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的症状总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加剧。它不像烈性传染病那样夺人性命于旦夕,却像缓慢蔓延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人类感知世界的能力,让现实在眼前分崩离析。
赵芯茹为女儿赵雪病情的加重忧心重重。起初,赵雪只是记忆褪色,过主日时的粉色蛋糕褪成灰白,孟阳送给她玫瑰色的车模,在回忆里也只剩模糊的轮廓,连母亲温暖的笑容都成了黑白默片里的残影;接着是触觉的失灵,握笔时指尖像隔着一层永远无法穿透的薄雾,拥抱亲人时感受不到真实的体温,连雨滴落在掌心都只剩微弱的震动。
最后,严重的患者逐渐进入到最绝望的是“现实溶解”阶段,有人在街头对着空气问路,只因眼中的摩天大楼已化作流沙般的虚影,公交站台的站牌扭曲成蠕动的线条,连朝夕相处的家人轮廓都开始变得透明。隔离区的电子屏24小时循环播放着防疫指南,那些曾经清晰的文字,在感染者眼中早已扭曲成陌生的符号,像一群跳着诡异舞蹈的小虫。
这天,一支由古生物学家和病毒学家组成的跨国科考队,在蒙古高原的白垩纪地层中带来了微光。他们在一块包裹着蚊虫的琥珀化石里,发现了一种与哈拉哈病毒结构高度相似的远古微生物,而更令人振奋的是,包裹微生物的树脂中,竟留存着某种未知裸子植物的活性提取物。
在电子显微镜下,这种提取物的分子链正像小伞般精准包裹住远古病毒的蛋白外壳。“它就像恐龙时代的免疫系统留下的密码。”首席科学家在全球直播的新闻发布会上举起那块泛着蜜色光泽的琥珀,镜头里,化石内部的气泡和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像极了人类文明尚未断裂时,夏夜天空中璀璨的星河。但他无奈地说“但封存了上万亿年的化石,毕竟不能成功获得更多的治疗成分。所以我们还是要把目光集中到了穿越白垩纪的科考探险队身上。”
感染疾病的孩子们在防护服的背面画满了琥珀和恐龙,用蜡笔把张牙舞爪的病毒涂成灰黑色,再给拯救世界的白垩纪恐龙和植物画上亮黄色的光晕,光晕边缘还特意点上了星星点点的光斑,那是他们从课本上看来的,白垩纪阳光的颜色。
傍晚的风穿过隔离网的缝隙,带着远处生物实验室透来的灯光碎片,落在人们脸上。有人说,如果真能从白垩纪找到解药,那一定是地球在悄悄提醒我们,所有生命,无论相隔多少个地质年代,早已在时光的经纬里结下了看不见的羁绊。
现在,每个清晨六点,隔离区的人们都会准时点开手机上的“白垩纪计划”研发进度页。当进度条旁的文字从“药物合成中”跳成“临床试验阶段”时,502室的赵雪对着窗外那棵叶片半枯的梧桐树轻声说:“你看,连一亿年前的植物都在帮我们呢。”
在西南科学研究院宽敞明亮的新闻发布大厅里,镁光灯闪烁不停,各路媒体记者目光如炬,紧紧聚焦在主席台上。苏春阳教授身着笔挺的西装,神色从容,面对众人抛出的问题,有条不紊地作出回应:“在过去,所有来自白垩纪的消息无疑都属于国家机密,但现在秘密公开了。我们随时可以得到白垩纪的消息。现在就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队员们已经在白垩纪的植物中找到了相关治疗‘幻灭病毒’的元素。”
这个消息无疑像一个重磅炸弹,让全场顿时沸腾起来了。此刻,等待消息的人们,眼中那些曾经不断消散的现实虚影里,正慢慢透出一点新的光亮,像极了琥珀深处,穿越亿万年而来的那束微光。
随后,与会人员围绕如何实现现实地球上的真实治疗与科学合作展开了深入而广泛的讨论,现场气氛热烈而有序……
在白垩纪,班玛多吉和杰美青缘同时盯上了西摩拉姆老人酿造的咕咕酒,所不同的是,多吉纯粹馋酒,青缘则想研究其中的药用成分。她悄悄唆使眯鲁去族巫那里弄点酒来,没料到眯鲁竟直接搬来了两坛子,足有十多公斤,还让小阿乌从瓦扎那里捎来了野兽肉、龙山特产的山菇、蕨菜和各色野果。
“这些够不够?”眯鲁捧着野果问青缘。这个淳朴的龙山姑娘总觉得,该给这些远道而来的现代人送上些心意。
青缘看着堆成小山的食材,惊喜地笑道:“太够了!足够开个联欢会了!”
“什么是联欢会?”眯鲁眨巴着眼睛追问。“联欢就是……联欢会呀!”苗苗正啃着野果,含糊地接话。
“那我们就联欢!”眯鲁干脆地拍板。
青缘将咕咕酒倒进透明玻璃容器,淡青绿色的酒液立刻泛出翡翠般的光泽,在灯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晕。
陈苗苗惊叹道:“看这颜色多漂亮!一定是用水果酿的!”
青缘随即通过化验和气相色谱法测定,发现酒中乙醇含量仅0.10%,再结合高效毛细管色谱分析确认:除少量乙醇外,酒液中还含有正丙醇、异丁醇、异戊醇等微量香味物质,此外似乎还有一种尚未明确的生物组织成分。她向眯鲁详细询问酿造过程,果然不出所料,龙山人用的是古老的酒曲发酵与蒸馏提取法。
青缘本想叫女队员们来品酒评价,可大家都摆摆手说不喝酒。为弄清酒的功效,她只好请来爱喝酒的班玛多吉、铁手古大军、老大包天喜、彝族人曲木戈武、大烟袋郭振虎,还有见多识广的马文庸。
班玛多吉一听说有酒喝,立刻揣上空酒壶第一个赶到,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斟了一杯,咂咂嘴点评:“单闻这清香就知道是上好的粮食酒!准是用稻米、粟米这些作物蒸馏发酵过滤成的。”
没等他说完,铁手古大军也尝了一口,提出不同意见:“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啥酒,但我见过他们采集蜂蜜、收集果汁,说不定有这些原料。不过多吉大哥说得对,肯定是蒸馏发酵的酒……”
包天喜一眼瞥见桌上的饮酒器皿,立刻喊起来:“龙山土陶!这套酒具喝完酒我得收藏了!”
“包大哥,你要这些破泥罐干啥?”郝小雨不解地问。
天喜两眼放光,捧着酒盅不肯放:“你懂啥?这要是拿到咱们时代,值老钱了!”
“就知道钱!这不是鉴宝会,是请你们品酒呢!”晓彤笑着夺下他的酒盅。
班玛多吉不管这些,又用土碗倒了一碗喝下去,眯起眼睛用带着藏族口音的普通话说:“严格讲,龙山美酒是含酒精的发酵饮料,具体成分还得进一步考察。”
马文庸忍不住也尝了一口,连连叫好:“好酒!好酒!人们常说别把生命浪费在会后悔的地方,这酒香甜得让人留恋,至于它藏着什么密码,就像飞机失事的黑匣子,还没被破译呢!”
曲木戈武也附和:“对!就像我们彝族的火把酒,能让面条竖起来,喝了总让人浑身是劲……”
“又不正经了!谁问这个了!问的是这酒有啥作用!”陈苗苗佯装生气地抗议。喝了酒的郭振虎整整野战服,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龙山的酒好喝,又甜又有劲!喝了添力量,就是不能多喝,喝多了连对手都看不清喽……”这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包天喜又多喝了几口,脸红扑扑地感慨:“上天安排我做多情的人,却让我遇到无数绝情人……”他转向陈苗苗和高欣欣,“你们女孩都是鲜花,猜猜我是什么?”
女人们齐声说“不知道”。
天喜故意引诱:“就是经常用剪刀修理枝叶的……”边说边比划剪刀手势。
女孩们异口同声:“采花大盗!”众人顿时笑作一团,没人把他当护花使者。
一坛子酒很快被男人们喝得见了底,青缘见问不出正经结论,只好打发他们走了。临行时,班玛多吉还不忘灌走一大壶酒。
高欣欣看着剩下的绿酒说:“中国古代说‘灯红酒绿’,我猜指的就是这种绿色美酒!”
包晓彤立刻纠正:“哪里,那是形容娱乐场、夜总会的繁华景象。”
苗苗却反驳:“欣欣没说错!‘灯红酒绿’的‘绿’原本就是指绿色美酒,古代好酒常是这种漂亮颜色,后来才延伸为形容纸醉金迷的生活。”
郝小雨羡慕地说:“能过上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死了也值了!”她说着打开另一坛未开封的酒,“问那些臭男人干啥?咱们自己尝!”
高欣欣故意拖长语调:“好像有人说过,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
几人立刻齐声接上:“就要亲口尝一尝!”(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