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昼:他们说团长在黎京找人,所以新的4号是什么人物?】
【黑客:苏颖。听说是一个驱魔人,团长没怎么跟我介绍她,我也是才见到。】
“嗯……苏颖?”
透过二号机体的视角,姬明欢挑了挑眉毛,凝视着屏幕上的名字,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他嘴唇翕动,再次喃喃一遍:“苏……颖?”
片刻之后姬明欢终于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这个名字,仿佛看见尼斯湖水怪从鱼缸里蹦出来一样,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我靠,这尼玛不是一号机体被虹翼误伤而死的老妈么?”
“黑客不会已经调查清楚我的底细,知道我和黑蛹存在合作关系,然后拿这个名字特意来耍我吧。”
想到这儿,一时间他打字的手指微微有些忐忑。
但该打字还是得打字的,这时候突然不回信息反而有点此时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夏平昼:新团员是女的?】
【黑客:性别歧视?】
【夏平昼:长什么样?】
【黑客: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夏平昼:你刚才说她是驱魔人,那她的天驱是什么?】
【黑客:你就这么好奇么?不愧是我们旅团里的女人杀手啊,男女老少通吃,一百岁的也不放过。】
“拜托,还在男女老少呢,那是我妈好么……”
姬明欢心中暗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新团员只是和一号机体的老妈撞名?但团长是在黎京见的她,难不成真的是几年前死去的老妈?要是老妈没死,那这一家子到底在忙什么啊?”
“算了,即使这个新来的4号不是老妈,她也很有可能和老妈有什么联系。等下一次行动开始,我得找机会摸一摸她的底。”
收起凌乱的思绪,姬明欢从桌上拿起玻璃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橙汁。
扭头望去,绫濑折纸低垂眼帘,瞳孔中空荡荡的。虽然她的眼神一直很空,但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已经能通过眼神分辨出这个和服少女的心情了,她这会儿似乎有些困了。
“我们先回去?”姬明欢一边用吸管吸着橙汁一边问。
绫濑折纸打了个呵欠,抬起手背掩嘴。她轻轻砸吧着嘴,漫不经心地想了想,低声提了一嘴:
“衣服。”
“店员已经送到酒店里了。”姬明欢操控夏平昼回答。
“明天……想穿新衣服。”她的声音已经开始迷糊了,眼帘垂了又抬。分明没染一滴酒,包厢里睡意朦胧的人却只有她一个。
毕竟平常这时候大小姐早就躺在床上了,不过她似乎也知道因为蓝多多的死,大家的心情都很糟糕,所以就忍着困意,陪大家一起在包厢里聊天。尽管一言不发,但好歹也是一种陪伴。
“要我帮你挑?”夏平昼问。
“我自己挑。”
绫濑折纸的语气带上一分小女孩的倔犟,就好像一个被父母管的很严的小女孩上了大学,总算有了自己的寝室,有了只属于自己的衣柜,可以往衣柜里放进任何自己觉得好看的衣物。
“好。”
夏平昼侧头看了一眼她昏昏欲睡的样子,而后收回目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貌似都是一群心理年龄小于实际年龄的人,比如西泽尔,比如绫濑折纸,又比如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冰箱恶魔。
可能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吸引到这样的人。毕竟虽然他使用着一具19岁的身体,实际上心理年龄还是12岁,只不过要比普通的12岁孩子要早熟一点,懂得多一点。
见绫濑折纸已经困得撑不下去,眼皮快要彻底合拢,夏平昼叫醒了她:
“走吧。”
说着从沙发上起身,扭头看向其他人,“我和她先回去了。”
“真甜蜜啊。”安德鲁带头吹了一个口哨,“走吧走吧,勉强你们两个小毛头陪我喝到这么晚了……虽然你们喝的是橙汁。”
说完,他打了一个酒嗝。
“你们不会已经睡一块了吧?真青涩啊……”血裔捧着面颊微微一笑。
“新人,劝你注意分寸。”开膛手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好在夏平昼和绫濑折纸一个不是人,一个比伪人更胜似伪人。机器人和人偶的搭配,是绝不可能会被人调戏得面红耳赤的。他们只会面无表情且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闭嘴。”
不冷不热的话语落下,二人相继走出了包厢。径直离开了酒馆之后,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事先预订好滴酒店里。
正如血裔所说,两人订的的确是同一个房间,不过这是双人床房。这是绫濑折纸要求的,她认为如果夏平昼出事了会很麻烦,所以自己看着他比较好。
夏平昼倒是无所谓,就好像还住在咖啡馆的阁楼一样。
那会儿他打地铺,她睡床上。两人的睡相都很安静,尤其没人会打鼾。他睡着了像断电的机器人,大小姐睡着了则像是断线的人偶,于是他们相处得十分和谐。
只是今后他们已经回不了那座咖啡馆了,织田泷影已经死了,日本黑道正在大肆搜查白鸦旅团的人,每一条街道的监控器都不会放过。只要往回推移监控画面的时间,迟早会发现那座坐落于东京湾附近的咖啡馆。
用房卡触碰把手下方的感应器,嘀嗒一声进入房间,绫濑折纸在地毯上蹭了一两下,脱掉木屐,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床边走去。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打了个趔趄倒在床上。
她侧着脸趴在枕头上,低垂眼眸。明明很困又很累,却没有第一时间阖上眼睛。
夏平昼脱掉鞋子,拎着两袋衣服走了进来,在另一张床上坐了下来。
“那时……”她忽然说,“我没冲动,那蓝多多或许不会死。”
和服少女的声音很轻,轻得盖不去酒店院子里的蛙鸣。
夏平昼微微一愣,心想原来绫濑折纸把蓝多多的死怪到了自己的头。不过他心里也知道,如果那时候不是绫濑折纸冲动,那蓝多多或许不会死……死的只会是织田泷影。
正是因为绫濑折纸那时的举动激怒了周九鸦,才会出现那血淋淋的一幕。
“但他们……都没怪我。”绫濑折纸顿了顿,“为什么?”
夏平昼沉默不语,心想的确……在这场聚会里没人怪罪她,就连最在乎蓝多多的安德鲁也没有这样做。
恐怕因为他们发自内心都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这群恶人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同伴的性命。所以即使当时死了大半团员,恐怕幸存下来的人也不会有人指责她。
“他们为什么要怪你?”他问。
“我害死了蓝多多。”
“我觉得从加入白鸦旅团开始,这里的每个人都基本做好了随时下葬的准备。我们只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亡命之徒。”夏平昼说。
“可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会被我……”她断断续续地说,“总是……一个接一个,泷影也是,我母亲也是。”
夏平昼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阁楼里问过绫濑折纸,当黑道大小姐是什么感受。
她说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女,母亲为了生下她难产而死,父亲迁怒于她,把她当作工具一样培养,从小她被父亲灌输了对于杀人的观念,父亲会带着她一起去围观手下处刑那些欠债人的场面。
她连眨眼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父亲会生气。
因为父亲总说母亲的死是她的错,所以年幼的她慢慢就习惯了这个说法。似乎即便逃离了家族,年幼时被父辈刻在身上的观念仍然穷追不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思想,就好像一个隐形的鸟笼,又或者一个洗刷不去的烙印。
沉默了片刻,夏平昼开口说道:“你母亲的死不是你的错。你的父亲是个人渣,所以才会迁怒于你。”
“……那泷影呢?”
“我觉得从他自愿跟随你加入旅团开始,他应该就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夏平昼顿了顿,“这里的每个人都做好一觉醒来就死的准备,更别说是一个忍者。”
“可他本不用做这个准备,从一开始就不需要。”
夏平昼侧眼对上她的目光:“他有他的想法,而你只是你。你管不了别人,哪怕是你最在乎的人,又或者最在乎你的人。”
他沉默半晌:“况且我们是坏人,坏人唯一能享受的权利就是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所以学聪明点……让你痛苦的东西就不要揽在自己肩上,就像你从家族里逃出来那样。”
“那时候,你难道不是想着哪怕当一个被万人唾弃的人,也比当一具一辈子都被别人牵着走的人偶要好?可当你去在意这些的时候,你就又变成了那具任人摆布的人偶。”
夏平昼顿了顿:“反正我们都已经烂成这样了,比起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不如一起坦坦荡荡地做世界上最糟糕、最潇洒的人渣,也总比每天顶着一张苦瓜脸要好,不是么?”
绫濑折纸沉默许久,忽然低声说:“你不是人渣。”
夏平昼愣了一下。
“你是猫渣。”绫濑折纸淡淡地说。
夏平昼后知后觉,她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开了一个玩笑。这个和服少女的思维总是那么脱线,可说话的语气永远那样清清淡淡,让人分不清她是正经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微微叹气,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对着一个三岁小孩大谈世界和平的重要性,然后三岁小孩对他做了一个帝国主义手势的荒谬感。
“讲大道理的小猫……”绫濑折纸顿了一会儿,阖上眼睛,“我不讨厌。”
她分明并未勾起嘴角,素白的面颊上却好像泛着一层笑意。不久之后她便睡着了,濛黄的灯光下,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听见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夏平昼见她睡着了,便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他关掉床头灯,静谧的黑暗笼罩了二人,还能听见外头传来的蛙鸣。
时区不同,威尼斯这边还是黑夜,但黎京和鲸中箱庭那边已经是白天了。于是他在闭上眼睛之后,便将意识同步至一号机体的身上。
中国时间,早上九点半,一号机体顾文裕醒来,起身走出房间,踉踉跄跄地在盥洗室站了下来,洗完脸刷完牙,便下了楼。
他恹恹地扭了扭头,一眼便望见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苏子麦。
“那是你的早餐。”她头也不回地指了一下厨房的餐桌。
循着妹妹的指尖望去,顾文裕看见餐桌上放着黑芝麻豆浆、糯米包和一只糯米鸡,应该是大哥买的,他知道顾文裕喜欢吃什么。
他乖乖吃完早餐,然后洗了把手坐到了电视前,苏子麦正在看一部老动画片《神兵小将》。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看假面骑士?”顾文裕试探着问。
“不看……看黑猫警长都比看那个有意思。皮套人有什么好玩的,而且那个皮套的脑袋长得跟蟑螂一样,我怀疑那个黑蛹的面具就是模仿假面骑士做的。”
“对了,昨晚黑蛹暴打了吞银一顿,我刚刚起床刷到了他的视频。”
“吞银是什么杂鱼?被暴打又不奇怪。”
“我不许你侮辱吞银,我身上还穿着他的粉丝T恤呢,Looking in my eyes!回答我,为什么要侮辱吞银?吞银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你的女同老师?”
“能别这么应激吗?”苏子麦鄙夷地问,“吞银是你老妈么?”
姬明欢忽然想到,苏子麦之所以会成为驱魔人,会不会就是继承了老妈的细胞,但旅团的4号真的就是老妈么?如果不是,她有没有可能是老妈在驱魔人界的朋友?
想到这儿,姬明欢把屁股从沙发上挪过去了一点,开口问道:“老妹,你说……我有没有成为驱魔人的潜质?”
“哈?”苏子麦这一声拖得很长,带着赤裸裸的讥讽和嘲笑。
她关上手机扭头看向他,咳嗽两声,认真地、直言不讳地说:“我老师说你体内没有天驱的雏形,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驱魔人,明白了么?”
“那你体内的天驱雏形又是从哪来的?”
“那当然是天生的。”
“不对吧……不是天生的,而是老妈生的才对。”
苏子麦正想说你怎么突然玩起文字游戏来了,却忽然挑了挑眉毛,心想对啊……既然她是驱魔人,那她的驱魔人基因很可能就是从父母那里继承而来的!
在这之前她为什么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说……”她顿了顿,“老妈也是驱魔人?”(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