。
适当地放出一些业务和岗位,将劳动和生产积极性较高的职工子女吸引上来。
在这一过程中要经历年底的行动,在之后的过程中,还会以招工返城的形式为经过农村锻炼的可造之才提供一份机遇。
红星钢铁集团的业务和生产是在扩张期,会不断地制造业务和岗位。
集团的用工已经明确要求只有那么几种渠道,但并不会阻碍社会性用工的需要。
比如搬运工、装卸工,比如运输队、劳动队等等。
集团正在逐渐清理临时工,连正式工都在往下压缩,更何况是临时工了。
近两年红星厂已经再没有招过一个临时工了,不仅如此,对临时工的考核也在加大。
一年为期限,合格的转正,不合格的清退。
以后红星厂再没有临时工一说,此前临时工所做的工作会以内部协调或者业务外包的形式执行。
职工子女可以组织筹备劳动合作小组,在具备工作资质的情况下,可以接手相应的劳动业务。
从去年推行标准到今年的6月份,一年多的时间,红星厂已经清退临时工超过一千五百人了,因为违纪违规清退正式工超过一百人。
正式工和临时工清退名单中,那段时期打架斗殴等原因占比特别多,这是红星厂最不能容忍的。
一边是压缩和调整内部的职工结构,一边是甩掉临时工,甩掉边缘性、价值不高的业务。
有人又有钱,红星钢铁集团表现的非常任性,在任性的过程中,内部凝聚力和清洁度在显著提升。
李学武负责保卫组时期,处理的干部特别多,违规违纪是一方面,懒工惰工也是要处理的。
蹲着茅坑不拉屎,那就挪走他,上一边蹲着去。
听说新来的苏副主任很有人情味,但保卫组的制度严苛,下面的人倒还是遵循此前的工作制度。
这也体现出了李学武在红星厂的影响力,在保卫组的影响力。
不过保卫组即将完成拆分,各大队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建设和调整,保卫处独立运营,培训划给了人事处,纪监划给了组织工作部,部分监察职责划进了审计处。
质量安全环保部成立,下设质量监察处、保卫处、消防处以及安全环保处。
主管领导是苏维德,部门经理是王小琴,副经理是于德才。
周瑶担任了保卫处处长,兼并企业调进来的邰俊才担任安全环保处处长,苏维德从上面要来的周泽川担任了纪监处处长。
不过纪监处划出去了,不归他管了,因为这种划拨让苏维德在办公室里摔了杯子。
这不就等于断了他一臂嘛。
关于大部室和小处室的级别,有在企业工作过的读者应该清楚,叫处长的不一定是处级干部。
机关处室在这里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职级属性,属于大部室下辖的小型行政单位了。
处长是一种职务名称,处级干部才是行政级别。
所以,周瑶的保卫处处长依旧是正科级,不是她进步了,是她所管理的保卫科进步了。
这就是集团制度晋级的一种表现,听起来很复杂,但在正常的企业管理序列中是很清晰的。
没有人会叫错自己领导的级别,也没有会不知道自己领导行政级别,不在体系内的当然就不懂了。
保卫组拆分完成,也标志着红星厂组机部门正式向集团大部室级部门跨越。
质量安全环保部第一个动,第二个要变动的就是组织管理部。
因为在相关业务和组织部门调整的过程中,两个大部室有关联,所以是前后变动。
相应的,人事劳资部紧随其后,与人事工作紧密相关的财务控制部排在了人事劳资部的变动之后。
生产管理部、技术管理部和调度运输部,关联较大,三个大部室前后变动。
业务管理部和工程管理部有关联,也是前后变动。
然后就是业务相对独立的企业宣传部和营销管理部,以及工人联合会,排在了最后动。
是不是还落下了一个?
没错,综合管理部,秘书长负责的大部室。
与其他部室按照前后次序,在委办的指导和帮助下完成变动不同,委办本身向综合管理部跨越是持续性的。
也就是说,从李学武到任以后,相关的变动工作就已经在执行和实施了。
综合管理部下辖三个处室,总经理办公室、综合办公室、谠委办公室。
要说最近梁作栋为啥活动的如此频繁,他和白常山正处于一个不上则下的尴尬位置。
李学武现在是秘书长兼任了委办主任,两人可是正经的委办副主任。
委办跨越到了综合管理部,两人就能顺理成章地担任管理部副经理了吗?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担任处室正职也是有可能的,就看如何使用他们了。
白常山虽然知道自己早晚要走,可在集团中的位置也决定了日后去往京一厂的位置。
所以两人都在谋划综合管理部副经理的位置。
为什么不谋求经理的位置?
很简单,李学武一定会兼任综合管理部经理的职务。
不仅仅是他,其他大部室经理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尤其是部门初建,集团架构调整的特殊时期,主管领导是会下探,兼任部门经理职务。
在这一过程中,主管领导要考察自己的部门副职人员,是否有能力接替自己担任主管职务。
梁作栋一边要得到李学武的认可,又要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还要防备其他部门干部的跨越任职。
所以才有了他最近的忙碌。
当然了,集团大部室的建设不是一天、一个月就能完成的。
保卫组的调整工作早在年初就开始了,到6月份才结束,时间跨度很大,跟首个调整部门有关,跟工作和业务的复杂性也有关系。
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年底,这段时间都会有大部室进行组建和调整。
为了红星厂的集团化工作,李学武帮助李怀德等一众领导,研究和规划了多个步骤。
从现在的工作进度和结果上来看,效果是喜人的。
除了自觉得被算计,被架空了的苏副主任不满意摔了杯子以外,其他人都挺满意的。
尤其是于德才,终于苦尽甘来,终于拿到了副经理的岗位。
虽然是副经理,但王小琴身兼数职,质安部的一些工作都还是他在主持工作。
除了保卫处,压缩编制之后的保卫处更加的锐利锋芒,这一次制度变革就如磨刀石一般,把李学武畜养的宝刀开了刃,露出了保卫处真正狠厉的一面。
按道理来说,保卫处应该划在综合管理部的下面,也就是秘书长李学武来负责。
可这样一来,李学武又负责了保卫工作,这是李怀德不愿意看到的。
再加上顾忌王小琴的工作,所以保卫处很特殊的,就安排在了质安部的下面。
有的时候机关体制就是这么的复杂,可能因为人的原因,一些部门就很古怪。
李学武曾经还遇到过财务总监管人事和办公室的情况呢,这得看一把手怎么做分工。
这一次也是一样,李怀德看苏维德不顺眼,非要把王小琴横在他和部室之间,谁能拿他怎么着。
一把手就是有做分工调整的权利,你苏维德从上面下来,就不是班子里的成员了?
大部室格局一定,真正的争斗就要开始了。
——
“刘婶儿,还没做饭啊?”
秦淮茹从院外进来,正瞧见李学武的母亲刘茵哄着几个孩子在倒座房外院玩。
四合院的垂花门墙向外,倒座房向内,属于外院。外院又以垂花门或影壁墙左右为界,开两扇屏门,通往“塾”。
在早前,正门在东南角,也就是巽的位置,进门左手边宽敞些,用作会客或者私塾。
右手边如果没有东院,则用作门房或者马厩、厕所等功能。
屏门到西院门之间的这处不大不小的院子以前有没有富家少爷在这上私塾不知道,但现在已然成了四合院的游乐园,小孩子们的活动场所。
除了正午时分,不高的院墙总能遮挡住强烈的阳光,墙角种有三角梅,花朵艳丽并不俗气。
几条木马、几张小桌子、几把小椅子就摆在院子里,几家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
大一点的李姝,小一点的何壮、闻远、李唐、李宁。等放学了,7岁的张新民也会来。
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的,要么是在这上班的,要么是亲戚带故的。
老太太、刘茵、一大妈、迪丽雅、费善英,有时候赵雅芳不上班也会来看孩子。
但大多数还是老太太和一大妈在这,年轻一点的都在忙,就连刘茵也得照顾家里一摊子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几口人的家务活,从早晨睁眼开始一直忙到晚上睡觉,不停歇。
“今天不用我做饭了,柱子说他下厨。”刘茵笑呵呵地给孙子递了水瓶子,应了秦淮茹的招呼道:“你这是才下班啊?”
“才下班,从单位买了点菜。”秦淮茹笑着说道:“芹菜挺嫩的,您留点不?炒着吃可香。”
“快别了,柱子说他买菜回来。”刘茵摆了摆手,看顾着孩子们说道:“忙你的去吧。”
“哎,对了,”见秦淮茹要过去,她又补充道:“听你婆婆说,你的事儿定下来了?”
“哪天啊?用帮忙可开口啊,别抻着。”
“没啥需要帮忙的,也不操办。”秦淮茹笑了笑,“想着等年底房子下来了一起收拾呢。”
“呦,那还不得半年啊。”刘茵诧异地问道:“那这半年你两头跑啊?”
“他自己也有房,两边的孩子也都大了。”
秦淮茹在李学武面前不好意思说对象的情况,但对刘婶没什么隐瞒的,也瞒不住。
就她婆婆那张比棉裤腰紧不了多少的嘴,这种事还能瞒得了谁去。
“得嘞,您忙着吧,有用着我不跟您客气的。”
看着秦淮茹进了垂花门,一路招呼声从院墙传了过来,刘茵看着院里的几个小调皮啧了啧舌。
都说二十不俏三十俏,三十俏起来嗷嗷叫。
秦淮茹这个年龄正卡在点上,上有老,下有小,事业有成,儿女双全,就缺一个顶梁柱。
没有的时候叫寡妇,要被人家说闲话,找一个的时候要被人议论,终于找到了,还有闲话。
要不怎么老话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呢,从女人守寡的那天起,就注定会吸引目光和注意。
听贾张氏闲聊时的语气,这老婆子是不太愿意秦淮茹相这个男人的。
道理很简单,对方的条件不比秦淮茹强呗。
一个铁路上的普通职工,中年丧偶,带着俩小姑娘,能找到秦淮茹这样的媳妇算烧高香了。
当然,这话也得看站在哪个方面讲,秦淮茹没选干部身份的相亲对象,反而要了这个,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不想吃亏的。
一来人家就俩姑娘,没有什么负担,不用给儿子挣家业,二来人家的地位没有她高,组成家庭也不用受对方的气。
甭想了,以前的秦淮茹或许还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但现在她可不一样了。
不能说颐指气使吧,在单位里大小也是个副科长,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呢。
三年时间锻炼下来,早就有了强势的气质和气度,要在家里受气那这婚结了还有什么意思。
铁路职工,一个月四十多块钱,工资大抵是她的一半,可也足够养家糊口的。
人老实本分,养大了俩姑娘,再挣不都是给棒梗的嘛,秦淮茹想的是这个。
要不说她心眼子多呢,提前在厂里买了一套房,就是为了给婆婆和孩子们住的。
她呢?那得看对方怎么想了。
要么再跟厂里买一套,要么就住在铁路分的房子里,左右两口子不能是分居。
这也是逼着对方拿出积蓄再买一套,等俩姑娘出去了,正合适同儿子分过。
算计是这么算计的,具体的还得看实际情况。
对方见了她那自然是满意的,李学武看不上,蹬着没劲的车,在普通人眼里还是九成新。
秦淮茹似是在拿价,给了对方半年的时间缓冲,要结婚就得有所表示。
这院里的房子就这么大,结婚一起生活绝对是住不开的,怎么腾挪就得看对方了。
刘茵啧舌的便是这个,女人精明起来,真是连自己人都算计。
幸好她是熬不住了,要找男人结婚,否则还要咔嗤自己儿子。
别以为刘茵不知道她那点事,二儿子凭什么要照顾她,就因为是一个院里的邻居?
当然了,儿子的风流债现在她也数不清,不知道的都有多少,多秦淮茹一个不多。
就是眼巴前的不大合适,每次秦淮茹跟她打招呼,她都有种异样的心理。
总觉得这长得像狐狸精似的秦淮茹别有用心,更怕她肚子鼓起来,说是李家的崽。
要说起这一点来,可能是刘茵唯一对儿子私生活比较满意的了,不是自己家的地不撒种。
真有女人挺着大肚子来家里耍无赖认亲,她不是要坳头死,怎么跟亲家交代,怎么有脸在这院里待了。
这倒也说明二儿子风流是风流了,倒也有底线,脑子不糊涂。
老大家两口子怎么想她不知道,兴许是不愿意生了,老二家更也是如此。
老三处处学他二哥,想来第一胎要是儿子,准也不会要二胎的了。
到头来李家四代又成了三男一女的格局,李姝这大宝贝真就成了一枝花了。
——
“爸爸——爸爸——”
李姝耳朵可灵了,胡同里过什么车她都知道,是她爸爸的车准能听的出来。
就算她爸爸换了小轿车也是一样,聪明的孩子总是让人又欢喜又头疼。
“爸——爸——”李宁听见姐姐的喳喳声,从沙堆里抬起头叫了两声,待反应过来后便站起身,迈着小短腿着急地跑去了西院门门口。
就怕孩子们乱跑有个闪失,屏门和西院门的门槛子上都做了绊腿门。
啥叫绊腿门?
就是大人一步能迈过去,小孩子却过不去的半截门挡。
伏尔加轿车开进了西院,李学武下车后聂小光开着汽车去院里调头。
李姝和李宁站在绊腿门前,跳着脚的喊着爸爸,满脸的兴奋劲。
其实也不是多久没见着他了,更不是父女、父子情深,就是俩小孩儿显摆自己爸爸先来接他们了。
“哎呀,先抱哪一个呢?”
李学武蹲在小门前看着一儿一女逗笑道:“不好选择啊,好头疼啊。”
“就逗,逗哭了你哄啊。”刘茵笑呵呵地说了儿子,“下午李宁都哭一会儿了,就磨人。”
“是嘛,李宁哭了?”李学武笑着看了儿子道:“早晨爸爸送你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嘛,在奶奶家要乖乖听话的。”
“妈妈——”李宁走路是稳当了,可话还是说不完全,想什么着急了会尖声大喊。
这会儿知道说他了,好委屈地要妈妈。
这意思就是下午哭是因为想妈妈了,不是不听话。
“爸爸先抱弟弟,弟弟哭了。”李姝终究是大了,懂事了,“我等一会儿再抱。”
“那李姝有没有好乖?”
李学武哪个都没抱,因为小院里还有李唐和闻远看着眼馋呢。
他摸了摸李姝的小手,示意了院里道:“去跟奶奶拿书包吧,咱们回家吃饭了。”
每天早晨送来,李姝都会背一个小书包,秦京茹给缝的,里面装着姐弟俩的换洗衣服和零食、水杯,其他用的这边还有一套。
养孩子可不容易,总得防备着他们有个特殊情况。养孩子还得有耐心,不能大声呵斥,否则年龄小难免会产生恐惧心理。
李姝跟着奶奶进了倒座房取书包,李学武迈步进了院子里,逗着几个小孩子玩。
大门洞里,傻柱和闫解放一起进来,还在谈论着什么,见着他在这笑着打了招呼。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晚上在这吃呗。”傻柱拎起手里的网兜示意道:“我买菜了。”
“好不容易下班早,回家吃。”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了闫解放问道:“今儿收车早。”
“嗨,也不是早,是车坏了。”闫解放笑着挠了挠脑袋,“载装多了,车胎压爆了。”
“呵呵,倒耽误事了吧。”李学武笑着示意了傻柱,道:“你的车也干活呢?”
“街道车队用着呢,说是这几天往外送货。”傻柱进了外院,将网兜挂在了窗台上,“我前儿就跟他提了,这车不能这么用。”
“我看着那货包没多沉,谁想到这么压车。”闫解放接了傻柱递过来的烟摆了摆手,示意了院里的小孩子没有点火,“早知道就买大金牛了。”
现在街道上跑的普遍是红星厂的轻型载货三轮车,没有顶棚,载重500公斤左右。
还有一种大金牛,重型载货三轮车,载重1.5吨,车价只贵了三百块钱。
闫解放现在说后悔呢,要是咬咬牙买了大金牛,也不至于拉不动重载了。
“你这马后炮不成啊。”傻柱点了点他,道:“我教给你一招儿,包管用。”
“趁现在买这车的人多,你那车又新,赶紧把这台车卖了,换那个大的。”
闫解放没有点烟,傻柱也只手里夹着烟没点,调侃着说道:“当然了,你先把车胎换了,不然这招不灵啊。”
“就是有点心疼啊。”闫解放这一个月的货运干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明显的人黑了,头发都剃短了,为的就是方便干活,好收拾。
这会儿肩膀上搭着扛包的披肩,蹲在小门外琢磨道:“您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了,可要算折价,我们兄弟这一个月顶算白干了。”
“长痛不如短痛,孩砸。”
傻柱笑呵呵地点了他,道:“不信你问问领导,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啊,不能只看着眼前这点事,得放长远喽。”他拿了窗台上的大茶杯咕咚干了一口,抹了嘴巴子说道:“等你接了大金牛回来再看。”
“500公斤的小金牛你平日都拉一吨的量,大金牛跑两吨不成问题啊!”
他捏着手指头比划着强调道:“你一趟顶人家两趟、四趟,这挣的钱怎么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想不起来,看向了李学武,“就是干力气活得有把好斧子那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李学武好笑地说道:“整不明白不说还不行吗?”
“哎!就是得有把好斧子!”
傻柱笑着点了点闫解放,又给李学武逗趣道:“我其实想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来着,后来一想泥嘛不对路啊,哈哈哈——”
“哈哈哈——”李学武和闫解放也笑了起来,这傻柱在院里最能扯几把蛋了。
“晚上我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听您的。”闫解放真是听劝,看李姝和她奶奶出来了,站起身说道:“大金牛接回来请您喝酒。”
“喝酒就算了吧,哪天都成啊。”傻柱倒是客气,拿着大茶杯示意了离开的闫解放给李学武说道:“瞧见没,换车不带眨眼睛的,这是挣着钱了,不然你拿刀架他脖子他也不干啊。”
“看得出来。”李学武微笑着点了点头,接了闺女的小书包,问了他,“你不眼馋?”
“眼馋能有啥招儿,是我去跑,还是我儿子去跑啊?”傻柱没正型地示意了地上玩沙子的何壮,道:“等他长大了,我高低给他买台大金牛。”
“去,多大人了。”刘茵好笑地骂了他,道:“谁不盼自己儿子有出息,你就胡说八道。”
“嘿,我可不敢求他有出息。”傻柱见李学武要走,送了出来,“您别看闫解放那样,一天绝对不少于这个数!”
他比划了个巴掌,道:“我要不是舍不得这份工作,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跑运输去。”
“一天五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块啊,”他算计道:“就算扣除油本和损耗,那也干剩八九十块钱呢。”
“做梦去吧你,就你这个德行,能赶得上闫家那兄弟能吃苦?”
李学武看着两个小的从聂小光打开的车门子上辆汽车,站在西院同傻柱说道:“好好上你的班吧,别扯犊子了,那钱不是你能挣的。”
“哎——说一乐呵。”傻柱了然地点点头,看了李学武正经地问道:“秦淮茹跟你说了嘛,要在城里支一门店的事。”
“说了,我也挺看好这件事的。”李学武点点头,给他讲道:“先解决了利益分配和名正言顺的问题,下来选址和经营都你们自己说了算。”
“你咋知道这事有我?”傻柱笑着问道:“秦淮茹告诉你的?我都还没想好呢。”
“她没说,我自己猜的。”李学武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早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了。”
“行啊,先合计合计,等拿出正经的规划书来再行动,这城里合适位置有的是,不着急。”
“明年,稳妥要紧。”傻柱理解地应道:“这件事还得秦淮茹张罗,我是不懂这个。”
“我跟钱师傅那边也在琢磨,他要到退休的年龄了,李主任不一定放他走。”
他凑近了李学武低声说道:“要搁在厂里不合适,不如就在外面支一馆子,还大方。”
“嗯,想得蛮周到。”李学武理解他的意思,“想好怎么安排,做饭店没有团队不成。”
“而且我得给你提个醒。”
他点了点傻柱的胸口,认真地说道:“这是红星厂招待所的牌子,不要胡来。”
“明白,思想正确。”傻柱抬了抬眉毛,道:“最近雨水在家老跟我讲这个,耳熟着呢。”
他送李学武上车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是要调她走?”
“怎么,舍不得了?”李学武坐上了后座,看着扶着车门子站的傻柱,道:“早前是谁说的,要把她发配到边疆去的?”
“那不是气话嘛,我哪里舍得。”傻柱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一个妹妹,还这种情况。”
“别胡思乱想啊,提醒你。”李学武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可怜模样,点了点他提醒道:“就是单纯的工作调动,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我不考虑,我也考虑不到。”傻柱倒也光棍,“她在你这我有啥不放心的……”
“滚犊子——”李学武懒得搭理他了,这种浑人钻牛角尖说不明白话。
拉上汽车门子,他便示意了聂小光开车。
车启动后,聂小光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食堂的何师傅还眼巴巴地站在车后看着他们呢。
何雨水在领导这……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领导岁数大,还可以说子侄照顾,可据他了解到的情况,何雨水比领导还大几岁呢。
咋地,李学武是厂领导,就不看岁数了?
这何师傅真拉得下脸来!
——
“来,小光,一起吃晚饭。”李学武下车的时候叫了聂小光,“把车停库里就行了。”
“不太方便吧——”聂小光迟疑地看了眼院里,“我回厂里吃也行的。”
“废什么话,停车去。”
李学武把李姝和李宁撂在了地上,由着他们跑向了院里,还是秦京茹开的大门。
“小姨——”李姝垫着脚,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嘻嘻,长大了。”
“啊——”李宁见着姐姐摸了,也使劲垫着脚要摸,可够不着,急的直喊。
“建昆把炉子支上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了。”秦京茹捏了李宁的小脸蛋,笑着给李学武说道:“您先上楼吧,等烤好了我叫您。”
顾宁前几天不知怎么地想起来吃烧烤了,不好意思跟李学武提,借了那年去昆明湖边上玩的由子,说烧烤还挺好吃。
李学武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大院的烧烤炉子早不知道借哪去了,这是叫韩建昆又焊的。
一应东西倒是好准备,东西买齐了,秦京茹在家串好了串,晚上下班了正好吃。
聂小光倒是第一次留在这里吃饭,见韩建昆忙着烧烤,便也主动上前帮忙。
等李学武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来时,秦京茹已经准备好了凉菜和馒头,韩建昆两人也把烧烤端上了餐桌。
烧烤架子就支在前院的窗台下面,傍晚的小凉风正适合这种口味。
“领导你们先吃着啊。”秦京茹将两个盘子递给了韩建昆指使道:“每样选两串,装盘子里,一会儿我给隔壁送去。”
交代完了韩建昆,她又给李学武和顾宁解释道:“张姨前两天还给李姝拿了玩具和文具,这烟火跑味儿的,要是不表示不太合适。”
“嗯,可以,你想的周到。”
李学武笑着点头道:“家里有啥事你觉得应该做的,就决定便可以了。”
“那哪行,您是领导,我得跟您请示呢。”
秦京茹逗笑了一句,给李姝和李宁分别盛了小碗儿黄瓜汤,这才往外面去了。
韩建昆也没上桌,隔着窗子给李学武汇报道:“王经理今天跟我们谈,要搞摩托车护卫队呢,听说是跟摩托车巡逻队一起搞。”
“嗯,听说了。”李学武点点头,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说道:“护卫队还是个形式,巡逻队是要替换掉现有的骑警巡逻队。”
“我倒是觉得骑警巡逻队挺好的。”韩建昆看了李学武说道:“尤其是生态工业园区里。”
“这是人文和管理上的冲突。”李学武明白他的意思,“马匹再好也不如摩托车方便啊。”
“您的意见呢?”韩建昆看着他说道:“如果要搞摩托车护卫队,好像是要挂靠在我们这,苏副主任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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