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核物理?

    “爸爸——”

    “爸爸——”

    李宁正抢了哥哥李唐的玩具汽车,突然听见了姐姐的喊声,回头这么一看,手里的玩具也是不要了,撒腿就往这边跑。

    “哎、哎——”

    李学武笑着一一应了闺女和儿子的惊喜,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

    李姝更是会哄她爸爸的,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撒手,狠狠地亲了一口。

    李宁有样学样,也在爸爸的另一边脸上亲了,姐弟两个一个比一个亲近他。

    “瞧瞧,可见是亲爹。”

    何雨水从大门口进来,见着这一幕笑着逗了他们一句。

    李学武光顾着“左拥右抱”了,都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

    他笑着亲了亲闺女,又亲了亲儿子,这才看向何雨水问道:“这么早下班?”

    “我哪有班啊——”何雨水白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逗了逗李姝和李宁,有些幽怨地说道:“现在我是孤魂野鬼呢。”

    “胡说八道——”李学武瞅了她一眼,颠了颠怀里的儿女,道:“你要是不想做这份工作,那就回集团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何雨水对他的回答颇为不满意,瞪了他一眼,这便拎着包往后院走了。

    李学武见她如此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转身蹲了下来,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盒饼干拆开,分给了李姝、李唐和李宁,以及远远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其他孩子。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就在一个穿着花布围兜的小姑娘矜持地上前领饼干的时候,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攥住了手里的饼干,笑着逗了她。

    小姑娘顿时有些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

    这会儿见其他小朋友都拿到了饼干,她不敢回答李学武的问题,眼泪汪汪的,只是有些忍不住抬起手指扣了扣嘴角。

    “叫大爷,怎么不叫人呢。”

    闫解放从西院门进来,一过垂花门便笑着教了闺女叫人。

    等李学武回头看他,他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道:“李哥,您啥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刚到家。”李学武回头看了从自己身边绕着小跑过去扑在闫解放大腿处的小姑娘,道:“来找国栋的?”

    “是,前段时间他跟我提了一嘴,想让我回来帮他管车队,今天正好有空。”

    闫解放解释了一句,这才低头看了看抱住自己小腿的闺女,笑着教她道:“是大爷啊,以前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吗?”

    “大……大爷——”

    小姑娘有几分害羞,一个劲儿地往闫解放身后躲,可大眼睛还是不离开李学武,像是畏惧,又像是好奇,也有回忆。

    李学武依旧蹲在那,给吃完了饼干又来找他要的孩子们分了几块。

    他冲着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饼干盒子,笑着说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大爷给你分饼干吃。”

    小姑娘手指扣着嘴角,看了看他,又抬起头看了看爸爸。

    闫解放则有些费力地蹲了下来,伸手把闺女的手指拿了出来,拍了拍闺女的后背说道:“大爷问你话呢,妈妈在家怎么教你来着,大大方方的。”

    “大大方方的。”小姑娘看着她爸爸重复了一句,这才看向了李学武,怯生生地回答道:“我叫……我叫闫芳——”

    “哦——你叫闫芳啊。”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好像真不认识她,很好奇她名字似的。

    这会儿听了她的回答,便在小姑娘热切又紧张的目光中伸出了手里的饼干盒。

    闫芳不敢过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指又伸进了嘴里,只是看着她爸爸。

    闫解放现在倒是有个好耐性,重新把闺女的手指拿了出来,轻声说道:“大爷给的呢,去拿吧,别忘了说谢谢啊。”

    “谢……谢谢大爷——”

    小姑娘在李唐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却很克制地只从饼干盒里拿走了一块。

    李学武一直打量着她,等她拿走饼干有些不好意思重新躲到闫解放身后,他这才笑着看向了这对父女,道:“孩子教养的很好,现在生活也有着落了,挺好。”

    “是您大人有大量,没跟我计较,还照顾我。”闫解放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看着小口吃着饼干的闺女笑着问道:“大爷给的饼干好吃吗?”

    “嗯,好吃。”闫芳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了。

    李学武站起身,伸手扶了坚持不住同样要起身的闫解放,“说这些多没意思,以前的事就别搁在心里了,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不强。”

    “您说的是。”闫解放点点头,看了围绕在李学武身边的小小子和小闺女,笑着说道:“李姝长的可快,李宁也是。”

    “就是能吃。”李学武也笑了笑,低头看了闺女和儿子,把盒子里的饼干又分给了几人一份,剩下的则递给了李姝。

    “爸爸给你们买了别的零食,这些就给闫芳妹妹吧,好不好?”

    “快别,李哥,家里有呢。”闫解放见李学武大方,可他不能就这么受了。

    李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爸爸,这才点头道:“嗯,好,给闫芳妹妹吧。”

    她得了爸爸的点头,抱着怀里的铁盒饼干走到惊讶不已的闫芳面前递了过去。

    小姑娘眼里多了几分慌张,手里的饼干都忘了吃,抬起头看向了爸爸。

    闫解放满脸尴尬想要推了李姝的手,可他又不敢,只能为难地看向李学武。

    李学武则昂了昂头,看着他说道:“孩子们之间是要来往,你还至于因为半盒饼干跟我客气啊?”

    “李哥——”闫解放还想再说,可见李学武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对着他闺女说道:“你跟我叫啥,再叫一声我听听。”

    “大爷。”闫芳有些懵懂,不知道大人之间的话语关系,她只知道李姝给了她一盒饼干,是刚刚她吃到的那种好吃的。

    要说这个时候物资紧张,城里人也才将将解决温饱问题,小孩子更是零食匮乏,像这样的铁盒饼干一般人家吃不起。

    不过对于李姝来说这不算什么,且不提她爸爸从小就没亏待过她,就是数不过来的舅舅和叔叔们也是惯着她。

    玩具、零食,成箱地给她买。

    所以爸爸说她可以分享,那这份零食她便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或许小小的她已经品尝到了分享的乐趣,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快乐。等送出饼干以后,她又笑着同弟弟们玩在了一起。

    李学武看着同虎妞有几分相像的闫芳,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当然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这孩子还轮不到他来照顾。

    “记住了啊,下次见着我改叫啥。”

    李学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道:“下次叫我,我还给你饼干吃。”

    “嗯,我知道了。”闫芳这会儿已经不怕他了,乖巧地点点头应了。

    闫解放看着闺女,目光里尽是温柔,虽然不是亲闺女,可却是亲侄女。

    爱屋及乌,他对大哥的愧疚,以及对大嫂的爱护,感情全集中在了闫芳身上。

    李学武抬了抬下巴,问他道:“国栋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给谁管车队?”

    “说是给街道办事,我也不太懂。”

    闫解放见他问了,便主动解释了一番,而后希冀地看着他说道:“正不知道怎么选呢,您要是能给我个意见就太好了。”

    “不得你自己愿意啊,还我给你个意见。”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道:“现在运输的活儿还好干吗?”

    “还真让您说着了。”闫解放咧了咧嘴角,面色尴尬地说道:“车越来越多,活儿越来越少。”

    李学武转眼看向别处,他还能不知道闫解放的小心思?

    心气高,爬上去就不想下来了,不一定是摔不起,有可能是舍不得。

    闫解放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四九城的三轮车还没成气候的时候他就在做了,后来更是换了重型载货三轮摩托。

    要说以前这小子哪里会舍得时间来这边闲逛,还说什么听他的意见。

    活要是忙不过来,龙王爷来了,意见他也不会听的,现在遇着难处了呗。

    早在他要买车的时候李学武就提醒过他,这四九城最难做的行当就是跟风。

    但凡这条胡同里有人指着某个行当发了家,哪怕是赚了一点小钱,那你就等着瞧吧,不出半年,满胡同都是干这个的。

    当然了,或许也不止四九城这般,全中国,乃至是全世界也这般如此。

    跟风的下一步就是内卷,卷到这个行当惨绝人寰,谁都做不下去了。

    除非卷出新花样,在行业基础上推陈出新,抓住关键。不过就搞运输这条线能搞出什么新花样,又有什么关键。

    目前大卡车只有单位才能买,个人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只能买三轮车。

    红星汽车制造厂生产的三轮摩托车只有两种,一种是轻型,一种是重型的。

    闫解放是第一个换重型的,可不是最后一个,现在大街上寻常可见。

    只不过多了几百块钱,从一开始就投入的话,只不过半年就都回本了。

    经过人员更迭和纪律整顿的京城铁路货运站业务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但业务量增长再快也比不上运输司机和运输三轮车的增长速度啊,尤其是这个时期。

    但凡家里有点余钱的也不会忍心看孩子们去农村受那个罪。

    一台三轮车的钱拿出来,家里有几个孩子都可以挂在三轮车上,找几个人一起去街道申请个合作组,这就算入行了。

    往货运站跑虽然辛苦,可也真能赚着钱,尤其是关系好的总能拿着活儿人。

    另外还可以跑散活,比如大街上拉人,给各个单位店铺配货拉货。反正只要赚钱就能干,也不必惜力。

    从李学武指点闫解放买三轮车跑运输,到现在也才一年半的时间不到。

    可你看看闫解放现在的状态,明显被同行卷懵逼了。

    “国栋怎么说?”

    李学武同进院来的邻居点了点头,回了那人的招呼,这才看向闫解放问道:“他就只让你回来管事了?”

    “嗯,他说现在运输不好干了,得抱团取暖才行。”闫解放语气有些低沉地讲道:“他说东风运输车队挂靠在街道好办事,不会有人为难,运输量也有保证。”

    “然后呢?”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问道:“他是怎么应给你的?”

    “他让我多找一些本分老实的运输司机,最好是街道或者街道附近的。”

    闫解放抬起头看向李学武介绍道:“他说可以带着我去找货运站,找其他有关系的、有运输需要的单位揽活儿。”

    “我倒是没太在意他给我开多少工资,就是觉得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扯特么胆——”李学武盯了他一眼,道:“一分钱掉地上你都能追出二里地去,现在你跟我讲觉悟了?骗鬼呢。”

    “行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继续跑运输,反正又饿不死。”李学武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过我得说你一句,无论你干什么,这做人的格局得打开。”

    “别什么事都斤斤计较。”

    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道:“都这么大的人了,顶门立户的担当都没有?”

    “国栋并不一定是没人可用,你也不用为难,更不用抻着,有啥说啥。”

    他撇了撇嘴角,转了头去,道:“亲兄弟明算账,你该要多少工钱就要多少工钱,他没说白用你吧?”

    “没……没有……”闫解放被他看破了心思,这会儿头都抬不起来了。

    说真的,沈国栋能上赶着用他,多半是照顾他,看在大家以前同在一个院的交情,真要说国栋用人,多少人上赶着呢。

    他也暗骂自己愚蠢,可有的时候人的贪心是不受控制的,他也没那个自制力。

    只有被骂醒的时候才觉得羞愧难当,再面对李学武的提醒也成了唯唯诺诺。

    李学武不愿看他这幅模样,又瞅了一眼那孩子,这才给他说道:“行了,天见黑了,早点给国栋回话,省的生分了。”

    “哎,我这就去。”也不是刚刚的踌躇了,闫解放干净利落脆地应了下来。

    ***

    大院依旧是那个大院,就是冷清了许多,许多处房屋黑着灯,锁着门,一整个冬天没有住人,看着颇为萧索和孤寂。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那就是各家的日子消停了许多,再没有住对门的叽咯,天还没黑呢,各家就不出门了。

    李学武是从单位直接回来大院的,司机送了他,又被安排去医院接了顾宁。

    早就在电话里约好的,他回家以后的第一顿饭是要在大院这边吃的。

    两个孩子早早地便在这边了,要不是李学武同闫解放说话,刘茵早就出来了。

    这会儿见闫解放走了,她才从屋里出来,仔细打量了阔别二十多天的儿子,见他依旧生龙活虎的,便满意地笑了。

    李学武也是笑,拢了家里的三个孩子往屋里走,问了母亲过年的情况。

    刘茵给走在最后的李宁整理了头上的线织帽子,嘴里介绍着这个年是咋过的。

    不过她只用了简短的几句,随后便关心地问起了儿子在钢城的生活和工作。

    “好着呢,谁能亏了我。”

    李学武将带回来的礼物放在了八仙桌上,扫了里屋一眼,这才问道:“我奶他们都去哪了?怎么没在家?”

    “隔壁院儿老孙太太没了,你嫂子一个人不敢去,拉着老太太陪着去的。”

    刘茵解释道:“这人真不禁糟践,年关都过了,就走路摔了一跤,结果——”

    “咋没动静呢?”李学武往隔壁院方向望了一眼,只是有对门隔着啥也看不见,“他们家咱们还有礼钱吗?”

    不过他鼻子和耳朵都灵着呢,要是有烧纸钱和哭丧的声音刚刚进门时他应该能听得见。

    “怎么没有,就说胡话。”刘茵嗔了他道:“你大哥结婚你不知道,你结婚的时候老孙太太带着几个孙女来吃席,你忘了?”

    “这我还真不记得了。”

    李学武摇了摇头,哄了孩子们脱了外面的大衣服,抱着他们上炕上玩去。

    这四九城的天虽然不如东北冷的厉害,可只要太阳一落山,那便要冷了。

    尤其是小孩子最不禁冻,不是坏了耳朵就是麻了脸,跟冻土豆子似的。

    “我爸和老三没时间吗?怎么不让他们过去,这礼什么时候随不成。”

    “还不是为了你嘛——”刘茵拿着瓢从水缸里舀水烧水,准备晚饭。

    儿子愿意陪着她说话,她也愿意跟儿子粘牙,说前后左右的家长里短。

    “知道你晚上回来吃饭,你爸和老三想着白天多忙一会,下班准时回来。”

    她解释道:“你大哥胆小的很,别说是摔死的,就是老死的他也不敢去的。”

    “您别吓唬他,他真怕这个。”李学武好笑地说道:“小时候他就怕。”

    “是让前院老赵头给吓着了。”刘茵想起大儿子小时候的事也觉得很遗憾,要是当时她经心一点也不至于让老大吓着。

    这玩意儿说邪性也真邪性,前院老赵头身子骨可硬实了,退休以后见天儿地去海子边遛弯儿,一点都看不出要没的样。

    前后院几十年地住着,街坊邻居之间早就熟识了,谁家孩子谁家老人都认识。

    李学文自然也认识老赵头,赶巧那天放学他怕有人堵他,绕了个远儿,从海子那边回来的,结果就遇着邪性的事了。

    他回来的路上遇着老赵头叫他,递给他一大串钥匙,说从家出来的匆忙忘了留下,嘱咐李学文一定要帮他送家里去。

    李学文也没在意就应了,还问老赵头干啥去,这钥匙怎么不自己带回去。

    老赵头只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就往海子边上去了,就跟往常遛弯一样。

    李学文那时候也就是十二三岁,家邻居托他帮忙他哪里还会再追问,拿着钥匙就回来了。

    结果一进胡同口,见着前院进进出出的街坊邻居,都不用他打听便从众人口中得知前院老赵头下午没了。

    等李学文再去看手里的钥匙时,哪里还有什么钥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

    就这样,李学文被吓着了,回家不敢跟家里说,生了好一场大病。

    还是李顺经验足,看出了不对,仔细问了儿子才知道咋回事。

    那时候李学武更小,不过也更愣,躲被窝里装睡听说了大哥的事,隔天就把老赵家的窗子用弹弓给碎了。

    这还不算,他又找人堵了欺负大哥的那些人,在学校闹腾了好一阵,最终以挨了父亲一顿揍,这事才算结束的。

    要不说李学武跟大哥之间的感情要比跟老三之间要深厚一些呢。

    小时候大哥只能是他欺负,别人欺负不得,哥俩怎么闹不能让外人得了逞。

    娘俩正说着闲话呢,赵雅芳同老太太进了院,身后还跟着大哥李学文。

    瞧见屋里站着的李学武,赵雅芳笑着开了门请老太太进屋,嘴里则同李学武招呼道:“我还说呢,是听着车动静了。”

    “还是你耳朵好使,妈跟我说隔壁院有事情,我都没听见。”

    李学武打量了老太太,笑着问候道:“奶,过年好,我给您拜年了。”

    这么说着,他就要往下跪,却是被老太太笑着给拦住了,还轻轻地打了他。

    “不是都告诉你了,往后不要跪了。”

    老太太看孙子怎么都是对的,拉了拉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还像是看小孩似的。

    “不是你耳朵不好使,是隔壁院那事情冷清,本就没什么声音。”

    赵雅芳进屋后脱了大衣裳,又帮着老太太脱了大衣裳,嘴里给李学武解释着。

    “说是老了,可也是横死的,好多人家都忌讳这个,尤其是大年里的。”

    “这年月人情薄如纸。”

    老太太也是感慨道:“以前老孙家也不是没阔绰过,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打秋风,结果人走了谁都不来了。”

    “您还操那个闲心啊。”赵雅芳笑着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二弟东北冷不冷,是不是跟咱们这不一样的冷。”

    “嗯,干巴冷。”李学武同老太太一起进屋坐在了炕上,身后炕上三小只可是热闹,拿着老太太的扑克牌摆弄着。

    “你也去了?”他又看向了大哥,笑着问道:“你不是最怕这个的嘛?”

    “我没去,刚从书店回来,凑巧赶上你嫂子和老太太回来。”

    李学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太在意弟弟的调侃,这根本不算什么。

    李学武点点头,问道:“在研究院怎么样?学校那边一直没正经上课吧?”

    “嗯,都荒废着呢。”李学文明显对这个话题提不起兴趣,更像是不想回答的样子,很抵触现在的工作。

    李学武瞅了大嫂一眼,坦然地对他讲道:“要是做的不开心就不做了呗,何必为难自己,让家里人也跟着担心。”

    李学文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母亲和赵雅芳纷纷躲了他的目光,而老太太则是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些话哥俩还方便说一些,家里其他人都不好劝他,毕竟他是家里长子呢。

    李学武从小都没拿他当长子,这话自然说的透彻直白,直指本心。

    李学文沉默了半晌,终究是没应了弟弟这一句,而是主动谈起了研究所的事。

    赵雅芳去厨房帮婆婆的忙,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最近李学文的表现有些反常,他这么单纯的人,不用想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也理解丈夫对教书育人的责任和担当,但有些事不是着急就能行的。

    幸好有李学武安排他去了研究所,要是还憋在家里,说不定要生病了。

    “回头你可以琢磨琢磨,无人机也好,直升飞机也罢,都算是咱们集团未来几年、几十年的重点科研项目。”

    李学武看了他大哥强调道:“现在集团对相关科研活动非常的重视,实验经费给的也很足,奖金也非常舍得给。”

    “我倒是没太在意奖金,就是闲着没事干,换个地方看书罢了。”

    李学文对事业方面表现的相当洒脱,除非是拿了钱却不让他办事的那种。

    一监所他是回不去了,因为黄干也走了,再过去多有不方便。

    即便接替黄干的原本就是一监所的副职,也希望李学文回去坐班,可李学武也不认同大哥再回去“修行”。

    华清不是黄了,只是遇着困难了,这个时候要不同甘共苦,往后哪能一同享福。

    前几年没法说,那么乱的情况下各自保重才是真的,也没人挑他的不是。

    李学武虽然敬佩大哥的洒脱,但并不认同他的价值观,大哥活的属实太颓废。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享受这种洒脱,所以大哥也别想再闲着。

    “你可以淡泊名利,大嫂和孩子呢?”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你可别忘了,今年你就是俩孩子的爹了。”

    “再一个,爸妈可都是你养老,别到时候什么事都找我要钱,我可不给你。”

    刘茵和老太太都听了这话,可没有一点反应,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李学武要刺激刺激他大哥,这个时候谁会当真了去,老二给家里的支持还少了?

    李学文也不相信自己真有难处的时候二弟会袖手旁观,只是怪难为情的。

    他也知道弟弟这个时候是在鼓励他,所以并没有气他。再看厨房里忙活着的身影,他自己也觉得应该提提气了。

    当干部的弟,照顾全家的妈,操不完心的媳妇,废物的他。

    “要不……我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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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晚上跟大哥说什么了?”

    顾宁理了理刚刚洗过的头发,侧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李学武问道:“他怎么魂不守舍的?大嫂也是频频看你。”

    “唉,还能是什么。”李学武轻轻叹了一口气,翻看着手里的大部头说道:“大哥想要做点事,畏首畏尾的。”

    “出来做事?”顾宁皱了皱眉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大哥不是上班了嘛。”

    “他那个班上的,稀碎。”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媳妇儿,放下手里的书说道:“你看他像个当教授的样吗?一点情商都不愿意有,懒的出奇了。”

    顾宁斜了他一眼,不想他这么说话,可毕竟是李学武的大哥,不是她大哥。

    李学武这么说也是觉得大哥亲近,没什么好在意的,真不在意就不管他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都被全家供起来了,沾不得一点地气。”

    “你要他做什么?”顾宁回身拿起木梳梳起了头发,嘴里提醒道:“大嫂挺在意的,你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哎,我倒是发现你变了不少。”

    李学武下地穿了拖鞋,走到媳妇身后接了她手里的木梳帮她梳起了头发。

    顾宁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变了?”

    “嗯,就是变了。”李学武也从镜子里打量着她,似模似样地点点头说道:“你认真地回答我,你是我媳妇儿吗?”

    顾宁嘴角一扯,抬手就要给他个肘击,却是被李学武机敏地闪过去了。

    “长得这么好看,还善解人意。”李学武一边帮媳妇梳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的顾宁说道:“你不会是狐狸精变的吧?”

    这人越来越没正型,顾宁都懒得搭理他,多白他一眼都是浪费精神。

    李学武对于媳妇儿的表情却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说道:“你真漂亮啊。”

    “拿来,我自己梳。”

    顾宁有点受不了了,老夫老妻的整这一出算怎么回事。

    李学武却是不给她,手里继续忙活着,嘴里说道:“大哥说他想要去研究核物理,你没来之前他说的,大嫂恼了。”

    “啥?核物理?”顾宁也愣了一下,这才皱眉问道:“大哥他怎么想的?”

    “他在我心中是神,是仙,就不像个正常人,你问我他是怎么想的?”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你等我疯了的时候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到时候我应该能回答你。”

    顾宁这会儿理解了大嫂看他的眼神,也理解了大哥沉默的缘故。

    今天是李学武回家,一家人团聚,孩子们是热闹的,大人心中有些问题,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其实大人们也没太在意。

    李姝和李宁回来后就睡了,李学武都快一个月没见着媳妇了,怎么能放过顾宁,两口子是亲近完才一起洗的澡。

    “核物理不太好,机械类或者工程类倒是很可以,毕竟在你们单位嘛。”

    这一次李学武回来后明显发现顾宁的话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夫妻两个许久未见的缘故,这才把话攒到一起说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学武给她梳好了头发,放下梳子说道:“集团未来要布局飞行器,他搞这方面正合适。”

    “在我们集团他要经费有经费,要人才有人才,多历练两年自己就能带课题了,搞的好了或许真能成几个项目呢。”

    “你就知道他能成?”顾宁看了他一眼,拍开了他的怪手,从另一侧上了床。

    李学武却没在意,回到床上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大哥的嘛,就跟驴似的,你得给他架上套他才知道走。”

    “可别再这么说了,要让大嫂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恼你呢。”顾宁推了他一把,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道:“以前我都不知道大哥躲在一监所,大嫂是什么心情,直到发现你已经走了二十多天……”

    “想我了?”李学武俯下身子将她揽在了怀里亲了亲,道:“你要是想我了,就带着孩子们去钢城看我,或者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回来看你们。”

    “嗯——”顾宁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却没有闭上眼睛,在床头灯的光线中特别的温柔。

    “再给我一点时间,用不了半年,等我理清了工作思路和规范了秩序,我回京的次数就多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没辛苦,还跟以前一样。”

    顾宁声音里带着亲昵地说道:“知道你出远门去工作,李姝可乖了,弟弟也乖,二丫都说他们长大了,好哄了。”

    “大嫂的小妹过些天就来,到时候也能帮你忙活忙活。”李学武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也不用顾及大嫂,就当是自己的小妹,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顾宁仰起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小孩儿?”

    “怎么会呢,你是我小孩的妈妈。”李学武十分认真地看了她,说道:“今年你那个培训班不是要结业了嘛,李姝又大了,总得有人带着她一起学习。”

    “不是有家教的嘛。”顾宁有些抗拒地说道:“那个还是个孩子,要是……”

    “十三四岁了,在城里或许还是个孩子,在农村早就立事了。”

    李学武用揽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只二丫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用谁我都不如意,倒不如用她了。”

    “潇潇毕竟不能常住在家里,也就是规范培养李姝和李宁的学习习惯罢了。”

    他虚看着床尾的方向讲道:“你也别太信任她,对谁都一样,要有防范之心。”

    “嗯——”这个时候李学武说什么她都听的,因为他说的一定有道理。

    顾宁的生活之所以如此简单,如此省心,还不是处处都由着李学武来安排。

    今天她表现的如此主动,还是突然发现生活里少了李学武以后会禁不住地慌张。失落,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而每当听到他的电话,或者收到他的来信,这才会稍稍放下不安的心。

    她能接受李学武出差几天、十几天,但无法接受李学武长时间的外任。

    可她总不能阻碍李学武的发展和进步,更多的是把情绪憋在心里。

    夫妻一体,李学武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倍加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就算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可两人依旧如胶似漆,舍不得就这么睡去。

    从李学武在钢城工作和生活说到了小舅子的婚礼筹备,又从家里的鸡毛蒜皮说到了金陵的纷繁复杂。

    李学武从未有一刻疏忽了对金陵的关注,丈人的电话和信件地址已经从京城转到了钢城,翁婿两个也从未断了联系。

    李学武真有顾海涛欣赏的能力和嗅觉,不知不觉间两人相处更像是战友。

    一些时间和变故的关键节点,李学武都会通过合理的分析和判断提醒到丈人,丈人也会积极主动地利用好他的提醒。

    这种默契配合,相得益彰的交流和沟通,让顾海涛和李学武都有了收获。

    李怀德很怕他过早地接班,所以几乎没有给他介绍过一机部那个圈子里的人。

    他能通过工作关系认识的也就业务接触过的那么几个,再多就没有了。

    到什么时候圈子都是有门槛的,红星钢铁集团也是有圈子的。李怀德没主动带他往上走,那他就不能主动去结交对方。

    规矩就是规矩,要都坏了规矩,那游戏还怎么玩。

    不过总有超脱游戏规则的存在,比如顾海涛,比如顾海涛委托他拜访的那些老同志或者关键位置的干部。

    顾家在京城的关系网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几乎都是他在维持。

    顾安早就志向,心似雄鹰,只向往那片天空。顾延年龄小不立事,更没有太多心思往这方面发展,所以是他这个姑爷代表顾家来维持某个圈子的面子和文章。

    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多准确消息,就算是记忆力超群也不可能记得起这么多关键时间点以及关键信息。

    李学武倒是有心带着顾宁一起拜访那些关系,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可惜了,顾宁一点都不想去,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些父亲的老关系。

    李学武可不敢冒着尴尬的情绪强拉着她过去,不过从今年开始他也刻意地带着顾宁去拜访一些实在亲戚,会带着孩子。

    一丫一小两个孩子跟着,顾宁也有了分心的地方,不至于太淡漠。

    人家要说些闲话,也有了话题。

    年后这几天李学武很是跑了几趟,把顾宁能去的人家都安排在了晚上。

    李姝和李宁可算是捞着了,红包收到手软,只要爸爸让他们叫什么,他们就乖乖叫什么,还知道说过年好呢。

    而每当这个时候,李学武都会说“不要不要,孩子还小呢。”

    而对方则会撕吧着硬塞给了他们红包,嘴里还强调着“这是给孩子的。”(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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