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我买回来了。”
冉秋叶打开房门,吸了吸鼻子,冲着厨房看了一眼,道:“这么辣?”
“就是借个味儿。”李学武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要是嫌辣我就少放一点辣椒油,不过口味就差了。”
“别,可着你说的来吧。”
冉秋叶回手关上房门,换了拖鞋便往厨房走,问道:“肉切了吗?”
“还行吧?有点手艺。”
李学武将手边的碟子举起来给她看,挑眉自夸道:“不熟大师傅。”
冉秋叶见他炫耀,笑着抿了抿嘴角,道:“围裙都扎歪了,还大师傅呢。”
“还不是你这围裙太小。”
李学武见她要帮自己整理围裙,便站直了身子,由着她的胳膊圈了过来。
“厨房这么干净,你平时都不做饭的吗?”
“一个人,哪儿不对付一口。”
冉秋叶隔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早饭熬一点米粥,再腾一个馒头,我妈腌的小咸菜,暖和肚子就行了。”
帮李学武重新扎了围裙,她这才从藤编框里往外拿刚刚买回来的青菜。
“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
扭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晚上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好糊弄。”
“老太太回来看你了?”
李学武并没有劝她自己做饭,因为一个人的饭菜确实不好做,就算换做是他自己也会糊弄。
一个人住就够孤独的了,如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那得多孤独啊。
“嗯,回来过两次。”冉秋叶站在橱柜旁就着水龙头洗菜,回道:“但多数还是我上山去看他们。”
“二老身体怎么样?”
李学武将炸好的辣椒油收在了碗里,就着热锅将带来的牛油和花生油用小火熬了,同时准备葱姜蒜。
看着他不算熟练的动作,冉秋叶的嘴角忍不住泛起幸福的笑意。
能让他亲自下厨算不上什么幸福,两个人合作一顿饭才算幸福。
今晚的饭菜他就算做得再烂,她都会吃的饱饱的。
“都挺好的,我说冷,他们说舒坦,再冷留在山里都觉得舒坦。”
冉秋叶看他笑了笑,又低下头洗菜去了,今天可是花了不少钱。
“没给你带青菜来了?”李学武扭头看了看她,笑着说道:“或许在山上的生活比较城里是真的舒坦呢?”
“呵呵呵——我听说了。”
冉秋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轻笑着抬起头道:“我妈说村里家家都扣大棚,不仅家里扣,村里也扣,比不得垦区的蔬菜大棚规模,但也没少挣钱。”
她示意了手里的青菜说道:“我买这么点菜就花了将近一块五,他们说吃青菜不花钱,冬夏都不花钱。”
“这几年红星村算是富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感慨着说道:“真应了那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谁能想到山里以前有多穷呢。”
“我妈跟我说最穷的那家六口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冉秋叶微微摇头附和道:“这是我以前都不敢想的,没想过会……”
“这还只是看见的,没看见的呢?”
李学武将准备好的葱姜蒜放进锅里加大火爆炒,香味爆发出来,混着烟火气笼罩了整个厨房。
冉秋叶受不了,挤着他的身子打开了厨房的窗子,冷气进来,带走了浓郁的香气,不知道便宜了窗外的谁。
“用不用我帮忙?”她有些怀疑地看着李学武生硬的动作,做烂一点无所谓,可千万别产生化学反应啊——
“放心,我也就是转业回来进了保卫处,要是给我安排去食堂,早就是顶级大师傅了。”
在冉秋叶面前李学武有什么不敢吹的,再笑话自己也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冉秋叶抿着嘴角强忍着笑意听他吹嘘,在他回头的时候却摆出我信了的表情,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
“给你说啊,这配方你看了也就看了,要是在以前非杀你灭口不可。”
李学武又舀了勺豆瓣酱磕在了锅里,连同刚刚炸好的辣椒油一并烩了。
他说的玄乎,其实这火锅底料做的一点都不正宗,全是替代材料。
郫县豆瓣酱和东北大酱能是一个东西吗?红油和干炸辣椒油也不是一个味道啊,但他能忽悠没见识的冉秋叶啊。
“你真当我没吃过川味火锅啊!”
冉秋叶嗔笑着轻轻捶了他的后背,道:“上次遇见何师傅,他就请我吃的川味火锅。”
“何师傅?何雨柱啊?”
李学武笑着问道:“他咋想起来请你吃饭了?还是吃的火锅?”
“怎么,不行吗?”冉秋叶好笑地挑了挑眉毛,道:“我不能吃火锅?”
“我问的是因为啥请你。”
李学武用漏勺将焦葱段捞了出来,笑着说道:“我们邻居我还是了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能白舍一顿饭?”
“叫你说的,我们就没友情了?”
冉秋叶笑着解释道:“当初我老师儿子婚礼招待还是请他给帮的忙呢。”
“知道,我还记得他跟我说过。”
李学武将食杂店买来的八角、香叶、桂皮、草果等等能想起来的香料一股脑地丢进了锅里,不懂装懂地怼股着,反正又不会熬出一锅毒药来。
“其实他这个人不错,就是有点大大咧咧,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冉秋叶将洗好的菜端上了餐桌,回身说道:“他来找我是想请我帮忙,给他们家何壮安排进托儿所。”
“何壮?进托儿所?”
李学武诧异地回头看向她问道:“为啥?迪丽雅有毛病了?”
这年月进托儿所的条件不算困难,出生后五十六天的正常婴儿到三岁半的小孩都可以,只要母亲在单位上班,单位的托儿所就会照例接收保养。
而三岁半到六岁半的孩子则需要进入到幼儿园开展学前教育。
李学武诧异便因为迪丽雅不是工厂职工,何雨柱哪有条件办托儿保养。
这年月的职工保障和福利待遇是后世不能想象的,提都不能提,知道的年轻人多了心理就会更不平衡了。
后世的生育率为啥连年走低,小两口在城市打拼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女方一旦怀孕生产,便要面临停工的选择。
体制内还有生活保障,但出产假以后谁来带孩子便是一个大问题。
虽然大多数都是有双方父母照顾抚养,但家庭矛盾比比皆是。
如果双方父母身体不便,或者有其他为难的地方,那小两口就真为难了。
你想吧,男人为了养家便会努力上班赚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定会疏忽对妻子和孩子的关心和照顾。
女方呢?为了孩子和家庭操心劳累,怨气积累只能跟爱人唠叨。
时间长了两人的感情便会出现裂痕,进而出现产后抑郁症这种疾病。
其实谁都没有错,都是为了这个家,只不过男方通过努力获得的成绩是看得见的,比如说升职了,加薪了。
女方的辛苦付出是体现在孩子的健康成长上,是容易被忽视的。
喊了几十年的男女平等,却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遭遇了滑铁卢。
那么几十年前拥有几千万集体经济职工的时代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呢?
一句话,工人在社会主义中国是领导阶级,代表先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工厂是集体的,也是工人的,为工人创造劳动条件是必须的。
所以才有了五十六天的婴儿便能办理托育的条件,而且托儿所的保育条件更好,不仅有专职医护人员和保育人员,还有特殊营养食品供应,这里住着的都是未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谁敢忽视和虐待。
按照李学武的示意,冉秋叶在他熬好的牛油锅里添了几块冰糖。
别的不说,就这一锅底料的成本都能在浪淘沙吃顿火锅的了。
可谁让他是李学武呢,能亲手给自己做饭,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那我不知道,我就听他说他爱人要上班,没时间带孩子。”
“不会是又有了吧?”
李学武眉毛一挑,道:“我记得他们家何壮是67年2月份的生日。”
“嗯,差不多,他跟我说三岁了,就在托儿所待半年,秋了就上幼儿园。”
冉秋叶点了点头,道:“我帮他给幼儿园的王校长说了一下,王校长的意思是孩子大了是好哄一点,可毕竟不符合规定,就多收了一点保育费用。”
“王校长?”李学武微微皱眉问道:“学前教育不是老刘负责的吗?”
“刘老师退休了,年前的事了。”
冉秋叶解释道:“办公室的王副主任接了他的班,现在负责学前教育。”
“王副主任。”李学武想了想,抬了抬眉毛问道:“是王寒露?”
“啊,你认识她?”冉秋叶倒是很意外,看着他问道:“来检查的时候认识的?”
“你忘了?她和她爱人不是在红星公社教了一年多中学嘛。”
李学武解释道:“她爱人的爷爷跟我认识,这才跟你爸妈一起安排的。”
“噢——我好像想起来了。”
冉秋叶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她能来联合学校呢,原来是你安排的。”
“她对象叫什么来着?”
李学武直起腰微微抬头想了一下,这才扭头说道:“好像是叫赵志强。”
“你记性怪好的呢——”
冉秋叶笑了笑,说道:“他是教数学的,就在我们中学部。”
“他爷爷叫赵幼宽,在字画裱糊和鉴定方面很有些工艺和能耐。”
李学武没有说,叶二爷给他收上来的那些破烂,字画方面都是赵幼宽帮忙给拾掇的,多数都进行了维护保养。
算是差对方个人情,对方也很会做人,所以王寒露和赵志强在单位有他的照拂,只是王寒露有点自己的想法。
他和景荣那点事李学武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法提,更没法说。
其实王寒露也是怕了,或者说被刺激到了,想要努力往上爬,爬到更安全的地方,不想再经受当初的苦难。
她不是没想过可以依靠李学武的影响力保存自己,只不过她也怕李学武有一天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求人不如求己嘛。
联合学校几个教学部,学前教育的地位并不低,可见景荣对她也是照顾。
李学武没跟冉秋叶说这个,即便她知道也不会说别人的闲话。
“你确定这锅子不会中毒?”
冉秋叶怀疑地看着餐桌上的泥火炉提醒道:“炭烧的不完全可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很伤神经系统的。”
“就你这屋里漏风的情况,还用得着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李学武好笑地将火锅摆正,添了刚刚熬了半个小时的火锅底料和热水。
“咱们只用一勺就够了,剩下的我给你装饭盒里了,凝固后随吃随取。”
“啊,不是吃一次的啊?”
冉秋叶往厨房窗台上看了看,回头笑道:“我还以为一顿吃了了呢。”
“哪用得着那么多,这都够辣的了。”李学武将切好的肉片和蔬菜段下到火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锅子瞬间消停了不少,也给了他调制芝麻酱的时间。
不会调芝麻酱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只能顺着一个方向调,边搅拌边添水,不能添多了,也不能添少了。
李学武手快,力气也大,芝麻酱的粘稠度是很累手腕的,冉秋叶看着都觉得辛苦,见他又添了辣椒油直咧嘴。
“你真不怕辣!”
“麻椒放的有点少了。”李学武早就尝过底料了,不算麻,就是辣。
“要是不麻还不辣,这火锅就没法吃了,清汤锅比这个更麻烦。”
李学武调制好了蘸料,分成了两碗,端着便上了餐桌。
冉秋叶在工人新村的这处房子并不算小,当初李学武是考虑到她父母也要回来住,便给她买了个最大面积的。
还别说,要不是买了个最大的,就他们家那满墙的书都不知道往哪搬。
现在倒还好,当初装修的时候李学武便安排人给她准备了书房,现在看收拾出来了,更有了生活的气息。
“我都想糊窗户了,可每次都有事差过去,到后来我也就放弃了。”
冉秋叶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白菜,烫得她直吐舌头,连呼好辣好辣。
“喝点水,别着急吃。”
李学武将早准备好的热水递给她,热水比凉水更能缓解辣意。
“怎么这么辣啊——”
不太吃辣的冉秋叶确实是感受到了来自火锅的浓浓恶意,眼泪都下来了。
“刚开始吃会觉得辣,多吃两口你就停不下来了。”
李学武笑着将蔬菜和肉夹在了盘子里,凉一点更方便她吃。
其实他也不常吃火锅,这玩意对咽喉和肠胃都不算友好,但大冷天的不吃火锅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汗都下来了。”
冉秋叶摸了一把额头,眼泪汪汪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辣的。”
“要不涮着热水吃?”李学武好笑地又教了她一招,只不过味道没有了。
冉秋叶微微摇头,夹了一片肥瘦相间的肉片蘸芝麻酱吃了,这次倒是没有喊辣,只不过鼻翼呼扇的更频繁了。
“二老要是想回来就回来吧。”
李学武边吃边说道:“没啥事了,联合学校的环境相对封闭一些。”
“我已经放弃了,不想劝了。”
冉秋叶站起身去卫生间投洗了毛巾出来擦了擦脸,缓解了麻辣的热度。
“其实在山上也挺好,不用应付人情关系,正适合他们的性格。”
她重新坐在了李学武的身边,道:“其实在国外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只窝在家里看书。”
“我倒是挺羡慕这种精神境界的。”李学武看着她说道:“活在象牙塔里,不用劳心劳力,多幸福。”
“你?你可过不了那种生活。”
冉秋叶微微摇头说道:“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书可圈不住你的心。”
“是嘛,你这么懂我啊。”
李学武笑了笑,吃了一口菜说道:“说个让你想不到的事,我也当老师了。”
“嗯,嗯?”吃了一口宽粉的冉秋叶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问道:“当——当老师?你现在的工作……不对啊!你在集团的岗位有变动了?”
“不是集团的岗位。”李学武给她夹了肉,解释道:“是原来在卫戍区的工作关系,我原本想辞掉的,可那边不放人,安排我去政法学院当老师。”
“啊,原来是这样啊——”
冉秋叶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他们让你去教什么?管理学?”
“呵呵,心理学。”李学武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犯罪心理学。”
“哦,是你写的那本书。”
冉秋叶看了书房一眼,他写的书她都有,在想他的夜里不止看过一遍。
“嗯,就是那本书。”李学武解释道:“可能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吧。”
“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足够多的经验,我相信你完全可以胜任。”
冉秋叶笑着说道:“刚开始我还以为你要来联合学校当老师呢。”
“呵呵,怕我真去教书啊?”
李学武看着她打趣道:“要不我去你们中学上班,教语文还是可以的。”
“还是别了,你不合格。”
冉秋叶笑着吃了口菜,呼着热气说道:“术业有专攻听说过没有。”
“你还嫌弃我了——”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我的文章可是上过报纸的,教语文都不合格?”
“写文章和教书是两码事。”
冉秋叶非常认真地给他解释道:“文章写得好并不代表教学质量高,不会写文章的语文老师有很多,但当语文老师的作家可没几个,不是说你啊。”
“呵呵——”李学武摇头苦笑,这不是说自己是在说谁呢?谁不是作家?
“你不会生气了吧?”冉秋叶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这么一说,再说了,集团还需要你掌舵呢,哪就需要你来中学教书了,多浪费啊。”
“冉老师,你变了——”
李学武看着她微微摇头感慨道:“不仅为人处世圆滑了不少,连说话都这么好听了,你不会想当总校长吧?”
“哈哈哈——”冉秋叶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开心的,永远不缺少笑声。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步了。”
笑过之后,她坦然地看着李学武讲道:“能在现在的岗位上贡献我自己的力量就算没白活一场。”
“那中学部的干部可遭殃了。”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总不能绕过你提拔他们吧,你不动他们也别想动了。”
“哪有这个道理——”
冉秋叶先不干了,嗔道:“我不想进步,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进步了?”
“嗯——常理是这样的。”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除非你把中学部越做越大,就像集团一样。”
“什么逻辑,学校怎么做大?”
冉秋叶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我就不当校长了,教书我就很满意了。”
“怎么?不想为教育事业做贡献了?”李学武伸出手逗了逗她,挑起她的下巴说道:“有点志气好不好?”
“你想我跟你一样?”冉秋叶抬起头看了他说道:“忙的连轴转?”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哭了。”
李学武好笑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不想你像任何人一样,我只希望你活的开心,有理想、有目标。”
“谢谢。”冉秋叶感动地晃了晃他的手,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顿火锅吃了很长时间,两人聊了很多话题,甚至聊到了秦淮茹。
冉秋叶说了下楼时在街道上遇见了秦淮茹,还被对方催问结婚的事。
李学武躺在床上搂着她的肩膀,好笑道:“她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
“说是后勤的,年龄比我小两岁,也是干部。”冉秋叶翻了个身,侧身靠在了他的怀里,这样更有安全感。
“她自己家的事都理不清,还有闲情逸致当媒人。”李学武合着眼睛说道:“你们经常见面吗?”
“很少,两三个月能见一回啊。”
冉秋叶抬了抬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虽然住在一个大院里,但想要见着熟人还是不容易的。”
三年时间,红钢集团在这片土地上建了一百多栋楼房,几千户职工入驻进来,原本大杂院的邻里关系早就破碎重建了,如果隔得远一点,那更是许久都不一定能见着,除非在一个单位工作。
“你什么时候从钢城回来?”
沉默了好一会,冉秋叶攥着他的手问道:“我是说工作调回来。”
“嗯,还没有这个计划。”
李学武像是要睡着了,哼声说道:“怎么了?想我了?”
“我每天都在想你。”躺在一个被窝里,她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
这会她往后靠了靠,努力贴近他的身体,即便两人已经贴在了一起。
“我听人说你可能要调走?”
说起这个,冉秋叶转过身,趴在他的身侧仰起头问道:“是真的吗?”
“假的,我从没收到过相关通知,更没有接到组织谈话。”
李学武淡淡地说道:“以我现在的职级,还够不上跨企业调动。”
“那再进一步呢?”冉秋叶好奇地问道:“今年你是不是就要进步了?”
“不一定,时间太短了。”李学武睁开眼睛看着她解释道:“你听说了钢城冶金四号炉生产事故吧?”
“啊,我还担心你来着。”
冉秋叶撑起身子,露出白花花一片也顾不上,看着他问道:“会涉及到你吗?”
“在所难免的。”李学武将她搂在了怀里,这屋里暖气是热的,但窗子漏风,两相中和之后不冷也不热。
“那个项目是董副主任在钢城期间主持建设的,我得妥善处理。”
他揉了揉额头,说道:“现在几方势力都想拿这件事做文章,闹腾得很。”
“我担心你——”冉秋叶伸出胳膊搂住了他,道:“会不会有事啊?”
“闹大了就不好了。”李学武看了看她,道:“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那些人就有借口拦你一道?”
冉秋叶这几年的校长也不是白当的,她只是不想操心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嗯,可能吧。”李学武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情绪上并没有遗憾和失落。
冉秋叶知道他心思缜密,做事稳妥,也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我在京城等着你。”
她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里澎湃的力量,满满的都是自豪。
“不用担心我,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李学武笑着抚摸了她的秀发解释道:“人要是走的太顺了长远不了,非得经历几番磨难才能显出过人才能。”
“嗯,你是最聪明的人。”
冉秋叶坚信这一点,她始终认为李学武是她遇到过的最聪明的人。
她和父母能得以在这个时代生存,要是没有李学武的周旋又怎么可能。
在见识过诸多苦难之后,她知道什么是甜,什么是幸福。
就算不能经常和他在一起,她也不会找一个所谓的合适之人结婚。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一茬,能想着他,他能想着自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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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毛病?”
景玉农快被他搞的神经衰弱了,大早晨的敲门,差点吓死她。
“您爱人在家没?”
李学武真能整景,笑着问道:“我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要不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景玉农也是个狠人,啥话都敢说,连她爱人都豁得出去。
李学武可不敢玩那么刺激的,进门以后熟练地换了拖鞋,道:“整点早饭啊,饿了,还没吃早饭呢。”
“没有——”景玉农不满地哼了一声,道:“昨天的晚饭你吃不吃?”
李学武往餐厅看了一眼,好么,四个菜一个汤,动都没动的那种。
“你——该不会等我一宿吧?”
景玉农不想搭理他,更不想回答他这个羞辱人的问题,只是眯眼瞅着他。
“呵呵,老李喊我打麻将来着。”
李学武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我说我家里有事,他偏要拉着我玩几把才行,一玩就是大半宿。”
景玉农依旧不说话,甚至抱着胳膊靠在了餐厅门口,只是看着他。
饭菜都准备好了,人却没来,她能不打电话找人?
当然了,她不会直接找李学武,而是找有可能绊住他的人。
给值班室打电话问了一圈,你猜老李昨晚上干啥去了她知不知道?
要是这点消息她都打听不出来,这一年多的人事工作就白做了。
李学武本就没觉得能糊弄住她,更没有再继续扯谎忽悠她。
再多的废话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真实,来的可靠。
额——别误会,他只不过摘了墙上挂着的围裙,准备热一热昨晚的饭菜。
男人最期待的时刻是什么来着?
饭在锅里,人在床上,对吧。
看景副主任这态度,要是吃不好这顿饭,那下一步也是个麻烦。
“呦,色香味俱全啊。”
李学武拍着彩虹屁道:“没想到您还有这手艺,真是意外。”
“钢城你是怎么打算的?”
景玉农没想追究他昨晚去哪了,他又不是她的男人,只不过是爽约,又不是逃婚,成熟的女人不会做幼稚的事。
所以生气没有用,不如聊点实在的,她很想知道李学武的下一步计划。
“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李学武炒菜的技术一般,但热菜的手艺绝对没有问题。
凉菜下锅扒拉扒拉,差不多就倒回盘子里,几下就把饭菜准备好了。
晚饭早晨吃,昨晚的人也可以早晨吃,慢慢吃,不着急。
“然后呢?”见他在自己面前摆了一碗饭,景玉农没有动筷子,她现在更想知道他在钢城到底搞什么鬼名堂。
“为什么要把4号炉的事拖大?”
“这茄子做的真香——”
李学武扒拉着米饭,点了点那盘茄子点评道:“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要不你叫我妈,我天天做给你吃?”景玉农眯起眼睛,气哼哼地说道。
“嗯?你喜欢玩这个?”李学武多坏啊,还能让她占了自己便宜,挑眉说道:“那等会咱们试试角色互换。”
“你有点正型的没有?”
景玉农真是服了,这混蛋怎么这么皮呢,滚刀肉一般。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李学武看了她说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就知道憋久了没好屁。”
景玉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说道:“你总不会对付董文学吧?”
“在您的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李学武吃了一口酱肘子,道:“还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
景玉农看向他翻了个白眼,夹了一筷子鸡蛋说道:“昨晚去哪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打麻将来着,老李组的局。”李学武依旧是这套说辞。
景玉农却是扯了扯嘴角,戏谑地看着他说道:“哦,打麻将啊,都有谁啊?”
“咋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李学武扯淡归扯淡,桌上的肉菜可没放过,景副主任准备的都是他爱吃的,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口味的?
“不是不信任你,是担心你。”景玉农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李主任昨晚约了周苗苗打麻将,还有你的事?”
“嗯?——”李学武倏地抬起头,看着她问道:“真的假的?你诈我。”
“呵呵——”景玉农轻笑一声,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低眉垂首,手里的筷子夹着菜,说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周苗苗起没起呢,你们俩关系好嘛。”
李学武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笑着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和她的关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可不做这个恶人。”
“再说了,一会要是有人打电话来问你起没起,我也会不高兴的。”
“呵——”景玉农才不听他的浪磕儿,重新回到了钢城的话题。
“你要是不说实话,往后出了问题你可别找我啊,大水冲了龙王庙,概不负责。”
“你想知道什么?”李学武吃饱了,放下筷子说道:“4号炉就那么点事,有什么值得你猜忌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景玉农吃饭很慢,慢条斯理的很有韵味,她抬起头看着李学武淡淡地说道:“你总是想一口吃个胖子。”
她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道:“上次就漏算了,这次还想一把捞啊?”
“唉,谁能想到呢——”
李学武听她这么说都想站起身找酒了,上次程开元躲开的那一下子确实是他没想到的,冷箭都准备好穿心了。
“这饭啊,还是应时应景吃才好,晚饭凉到早晨吃,再热也不是那个味道了,你说是吗?”
景玉农只吃了个半饱,她怕一会李学武太努力弄的她胃不舒服。
这混蛋从来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招数倒是藏了不少,可架不住力气大啊。
真由着他耍一整套,那今天就甭干别的了,躺一天都缓不过来。
“你觉得什么时候整合辽东的工业资源最合适?”
李学武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看着她问道:“今年指定是不行了。”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
景玉农眼睛一眯,看着他说道:“你要我出头断老李的后路,难道还要算计董文学斩他的前路不成?”
见李学武眼中闪烁的凶光,她无奈地提醒道:“他会跟你拼命的。”
“呵呵——”李学武并没有肯定她的猜测,但也没有否认,只是轻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我就是问问。”
“如果你真想这么干,那等我走了以后你随便耍。”
景玉农知道他做出的决定轻易是不会改变的,因为他能在今天跟自己袒露一点心声,那就说明计划早就钉死了。
这混蛋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她能看懂今天这一步,就说明他早就谋算好了未来的十步,还怎么改?
“谁说你要走了?”李学武好笑地说道:“人家都说是我要走呢。”
“鬼扯——你信吗?”景玉农撇了撇嘴角,站起身说道:“别为难你了,还是我走吧,算我欠你的。”
“我可从没说过你欠我的。”
李学武站起身跟了上去,见她走去卫生间也没停下脚步。
“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要不要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不要怀疑我,永远。”
景玉农回身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强调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是嘛——”李学武没再往浴室走,而是就站在门口说道:“你觉得4号炉事件什么时候解决最合适?”
“用不着问我,我没有任何意见和打算。”景玉农很坦然地解开睡衣走进了浴室,并没有让他关上房门滚出去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拖一拖没什么大问题,或许还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李学武抱着胳膊站在浴室门口欣赏着景副主任努力保持的身姿。
该说不说啊,这年月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有这份姿容已经实属难得了。
他倒不是吃多了好攀比,同样是三十多岁,秦淮茹这几年可变化太多了。
当然了,也是他最近一年多没有接触秦淮茹有关系,视角不同了嘛。
有主的干粮他一般不碰,景玉农这种野生的干粮还是值得啃一口的。
“反正我是劝过你了,想怎么着都随你,我还是那句话。”
从浴室出来,景玉农也没在意他欣赏的目光,内心欣喜可脸上却是淡淡地说道:“你要在离开钢城前横扫千军,就得有遭遇反噬,前功尽弃的准备。”
“那我这三年总不能白干吧。”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当初我要去钢城,他们可都防贼似的防着我。”
“你就是贼——”景玉农一只手捏着浴巾,一只手举着点了点李学武的脑门强调道:“你是大耳贼,专偷家!”
李学武眯起眼睛看了看她,笑容逐渐坏了起来,道:“其实您也不用刺激我,您应该了解我的实力。”
“那你最好有掌控实力的头脑。”景玉农当然听得出他的一语双关,也不掩藏露出的那一抹白,推开他走向卧室说道:“我可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滋味。”
“可我怎么觉得您还上瘾了呢?”
李学武看了一眼手上的时间,走向卧室说道:“要不咱们商量商量,您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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