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五人已经被谢家伙计抬了出来,谢雨臣瞥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五个家伙,抬眸对阿柠道,
“一周的时间够了。”
阿柠点了点头,到这一步,她答应无邪他们的事已经完成了,至于谢雨臣要干什么,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
“对了,你们怎么把帐篷扎在这里?”
屋子就在边上,这帮人却不进去,而是在外面扎帐篷。
阿柠看着这些帐篷,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里面我嫌脏。”
谢雨臣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楼房,又瞬间收回目光,简单回道。
阿柠抬眉,眼神掠过那栋阴森破败的房子,没再多问,只是跟谢雨臣打了个招呼,留下联系方式,随后转身出了疗养院。
越野车驶出老城区,谢雨臣蹲下身,手指触在汪家人脸上,随意地看了看。
“面具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谢雨臣低头看着地上的五个家伙,朝身后的谢家伙计问道。
那伙计笑了一声,应道,
“放心吧花爷,一早就准备好了。”
谢雨臣站起身,拿起一块帕子,轻轻擦了擦手,目光从半死不活的汪家人身上移开,转身走向帐篷,随口嘱咐道,
“把他们弄醒。”
……
塔木陀内,神殿前的平地上,沈瑾清看着远处的滚滚黑烟,沉默无言。
她就说他们比林子阴险吧……沈瑾清掐着手指,一脸严肃。
了不得,他们现在的命格已经硬到可以克死千年古树的地步了吗?
“别看了,烧不起来。”
无邪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抖了两下,抖下来一地的泥。
刚下过雨的树林,内部湿度高,一把火烧不着,最多烧出点黑烟。
沈瑾清点了点头,也脱下自己的外套,这淤泥在身上干成了泥壳子,穿起来浑身不舒服。
她倒不是担心这林子,她只是怕火烧起来,里面的蛇逃窜出来,追着他们跑,那她就真的两眼一黑,彻底完蛋了。
黑瞎子和张启灵把包里的帐篷取出来,在平地上搭了起来,胖子起火煮茶,在包里翻了翻,除了那些面包饼干,居然还翻出了几包鸡爪。
胖子抬头看向沈瑾清,沈瑾清缓缓把视线移到一旁,只当是没感受到胖子的目光。
五人身上满是泥土,在山雾和雨林间奔跑了一夜,这会儿把泥壳剥开,才发现身上的伤口和遍布的细小划痕,几人互相检查了一下,即便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有不少的草蜱子钻到了皮肤下面。
没办法,身上的衣服都快破成抹布了,全是洞。
沈瑾清把裤腿撸起来,闭上眼转过头,一副誓死如生的模样。
胖子手法娴熟,把之前从无邪那儿搜来的烟拿了出来,用烟头烫那些草蜱子的屁股,把钻进去半截的虫子烫出来,至于钻得比较深的,就只能用匕首剜出来了。
等到沈瑾清转回头来,小腿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作为唯一幸存者,张启灵正挨个给他们四个包扎,一抬头,就见沈瑾清面上两行长泪直直流下,一边流泪,一边啃着胖子递来的鸡爪。
活生生从腿上剜肉,这地方还没有麻药,沈瑾清疼得嘴唇都在颤抖。
张启灵:……
算了,这次没喊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黑瞎子处理好伤口,走过来顺手拿走沈瑾清身旁的一包鸡爪,
“年轻人日子过得别太腐败,要学会分享。”
一扭脸,就见沈瑾清眼睛通红地看着他,未语泪先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黑瞎子咬了一口手中的鸡爪,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没看到。
主食依旧是水煮的压缩饼干糊,沈瑾清最开始还不太习惯,现在倒也觉得味道不错了。
随意地吃完饭,几人钻进帐篷内休息,一夜未眠,后面的路也不好走,必须得要养足精神才行。
黑瞎子让无邪他们三个进去休息,他和沈瑾清昨晚没跟鸡冠蛇群正面对上,现在的精神头倒是比他们三人要好,正好在外面帮他们警戒。
神殿前的广场重归平静,两人有些无聊地坐在外面,头顶是他们用几根树杈和防水布搭的简易遮阳棚,武器放在手旁,随时应对意外情况,
沈瑾清从包的侧面翻出几颗薄荷糖,给了黑瞎子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提提神,以免睡过去。
黑瞎子吃着沈瑾清给的糖,看她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什么,忽然开口,
“除掉我身上那个东西,对你有什么影响?”
他昏迷时没听清,只听到沈瑾清他们说要去各家名门求人帮忙,他对自己的情况有认知,不好办尚在其次,身上那只灵会伤人才是最要紧的。
这一路他都在想这件事,他不是好人,招惹上这东西也算是他自作自受,要是需要伤害别人来救他,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但要是伤害的是身边这些人,他一个都没法接受。
无论是哑巴胖子,还是他这两个傻徒弟,亦或是外面正在处理汪家人的谢雨臣,他都没办法接受。
沈瑾清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讶然地望着黑瞎子,嘴巴微微张开,口中的糖差点掉了出来。
她居然在黑瞎子的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妈妈呀,谁把她这黑心师父附体了?
想了想,沈瑾清放下手里的树枝,坐正了身子,神情认真了起来,
“放心,我既然能揽下这件事,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我不会拿自己,更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不会让那东西有附身别人的机会,何况我找的还是名门正派,用的都是正经手段。”
考虑到后续的行动,沈瑾清觉得自己还是得正面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黑瞎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漫起笑意,他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这话要是对无邪他们说,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沈瑾清思索着继续道,
“这件事我事先就有准备,去找人帮忙只是为了多加几层保障,确保万无一失……你之前去拜过那些山门吗?”
黑瞎子眼睛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说应该是想过这些办法的。
黑瞎子笑了,递给沈瑾清一个水壶,随口回道,
“找了,爬上山后先参观一圈,进门有卖平安符和珠串的,五十块钱能找道士算一卦,溜达一圈后,下午六点准时闭观,门口挂上牌子,谢绝游客参观。”
沈瑾清接过水壶,一口凉水喝下去,从头凉到脚,嗓子眼都在漏风,半天张不开口,良久,才道,
“那是你不懂规矩。”
黑瞎子挑眉,
“怎么,你们进门还要对暗号?”
怎么听着比他们黑道还黑?
沈瑾清摇了摇头,缓缓竖起一根手指,看着黑瞎子,认真道,
“无论所求何事,秘诀只有一个字……”
黑瞎子凑近,就听沈瑾清坚定地吐出一个字——
“诚!”
“……”
黑瞎子沉默着盯着沈瑾清看,沈瑾清抿了抿唇,声势弱了一些,
“实在没有诚心就砸钱……”
黑瞎子刚想问修道之人也这样?忽然想起面前这人的德性,顿时无话可说。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
“欣赏。”
沈瑾清有些不信,觑着黑瞎子的面色,怀疑地道,
“……怎么看着更像是鄙夷啊?”
黑瞎子笑着起身,走到一旁的水池边,
“恭喜你,猜对了。”
沈瑾清:“……”
在心里给黑瞎子竖了个中指,沈瑾清心气顺了点,一瘸一拐地追上黑瞎子,跟他一块蹲水池边洗脸。
……
一觉睡到下午,无邪忽感一阵地动山摇,猛地睁开了眼。
刚一睁眼,就见边上两人正各自拽着他的一条胳膊,使劲地摇晃着。
见无邪醒了,黑瞎子和沈瑾清两人的脑袋往他面前一凑,六目相对,三人沉默了几秒,沈瑾清理直气壮地开口,
“换你守夜,我们要睡觉。”
“……”
无邪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这俩只叫醒了自己,坐起身来,朝旁边抬了抬下巴,
“我一个人?”
沈瑾清微笑:“我欺软怕硬。”
黑瞎子点头,毫不害臊:“我也是。”
无邪被气笑了,懒得看面前这俩,他伸出手,一手拽住胖子一手拽住张启灵,用力地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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