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急电!”
沈复兴正在院子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念北,听小白唱新学的《白蛇传》,就看见小满急匆匆跑进来。
“慌什么,那日安排的相亲,你还没人回复呢!”
小满闻言顿时就红了脸:“叔,我还小,这不没20呢。”
“还小?呵呵,到时候你跟俞程去解释吧。”沈复兴接过电报,将孩子交给母亲。
【日寇大举南下,廖肯部有被围风险,职拟以磁县、冠县打两场突出部弹性防御战】
看完电报,沈复兴有些错觉,自己这次的安排,难道彻底打通了戴安澜的任督二脉?
但是独自应对日寇近10万大军,还是有些勉强了。
沈复兴想了想唤过小满:“通知英法大使,下午的会议延期两个小时。”
说完,他径直走回自己的书房,路过客厅时见到正在准备午饭的母亲:“妈,中饭我就不吃了,忙。”
沈母皱眉,没有说话。
只是单独拿出一个碗,盛好饭,又夹了几块油焖笋与鱼肉,让小满送进去。
房间内,沈复兴对着地图思考半晌,看着馆陶那个明显的突出部,觉得以点带面,用弹性防御的围点打援是可行的。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立马修书一封让廖耀湘给参谋参谋。
至于白崇禧?
虽然此刻小诸葛也在重庆,但沈复兴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两人或许可以在安南有所合作。
但沈复兴并不想在军事上与他合作!
白崇禧的归属,只能是李宗仁。
谁都压不住他,他也谁都不会服气。
再三思索沈复兴,将给廖耀湘的信改为了问候,然后给戴安澜回了电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吾在渝地,前线之事,海鸥可与参谋共议。
放下纸笔,沈复兴起身看向窗外的山城:“玉不琢不成器,你被孙立人与邱清泉压制太久,如今,到了海鸥振翅高飞的时候了。”
他对戴安澜非常了解,特别是那句诗【勇夺虎罴威】,就是对他最高的褒奖。
“敢死”的血性、“善守”的智慧、“死战”的意志与“仁将”的胸怀,这就是戴安澜。
收拾好情绪,将电报与信交给小满,他准备去会会已经毫无心气可言的戈思默大使。
据说对方已经两天没有巴黎的消息了,所有的战报还是依靠伦敦方面提供的。
伦敦的消息哪里来的?
英吉利的英雄,心急如焚的丘吉尔乘坐飞机见到了雷诺和英法盟军总司令甘末林,而那两个仿佛失去了魂一样的家伙,就是最好的答案。
同样的,法属印支总督府的布雷维耶更是心急如焚,一旦法兰西战败,按照上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
所有的海外殖民地可是都要移交给战胜国的!
丸辣!
可就在沈复兴准备下楼的时候,小满疯了一样冲上楼,甚至避开了想要抱抱的小白。
“李长官急电,出事了!”
!?
楼梯上,沈复兴心头“咯噔”一下,李宗仁?第五战区?
难道是?
这不可能!
他一把抓过电报,只见上面写着:
张自忠二次东出襄河,率部重创日第39师团,不幸中弹殉国,李家钰重伤。
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不是李家钰已经率部与张自忠汇合了吗?二次东出襄河.为什么要二次东出?”
此刻,沈复兴只觉得手脚冰冷,差点没站稳。
楼下的小白看到这一幕立马跑开,不多时沈母就急匆匆跑过来:“儿子,儿子!”
“妈,我没事,没事.呼!呼!”沈复兴一手扶住栏杆,低着头轻声说道:“去,找张主任,今天他值班,我要见委员长。”
“那英法代表呢?”小满问道。
“让他们等着!!!”沈复兴突然咆哮,把小满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连续深呼吸后重新开口:“抱歉,你把日寇集结重兵,准备进入安南的情报先让他们品味一下,然后我再找他们谈谈。”
10分钟后
黄山官邸
脸色极为难看的沈复兴见到了大受震撼的委员长,张治中在旁低着头似乎也在为战死沙场的张自忠难过。
“维安啊,你来了。”委员长此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中Y、地方的制衡之术,各地旧军阀的安置工作,他都能处理得很好。
张发奎也好,冯玉祥也好,李宗仁也罢,他都能用,也都敢放权。
一边制衡,一边用人。
沈复兴可以说,在【军阀】里面,他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委员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被他关押的张自忠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沈复兴看了一眼委员长,却没有去提张自忠的事情:“英法代表很是强硬,安南传来消息,英法联军被困敦刻尔克,北路集团军覆灭在即,通往巴黎的大门已经打开。”
委员长漫不经心地点头:“法兰西损失得起,他们现在应该在准备迁都吧。”
沈复兴摇头:“他们正在组织最后的抵抗,昨日法第九军在阿拉斯反击失败,向隆美尔投降,他们距离巴黎只有150公里。”
“你想说什么?”委员长收敛悲伤,他似乎听出了沈复兴语气中的不同。
“对英缓和,对法强硬,必须保住滇越铁路.”
委员长语气淡漠地打断沈复兴:“怎么个强硬呢?你想怎么做呢?”
“请调三团至桂越边境,毕竟日寇即将南下,作为伙伴,在法军无暇东顾的时候,这里的安全,便交给我们了。”沈复兴斟酌措辞,生怕委员长腿一软,又要跪下了。
但委员长没有答复,沈复兴摇头,心中怒意即将喷发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请委员长调孙科协助我一同参与谈判。”
“孙科?”
委员长突然看向沈复兴的双眼,饶有深意地说道:“你能保证结果?让敬之也一同参加吧。”
沈复兴表示同意,离开的时候脚步声极重。
张治中见状劝道:“委员长,维安也是一心为国,这样会不会伤他的心了。”
“我又何尝不知,柏林那边有消息传来,戈林打算居中调停中日战争,日寇退出华北、华东,只要我们承认伪满,战争就结束了。”
说完,委员长斜眼看了看张治中,随后快步离开。
汗!
冷汗!
张治中被看了那么一眼,竟然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战争就结束了?”
一种恐惧的感觉瞬间将他笼罩,这是要卖国吗?
先总理留下来的国家,就这么割让给小鬼子?
可下一秒,张治中湿透了后背,他喃喃自语:
“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卖国停战,一个就是.加入民主阵营,等华盛顿参战?”
但这是委员长的选择,不是沈复兴的。
要加入,但不要屈辱的加入。
沈复兴故意没有直接去通知何应钦,而是直接找到孙科,告诉他下午的2点的会议让他参加。
随后让小满通知英法代表,会议时间在下午2点。
而告知何应钦的时间是下午3点,他倒是要看看,主张联德的孙科,面对战场上节节败退的英法,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做完这些,沈复兴走在黄山的林间小道。
想着与张自忠初次见面时的那一拳,想着淮河阻击战时对方的不计生死,想着徐州会战时,张自忠不计前嫌,与仇人合作抗日。
想着自己结婚那日,张自忠人未到,却给他送来一把日制将官指挥刀。
那一句“维安吾弟”,似乎犹在耳边。
何苦呢?
沈复兴当然知道张自忠为什么要这么做,激发军人血性,警告日寇,吾辈军人还敢死,还敢拼!
若想着要对我亡国灭种,就要做好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准备!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
后世总说,殉国是一等一的死法。
一个人如果以身殉国,那么生前的种种错误,会被归结于方法论的失败,而不是价值观的错误。
可沈复兴知道,张自忠将军这是用生命在警醒那些畏敌不前,贪生怕死之辈!
自古以来,我们便是战斗民族。
这5000年的历史,浩如烟海,是文明史,更是一部恢弘的战争史!
先祖遗留吾辈之土地,都是用鲜血与刀枪换来的。
想要?
拿命来换!
想到这里,沈复兴抬头望向高悬天空的烈日,眼泪早已止不住的落下。
“为国杀敌,岂敢惜身?”
沈复兴伸手拭去眼泪,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回到沈宅,他唤来小满:
“给杨守义去电,留沈金生在商丘牵制日寇,命其率军北上,进驻大名。”
“给戴安澜去电,不计弹药,不计得失,解除预备役限制,打好这一仗!让小鬼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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