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5 李代桃僵

    “向谁交代?交代什么?”

    宇文宽听到这话后,眉头当即一皱,旋即便怒声道:“我耶殚精竭虑、为国操劳,此情朝野俱知,岂因二三邪言有改?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奸诈之徒用来阻挠我耶立事建功的歹毒之计罢了,越是如此,越应奋勇直进,才能瓦解这些邪情困阻!”

    “这是相公的意思?”

    李林甫闻听此言,心内顿时咯噔一声,忙不迭又疾声询问道。

    宇文宽摇了摇:“这只是我自己一些思量罢了,但我耶想必也是这样的心思。我耶以财计得称、以事功得显,并不是那些沽名钓誉、谄媚求宠的幸进之徒。越是危急时刻,越应彰显治事之能。

    两位仙媛纵或有所误会,但前事殷鉴未远,当今圣人英明神武,又怎么会允许她们干扰国事?只要我耶所事有大建树,些许纷扰不足为虑。届时再登门造访、从容解释,自然怨情消解、笑泯旧事。”

    “但国用困扰非一时之积累,相公纵然雄才大略,也应考虑到人情的板荡不安,事不可一蹴而就……”

    李林甫见宇文宽还是想得太简单、太理想化了,又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告起来。

    宇文宽这会儿却有些不耐烦了,脸色一沉,神态不悦的说道:“李丞你也是不在其位、难谋其政,还是说一些份内之事吧。汴州那里,你先不必去了……”

    “这又是为何?”

    李林甫听到这话后当即又疾声问道,无论朝中有什么人事变化,他身上背的巨债要还、而且期限越来越近,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此事是圣人亲自敲定下来,他也不敢违背。

    “对手既然已经出招,想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诚如李丞方才所言,人情之板荡不可不虑,但也不应由我阿耶事事过问。眼下阿耶须得争创功绩,那其他的各种纷扰就要由我等代为应对。李丞你虽身处闲司,但当此时节,多一个口舌便增一分声量!”

    宇文宽又沉声说道,倒是设想的挺全面,已经为接下来与政敌长期的嘴炮较量而做准备了。

    但李林甫听完这理由后却有些欲哭无泪,当即便又连忙说道:“京中人事的较量诚然也是当下的重点,但巨额钱帛的去向与归属也不可不虑啊!

    图谋飞钱之计本来就宜速不宜缓,更何况如今对方已经为此罗织构陷之计,接下来缠斗愈凶,又怎么可能还会事事都依循规矩?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不可将把柄置于人手,需要更加迅速的将飞钱提出!

    诚如大郎所言,我如今所在不过一处闲职,留在京中也不过只是哗闹几声而已,于事难有大助。但若奔赴汴州抢夺张岱资业,使其顾此失彼,才算不负此用。

    退一步讲,即便京中人情板荡过甚,宇文相公或要如之前一般暂且避敌锋芒,于外州韬光养晦、积累事功,有大郎这一笔巨资为补,也能颇益其事。可若飞钱仍置柜中,那时候想要提取,怕不会如今时顺遂了……”

    “大胆!他若敢贪我巨资,我岂能饶他!”

    宇文宽听到这话后,顿时也变得紧张起来,转又望着李林甫埋怨道:“之前若非你力劝我相谋此事,又怎么会有此忧困!若这一笔钱帛当真不妥,你又何以报我?”

    “我也没想到那张岱胆大若斯,竟敢作念弹劾宇文相公。如今诸事皆因此徒歹意而生,唯今只有尽力修补。而且眼下事情也并非没有两全之计,大朗倒也不必如此急躁。”

    李林甫又面带歉意的向宇文宽说道:“大郎名下的飞钱虽然已经转入张岱的洛阳柜坊准备支兑,但还有别人的尚未转入啊!”

    “你是说武温眘?”

    讲到钱财相关的事情,宇文宽也顿时变得机灵起来,听到李林甫这么说,当即便醒悟过来:“你是想要我将自己的票券与武温眘所持的对换一下?”

    李林甫闻言后便点了点头,并又笑语说道:“京中人事走向,眼下尚未可知。与武温眘交换飞钱票券,正是存着两全之想。若是形势一片大好,则汴州方面计划便按照之前所计继续推进便可。若形势遭遇阻止,则可将武温眘钱帛直从洛阳兑出,不必再向汴州纠缠……”

    “此意甚佳、甚佳,虽然我耶无惧那些鬼祟伎俩,但事情也的确应做两手准备。况那张岱向来不遵法度,真要再行恶毒之计,也应当有所应对。”

    宇文宽也连连点头说道,尽管他对他父亲是有足够的信心,但是京中人事动荡必然也会给资金的安全增加一定的隐患,本着万全之想而作两手准备,那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想了想后便又说道:“但那毕竟是几十万贯的巨资,武温眘他肯轻易与我置换?”

    “大郎又不是强行索要,不过只是与之稍作交换而已,又不会短缺了他。他之前既肯与事,本身也是因贪失访,如今再略施小计,与之交换不难。”

    李林甫又连忙说道:“这武温眘还要留在京中钻营人事,并不会随我同去汴州,只是派遣其子相随。大郎先给我手书一信、略述此事,措辞可以严厉一些,待我踏上行途后,便可以此吓之诱之,必使大郎钱财万全无失!

    只不过,要行此计须得大王先将飞钱口令、信物等诸事暂且付我,我自然不会悖义贪窃,但也需要大郎能够信任我。”

    “我若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听你劝说、作此计谋?更可况,李丞你家世也非寻常,总不会抛弃所有、携钱远逃。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只能自认没有识人之明,京中自也有小李将军等收拾这一残局。”

    宇文宽听到这话后便也笑了起来,嘴里说着对李林甫放心,但也饱含了威胁的意味,可末了还是又说道:“我家二郎当直三卫,竟日好逸恶劳,全无正经之计。此番便派他随你同去,他也应当学一学家事经营了!

    我虽然信得过李丞,但也无谓将所有危险都寄你一身。若事有波折,钱帛得失事小,李丞安危事大,你若遭受连累,我又应当如何向你京中的家人交待啊!”

    “这自然再好不过了,古语说三人成虎,我也担心自己与大郎久不相见而受人离间、使得彼此情义疏远。二郎与我同行,有事互相商量,归后也可白于大郎,让大郎知我如何行事。”

    李林甫闻言后又连忙笑语说道,他自然也不奢望能够完全获得宇文宽的信任与托付。但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国大事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些门户之内的私计。

    在跟宇文宽商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李林甫又扭头看看天色,旋即便又说道:“事既议定,那便事不宜迟,请大郎速速召来二郎,请他略备行囊,这便随我同行出城去罢。”

    “这么快?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宇文宽闻言后便是一楞,没想到李林甫这么干脆果决。

    李林甫听到这话后便叹息道:“事情既然是必须要这么做,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更何况大郎如此信任托付,我若还瞻前顾后、逡巡不前,这岂是担当重任该有的态度!”

    “我之前只知道李丞精明,但却没想到你临事竟然也如此的豪迈义气!此事过后,待你归京来咱们再把酒言欢。那时我也会向我耶力荐李丞,不让你再雄才闲置!”

    宇文宽听到李林甫这一番慷慨陈辞,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诧异与感动之色。

    他一边着令家奴赶紧去后院将其弟弟宇文宁招来,一边又将自家飞钱口令诸事细告于李林甫。

    飞钱的支取是有数道凭证,因为担心自己兄弟行事欠缺稳妥,宇文宽并不打算将口令告诉他。而告诉了李林甫之后,飞钱的票券与信物还是交由自家人贴身携带着,只有几人一起出动才能支取钱帛。

    这安排自然也是非常的稳妥,除非李林甫贪财忘命,直接谋害他的弟弟与家奴。可李林甫真要那么干的话,他们宇文家也不是吃醋的,直接覆灭其京中满门都不在话下!

    他这里跟李林甫交代完毕后,弟弟宇文宁便也被召入堂中来。李林甫见状后便连忙退出,留给他们兄弟对话的空间。

    宇文宁一听兄长要安排自己离开长安、往汴州去,心里自是老大的不情愿,可是被宇文宽一番连哄带训之后,还是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于是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收拾之后,李林甫和宇文直、并几名宇文氏的家奴便赶在天黑城门关闭前出了城。李林甫甚至连家都没有回便连连催促,宇文宁得其兄长叮嘱、知道此行乃是为了自家大事,便也不敢怠慢,只能任由李林甫安排行止。

    “二郎也不要觉得此行乃是苦旅,长安有长安的繁华,村野有村野的野趣。长乐驿乃是东出西入的京郊门户,驿馆周边常有官妓私娼流连左近,风情迥异城中。二郎若尝此味,想必流连忘返!”

    李林甫见宇文宁脸上一直欠缺喜色,于是便笑语对其说道。

    宇文宁闻言后便冷哼一声:“李丞当我全无见识?去年我伴阿母自东都入京,也是行宿过长乐驿,不见有什么风情美色让人痴迷留恋。”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他打马驱行的动作明显快了起来。毕竟旧年入京时他年龄还小,又与家人同行,自然不敢放浪狎妓。(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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