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堡,位于江浙省台州府天台县的石梁镇,是台州境内唯一的一流世家,势力极大。
温家五老,也是棋仙派代表人物,年过半百,皆已步入宗师层次,加上棋仙派的镇派之宝五行阵,五老联手,宗师境内罕有敌手。
也因此,温家在江南一带也是久负盛名,在台州府内更是土霸王般的存在,数十年里,无人敢惹,就连当地官府都要给温家几分薄面。
这也造成温家子弟行事向来张扬跋扈,明面上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欺男霸女,侵占田亩,甚至杀人越货,做些强盗勾当。
可以说,当地百姓乃至于官府,都苦温家久矣,但迫于温家的势力,又难以抓住温家把柄,进行打压铲除,这才一直让温家逍遥法外,直到如今。
前段时间,据说温家有仇人找上门来,连温家六爷温方禄都给人杀了,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些日子,温家人手大批出动,寻找杀人凶手,个个杀气腾腾,到处搜寻。
有些手脚不干净的,顺手做些下三滥的勾当那也是正常的事,一些受害的小门小派和普通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这日,一名温家弟子,带着一伙仆从,闯入当地王员外家里,打着搜寻杀害他们温家六爷的旗号,当着王员外一家老小的面,奸污了王员外新纳的一门小妾。
王员外一家老小就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狂笑和女子的尖叫求救声,个个脸色铁青,神情悲愤,却无一人敢闯进去制止。
因为门口,还站着六个温家的打手,个个手持刀兵,凶神恶煞,十分摄人。
温家的嚣张行径,可见一斑。
“吱呀——”
不久,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一边出门一边整理衣衫腰带,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鸷淫邪之色,丝毫没将门外一群王员外家小放在眼里。
此人,正是温家三爷温方山之次子,温南扬。
“王员外,你这小妾我替你审讯过了,她确实没见过夏雪宜那个杂种,嗯……她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值得表扬。”
温南扬走到王员外旁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王员外,便挥了挥手,带人大步离去。
一边走还一边与几个手下笑谈那小妾的滋味如何如何。
“温家小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王员外气得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
“哈哈哈……”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温南扬非但没有半点同情之意,反而哈哈大笑,道:“这老家伙,几十岁的人了,还找个这么漂亮的小妾,怪得了谁?”
“还有那小贱人也不识相,上次在街上见了,她竟然敢不给小爷面子,能有今日,都是她自找的!”
几名属下早就习以为常,纷纷谄媚附和:“少爷说的对。”
“少爷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那女人确实不知好歹!”
温南扬满意一笑,随即问道:“派出去的‘眼睛’有消息了吗?可有找到夏雪宜那个孽种?”
“少爷,暂时还没有消息,听说他被那个打伤四爷的剑客救走以后,一路北上,不知去了哪里。”一名护卫回答。
这几日,温家大动干戈,甚至不惜重金悬请其他门派的人帮忙打探消息,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因为无人想得到,那个杀了他们温家人的剑客,竟会与锦衣卫有关系。
“让他们抓紧找,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温南扬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道:“那个杂种,他杀了我六叔,还威胁我把六叔的尸首给带回去,又在箱子里放置暗器,害死了我六婶,害得我被大爷爷他们骂了一顿,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还有那个敢与我温家为敌的剑客,要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温南扬目光怨毒,充满杀意。
“是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一名身着黑袍,面如厉鬼的黥面男子从巷道里走出,一双眼睛仿佛在看死人一般,平静地注视着温南扬。
“你……你是什么人?!”温南扬退了两步,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剑客。”
燕十三冷冷道:“你不是要扒了我的皮吗?所以我来了。”
温南扬脸色一变,想也不想,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快拖住他,我回去叫人!”
他也只是嘴上说的痛快,连他们温家五老施展五行阵都拿不下,反而让对方刺伤他四叔逃走的顶级剑客,又岂是他能够对付,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只盼几名手下能挡住这个剑客,让他有时间回去叫人。
可还没跑几步,他身形猛地顿住,死死盯着前面出现的一个人影,眼中浮现一抹慌乱之色:“夏……夏雪宜?!”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夏雪宜冷笑,不紧不慢地靠近温南扬。
温南扬连忙转身,却看到他带来的六名温家好手,如今已整整齐齐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每个人喉咙都有一个血洞。
一眨眼的功夫,六名好手尽皆暴毙!
“你……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温南扬惊慌失措,被堵在巷道中间,身躯发抖,裤裆里一阵尿骚味传来,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就你这样的废物,杀你我都怕脏了我的剑!”燕十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嗤!
夏雪宜上前,毫不犹豫地斩下了温南扬的脑袋。
温南扬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燕大哥,接下来怎么做?”夏雪宜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复仇的兴奋,上前询问。
“继续清理温家外围的人,杀到他们怕,等他们收拢人手以后,再一网打尽。”
燕十三以剑作笔,以血为墨,在温南扬的尸体旁边,留下几个字以后,带着夏雪宜转身离去。
不多时,王员外府里有人走出,看到巷道里的血腥场景,先是一怔,随即兴奋地回去报信。
没一会儿,巷道里就响起激动的呼喊声。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
一日之间,温家外围数十位诸人被杀,其中甚至包括居住在金华和严州的温家五老的两个堂兄弟,老七和老八。
顿时间,温家震动,还在外面的人手,吓得纷纷躲回了温家堡。
整个温家上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景象。
深夜,温家大宅里。
温家核心族人齐聚。
温家五老望着大堂里躺着的一具具用白布盖起来的尸体,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多少年了,温家何时有过这般惨痛的损失,又何时敢有人对温家人动手?!
“此仇不报,我温家,誓不为人!”温家五老之首的温方达怒不可遏,厉声嘶吼。
一群温家妻女子侄,则站在一旁抹眼泪,低声啜泣,死去的人当中,显然有他们的丈夫父亲。
他们却想不到,在温家欺男霸女,滥杀无辜时,那些无辜之人的家属,也许比他们此时更加悲痛欲绝。
这就是江湖。
生死有命,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大哥,当务之急,是先查清凶手,能够在短短一天之内,杀我温家这么多人,还连远在金华和严州的七弟和八弟都被杀害,这绝非一人所能为!”
较为稳重些的老二温方义强压下心中怒火,沉声开口。
闻言,温方达也深吸口气,咬牙问道:“听说他们被杀以后,身边都有凶手留下的字,是也不是?”
“这就是凶手留下的字,每个人被杀之后,留下的字都是一样的。”温方义上前递给温方达一张纸条。
温方达接过纸条,缓缓念出上面的十六个字:“幽冥现世,索命勾魂;善恶有报,债不留存!”
“幽冥……幽冥?!”温方达瞳孔微缩:“难道,是……‘天尊’的人?!”
温方义摇头:“天尊的宣言是‘天地无情,鬼神无眼;万物无能,壮民无知;生死无常,祸福无门;天地幽冥,唯我独尊’。”
“而这条宣言只有四句,应该不可能是天尊的人。”
说着,温方义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幽冥’的势力所为。”
“幽冥?”
温方达眉头紧皱,看向其他人:“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个势力?”
众人沉思片刻,纷纷摇头。
“管他什么幽冥不幽冥,敢杀我们温家的人,就得让他付出代价!”
性格暴躁的老三温方山咬牙切齿:“立即召集其他地方的族人,全力找出这群杂种,为族人报仇雪恨!”
“大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伤了四哥那个剑客背后的组织?”这时,老五温方悟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静。
众人脸色微变。
那个黑袍剑客,能够从他们温家五老的五行阵下逃走,显然实力不凡。
若其身后还有势力,那得有多可怕?!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声,跟着一阵惊恐的声音传来:“有敌人!快去禀报……啊!”
“不好!”
众人陡然一惊。
“好胆,竟敢杀上门来了!”
温方达大怒,喝道:“取我戟来!”
其余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保护好女眷和孩子,退到后院!”
“快叫人!”
一道道命令下达。
数十名温家弟子纷纷聚集到一起,保护着女眷朝后院撤退。
突然,后院也传来一阵杀伐声。
“后面也有敌人!”
“我们被包围了!”
所有人惊恐,他们在外面也有值守的弟子,防守十分森严,可对方却不知不觉就潜入了进来。
唰~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房顶上,望着下面慌乱的温家众人,冷冷道:“很好,都来齐了!”
温家五老抬头,脸色皆变:“果然是你?!”
“是我!”
燕十三眼底闪烁杀机,道:“上次不是打的很爽吗?今晚,再战一场!”
“赢了,我立即撤走;输了,温家族灭!”
唰唰唰~
一道道戴着鬼面的人影,陆续从周围现身,个个气息诡异,冰冷的杀气,让得一众温家族人颤栗不已。
大敌!
“温家的杂碎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夏雪宜手持一柄长剑,尾随细雨等人现身,满脸怨毒地盯着温家众人。
“你这个孽种,老六当初为何不斩草除根,给我温家惹来如此大患!”受伤的老四温方施开口,十分后悔。
江湖就是如此,若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五行阵!”温方达大喝,手持双短戟,气势磅礴。
“慢着!”
温方义连忙拦下,看向房顶的燕十三,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侠,此事因为夏雪宜这余孽而起,上次伤你,其实也非我等本愿,此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有。”
燕十三冷冷开口,不等温家众人松了口气,他接着道:“你们五个自杀,我可以放过温家其他人。”
“放屁!”
温方山怒喝:“你以为你赢定了吗?上次就能打的你像狗一样逃走,这次我们照样能杀你!”
燕十三点头:“那便试试吧。”
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剑光杀向温家五老。
“杀!”细雨也冷声开口,一群‘幽冥’杀手一拥而上,血战顿起。
“五行阵!”
温方达怒喝,与其余四老一同冲出,准备先解决气势最强的燕十三。
眨眼间,五人便结成五行阵,五行之光笼罩,化作一个巨大的罡气护罩,彼此气息宛如一体,攻防兼备,几乎没有弱点,十分厉害。
上一次,他们便是以此阵困住燕十三,五人一起出手,直接就将其压制,若非最后老四露了破绽,被燕十三抓住机会,破阵而出,他们早已将燕十三斩杀。
这一次,他们同样很是自信,准备故技重施。
嗡~
但下一刻,一股让得五老心中发颤的恐怖剑意席卷夜空,杀伐尽显,锋芒毕露,宛如一条银龙刺破黑暗,径直轰击在五行阵的罡气护罩之上。
剑尖如寒星,以点破面。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温家堡,砖石飞扬。
五行护罩仅仅坚持了一瞬,便轰然破碎,当先迎面的老四温方施,更是直接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嗤!
尚未回过神来,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闪过,跟着一道剑光,径直刺入了温方施的喉咙。
“嗬嗬……”温方施神情惊恐,充满不甘,死死盯着前面的鬼面青年:“为什么……又……又是我?”
“因为我看你最不爽,上次是不是你扔飞刀射我?”燕十三冷哼一声,反手拔出十三剑。
温方施瞪大双眼倒地,死不瞑目。
“老四!”温家四老惊呼,目眦欲裂。
“杀!”
四人悲愤大喊,同时朝燕十三冲杀过来,誓要为兄弟报仇雪恨。
“今夜过后,江南再无温家堡!”
燕十三冷冷开口,丝毫不惧,持剑便冲了上去。
上次是因为中了温家五老的伏击,为了保护夏雪宜,又被温方施偷袭,最终才被温家五老以五行阵困住,险些身死。
否则,正面交手的话,温家五老在他眼里,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如今温家五老已去其一,五行阵已破,更是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温家的结局,已然注定!
当夜,石梁镇的人都听见了温家堡传来震天的喊杀打斗声,却无人敢去观望。
直到第二天中午,温家堡都不见有人出来,有人壮着胆子进去一看,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只见整个温家上下,血流成河,无一活口,就连看家护院的几条恶犬都被杀死在血泊之中。
整个温家,已然被灭门!
而在温家的大堂里,只留下以血写成的十六个字:
幽冥现世,索命勾魂;善恶有报,债不留存!
显然,这是温家横行这些年造成的的旧孽,如今引来仇人报复了。
顿时,整个石梁镇震动。
无数百姓欢呼,奔走相告。
接着,整个江南,乃至于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
一方一流势力,一夜之间被灭门。
‘幽冥’之名,此后开始渐渐在江湖中流传,同时此案的详情,也摆上了各大势力的案头。
其中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同样位于江南地区的金钱帮、神剑山庄、天尊和天鹰教等势力。
无数人都在议论。
“温家在台州那边跟土皇帝一样,横行霸道,动辄灭人满门,没想到这次轮到他们被人给灭门了,看来真是命中注定会遭报应啊!”
“你他娘的别乱说话,明明是被仇家给灭了门,什么叫命中注定,你这样说的话,咱们做过的坏事还少吗?”
“呃……也是,不过这个‘幽冥’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个势力啊!”
“江湖代有才人出,偶尔冒出个陌生的势力,有何值得奇怪的?”
“不过这个‘幽冥’,能把温家给灭掉,显然实力不弱,至少也是一方一流势力,不知道会不会跑来跟咱们抢地盘?”
“应该不可能,这个‘幽冥’应该和‘天尊’一样,是个暗杀组织,不敢见光。”
“再说咱们帮主早想吞并温家的势力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如今温家被灭,帮主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谁敢抢台州的地盘,就是跟咱们帮主作对,咱们帮主可不是泥捏的!”
“也是……”
……
随着温家覆灭,温家的生意,逐渐被周围的势力蚕食吞并。
其中获益最大的,便是如今在江南一带,声势如日中天的金钱帮,几乎大半个台州的地盘,都被金钱帮插旗占据。
其余势力想要虎口夺食,自然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最终,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吞下更多的生意和地盘。
这就是江湖,在利益的驱使下,早已形成了一套独属于江湖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实力为尊。
至于温家,早已成了过去式,无人会在意。
最多就是偶尔被人提及,略微感慨两句罢了。
而此刻,江玄早已回到了京城。
……
“温家……”江玄同样收到了细雨的飞鸽传书,得知温家被灭的消息。
覆灭温家以后,温家的生意和地盘自然是没法占据,只能便宜江南的几大势力,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
温家在台州立足几十年,积攒了数百万两银子,还有棋仙派的各种武功绝学,底蕴极其深厚。
但如今,大多都便宜了‘幽冥’。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话果真不假。
到得现在,‘幽冥’的各种底蕴,也足以堪比一方老牌一流势力了。
若是再加上江玄这位能够逆伐大宗师的‘冥帝’,甚至可以与一方超一流势力扳扳手腕。
不过江玄对称霸江湖并不感兴趣,也没必要去招惹那些顶级大派。
声望二字,与他没有半点益处。
‘幽冥’,也注定只能是隐藏在地下的势力。
这是他如今掌控的最大底牌。
若无必要,他不会轻易示人。
上次在永州对付白莲教的时候,幽冥的人虽然在战场出现过一次,这段时间,江湖上也有人关注此事。
但暂时无人将此事联系到‘幽冥’身上。
对于他的关注,也多是他覆灭白莲教,斩杀五毒童子、东方不败和大欢喜女菩萨等世间。
对于这些事,江玄并不在意。
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朝廷最大的鹰犬头子,本来就被各方江湖势力关注,实力暴露便暴露了。
但下一次再出手时,他可就不止是三品宗师、两种意境了。
……
京城。
自白莲教叛乱被平定的消息传来以后,原本紧张的气氛便稍微舒缓了些。
但朱由检欲丈量世家大族土地,收回被侵占的军农田亩一事,仍让得文武百官惴惴不安。
朝堂之上,各党派官员并未放弃,屡屡上奏,以此举会动摇国本、扰乱天下为由,逼迫朱由检收回成命。
而以内阁首辅韩旷为首的一众官员,则依旧抓住江玄勾结京城地下势力,培植私人势力、豢养私兵,欲图谋反为由,攻讦江玄,想让朱由检罢免江玄,以断其臂膀。
这是臣权与皇权的斗争。
这些个糟心事,搅得朱由检既愤怒又郁闷,连上朝的心思都没了。
但最近几日,朝中突然有大臣死在家中,或是中毒、或是不小心失足摔死,总之都是各种意外,而且全都是这段时间跳的比较欢的那些官员。
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内阁大臣。
顿时,整个朝堂震动。
接连死了十几个大臣,而且全都是意外,这任谁都能察觉到不对劲,哪里会有这么多意外发生?
一时间,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也不敢再闹腾,转而上书弹劾锦衣卫和北镇抚司治安不力,压力又给到了朱由检头上。
朱由检顿感糟心至极,可这么多大臣被杀也不是件小事,要是处理不当,人心不稳,很容易引起内乱,于是也只能令北镇抚司全力侦破此案。
最后,压力又转到了北镇抚司头上。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北司衙门,裴纶原本就大的脑袋,此时更大了。
昨天晚上又死了一个,也是所谓的‘意外’,今早皇上又召他入宫,严厉训斥了一顿,并让他抓紧破案,至少也不能再有官员出意外,否则唯他是问。
无缘无故死这么多人,现场连半点痕迹都没落下,好像真的一切都是意外。
这他妈怎么查?!
可要是查不出来,再有官员出了‘意外’的话,他这镇抚使,多半也就坐到头了。
就算皇上不追究,朝中那些个王八蛋,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大人勿忧,咱们已经派人到各个大臣家里蹲守了,要是贼人再次作案,咱们一定能抓住他!”一名百户出言宽慰,语气相当自信。
裴纶脸色一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你就是这样说的,结果呢?!”
“这……”那百户讪讪,也不知如何解释,明明那官员家中也有人蹲守,但偏偏第二天早上,那官员还是死在了家里。
而死因也相当奇葩,是在与小妾做那事儿的时候,心力不足,脱阳而死。
还是那小妾尖叫喊人的时候,他派去的人才知道人已经死了。
这老家伙都六十几了,早就已经不中用了,可最近这几日,不知为何突然又大展雄风,接连几日房事不断,而且每次一干就是大半个时辰。
夜夜如此,就算是年轻力壮的男人都扛不住啊,更何况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家伙?
但这种事,谁能想得到?
裴纶也懒得与他计较,沉声问道:“昨晚死的这个,查的怎么样了?”
“他家的下人全都审问过了,没有什么发现,应该是有人潜入他家,每次在他吃饭的时候下了壮阳一类的药物,这老家伙难以自持,夜夜笙歌,这才会脱阳而死。”
百户摇头,对此也十分疑惑。
他们派去的人,都是擅长追踪的好手,可并未查到有人潜入的痕迹。
审讯的结果,也没有半点进展。
这证明,对手相当难缠!
裴纶眉头紧皱,脸色阴沉,道:“不论如何,今晚绝不能再死人,给我调动所有锦衣卫,盯好每一处府邸,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回报!”
“是,大人!”那百户离去。
“他妈的,这究竟是哪路神仙?虽然我也希望那些个王八蛋去死,可也别死的这么快啊,你隔一段时间杀一个不行吗?”
裴纶相当无奈,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这时候,他不由想到了江玄。
“要是江老弟在的话就好了,破这一类的案子,他最为拿手……”裴纶叹息,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这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虽然位高权重,可万一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了事,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压力好大!
踏踏……
这时,那离去的百户去而复返,满脸喜色前来汇报:“大人,指挥使大人回京了!”
“真的回来了?!”裴纶顿时起身,面露喜色。
“真的,已经进城了!”
“太好了!”
裴纶兴奋不已:“快备马,去衙门等他,江老弟回来,咱们破案就不愁了!”
“是!”那百户离去,也十分兴奋,且充满信心。
整个大明,就没有那位指挥使大人破不了的案。
这是所有锦衣卫的共识,包括他们北镇抚司。
……
“这就是京城么?”任盈盈和蓝凤凰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城,眼中都露出一丝惊叹与感慨。
对比那破落的永州城,这京城宛如神宫仙境,处处充满繁华与热闹,就连建筑物,都是那么的宏伟大气,鳞次栉比,排列整齐,难怪这么多人都向往京城。
“对比外面,这京城里头尔虞我诈,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江玄淡淡道,说着看向林平之,吩咐道:“先带她们去安顿,我先入宫一趟。”
离京数月,朱由检只怕早已等不及想要见他,等他汇报此次外出的详情了。
此外,朝中百官弹劾他一事,也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不仅要打消朱由检的疑心,还要彻底稳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至于将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很快,江玄独自一人前往皇宫,林平之则带着队伍前往衙门安顿。
……
而锦衣卫入城,各方势力都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其中情报最快的,除了北镇抚司之外,自然非护龙山庄莫属。
“他回来了?”朱无视依旧威严,但眼神却有些沉凝。
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沓资料,依稀可见上面有江玄的名字。
显然,这段时间江玄在外的一切行动,都在护龙山庄的掌控范围之内。
其中,就包括江玄在唐县斩杀大欢喜女菩萨一事。
“是的义父,他还带回来好几箱财宝,应该是想献给皇上的。”段天涯开口,心情也十分复杂。
曾经那个并未被他们放在眼里,实力甚至还不如他的青年,短短两年多,竟已成长到如此程度。
不仅在朝中位高权重,武道实力竟也提升的如此迅速。
以区区三品宗师层次,便斩杀大宗师。
这是何等可怕的资质!
难怪,当初他亲自前往邀请其做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密探,却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人家显然早有如此自信,所以才不愿屈居人下。
想到此,段天涯便忍不住叹息。
“以后,多派点人盯着他,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情报!”
沉默片刻,朱无视开口,语气颇为凝重,显然已经将江玄正式当成对手。
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不足为虑,但这小子的境界提升的太快了。
连宫里那个老不死的他暂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不想再多一个对手。
“义父,他如此讨好皇上,应该是忠于皇上的,应该没必要如此关注于他吧?”段天涯有些迟疑。
护龙山庄的职责,是守护皇宫,保护皇室,监视有异心的乱臣贼子。
那江玄对皇上如此忠心,监视他有何意义?
“你在质疑本王的决定?”朱无视眉头一皱,大宗师的气势散发而出,让得段天涯心神一颤,连忙低头:“天涯不敢!”
朱无视眼眸微眯,道:“你要永远记得身为大内密探的职责,这天底下,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而你们身为大内密探,就是要监视所有人,一旦有人想谋害皇上,毁我大明江山,我们就要提前将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否则等到真的出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是,天涯明白,天涯知道该怎么做了。”段天涯恭敬拱手。
“去吧。”
朱无视神色微缓。
段天涯离去后,他又陷入了沉思,眼神当中,阴晴不定。
他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出手,提前除掉这个隐患。
但沉思许久,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算要除掉江玄,他也要堂堂正正地出手,他不屑于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而且,就算将来江玄真的成就大宗师,他也有这个自信,能够将其镇压。
他朱无视,注定是要做皇帝的男人。
身为皇帝,就该有属于皇帝的自信和霸气!
此外,目前江玄虽然表现得足够优秀,已经能够引起他的重视,但还不足以让他当成真正的大敌来看待。
他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宫里那个老不死。
只要踏出那一步,就是他登临皇帝宝座的时候!
“快了!快了……”朱无视长呼口气,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真气,仿佛整个大殿内的灵气,都在围着自己打转。
他起身走出大殿,来到后方的一座密室。
在那里面,关押着一个个披头散发、气息萎靡不振的人影。
当看到他走进来以后,所有人都露出惊恐之色,连忙向后面退去,仿佛看见的是什么魔鬼一般。
事实上,对他们而言,朱无视就是魔鬼。
他们都是在江湖上犯了事,被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抓回来的,但朱无视并未杀他们,只是将他们关押在此处,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
而朱无视每来一次,就会有一人死亡,而且是以一种很可怕的方式死亡!
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心理阴影。
“你们这些江湖渣滓,以武犯禁,无恶不作,不过在死之前,能够助本王成就大业,也算是一种积德行善了。”
朱无视神情冷漠,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宛如在挑选……补品!
很快,他锁定目标,径直开门走进牢房,一把抓起一人,便开始运转吸功大法。
“不!”
“朱无视,你这个魔头!你不得好死……”
……
时隔数月,再次入宫。
肉眼可见地,宫里的守卫较之以往森严了许多,不仅有内卫、锦衣卫,走到里面,还有东厂的人。
显然对于安全方面,朱由检是相当看重的。
没办法,吃过这方面亏,被吓怕了。
“参见大人!”
“大人您回来了?”
江玄一路走来,沿途遇到的人,无不恭敬行礼,这些人大多都是参与过宫变事件的,对江玄极为熟悉。
有些新来的,见江玄并未穿飞鱼服,就想上前阻拦,却被旁边同僚及时拦下,直到江玄走远,才低声训斥。
“你不想在宫里头干下去了,连江大人也敢拦?”
“哪个江大人?莫非……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江都督?!”新来的校尉十分震惊。
“不然还会有谁?这位爷可是皇上的宠臣,不仅一手辅助皇上登基,还一手覆灭阉党,最近更是助卢象升剿灭了白莲教,这可是天功,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见了江大人不行礼也就算了,还敢上前盘问,你不想活了?”
“这……可是他又没穿官服,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啊。”
新来的校尉显然不太理解:“更何况,前段时间朝中大臣可是天天上书弹劾,说他豢养私兵,意图谋反,他这指挥使的位置,还能坐多久都不一定呢!”
“你可真是够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这位大人真有何不对的话,前面的人会把他放进来吗?连这点事你都想不到?”
“至于朝中大臣弹劾一事,连阉党都被这位大人给灭了,区区几个文官就想搞垮这位大人,你可真是天真得很。”
“这位大人若是想造反的话,还会扶持皇上登基吗?你真以为皇上会相信那些个官员的鬼话?”
小旗官冷笑:“不信你等着瞧,要是凭这点事就能搞垮这位大人的话,以后老子这小旗官让给你来当!”
……
江玄快步来到乾清宫门口,站在门边的一名小太监眼尖,不等江玄上前,就连忙跑进去汇报。
江玄则皱了皱眉,看向一名值守的禁卫。
“参见大人!”旁边的禁卫早已吓得站直身子,连连给对面的同僚使眼色,但后者早已杵着长枪昏昏欲睡,哪里注意得到同事的提醒。
直到被江玄一脚踹醒,这禁卫顿时一个激灵,慌乱抬头,正要行礼,但话到嘴边,脸上便已露出喜色:“表弟,你……”
“你叫我什么?”江玄冷冷道。
“表……大人!”殷澄讪讪一笑,连忙站直身子,规规矩矩行礼。
“在这里你都敢偷懒,我真是服了你,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吧?”江玄相当无奈,这傻逼表哥真是没救了,给皇上守门都敢偷懒打瞌睡,这要是被逮到,死罪不至于,一顿板子肯定是免不了的。
真是不长点记性啊!
江玄已经对他失望了,看向对面的禁卫,吩咐道:“以后再有这种情况,直接把他踹醒,你俩一起值守,他要是出了事,你也好不了。”
“是,大人!”那禁卫恭敬道。
踏踏……
这时,里面的小太监跑出来禀报:“江大人,皇上等您进去。”
“有劳了。”江玄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乾清宫内,朱由检坐在龙案前等候,眉宇间带着一股深深的疲倦之色。
可看到江玄走进,他脸上还是浮现一丝喜色:“爱卿回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江玄上前行礼。
“免了。”
朱由检摆手:“快与朕说说湖广的情况如何。”
“臣领旨。”江玄点头,随即便与他讲述这次南下前往湖广的详细过程。
除了一些关于自身的隐秘不能讲,其他关于战事的情况,包括在开封府处理那几个乡绅士族、救济百姓,还有南下遇袭、最终成功攻破永州,覆灭白莲教等等事件,全都一一详述。
“如此说来,爱卿的飞鱼服,也是毁在了永州城一战?爱卿辛苦了!”朱由检听完,无比感慨,心中对江玄的些许怀疑也消散了。
但想到前几日朝中大臣弹劾一事,他还是收敛面容,严肃询问。
哪怕江玄立功再大,可身为皇帝,属下臣子豢养私兵、意图谋反一事,对他而言都是大忌。
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都绝不可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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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下午回老家,给亲戚家丧事帮忙,明早结束回城里,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提前告知,望理解。(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