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年不朽俯瞰祁胜。
本想手拿把攥。
忽的目标不见。
“哪去了?”
李培微微皱眉。
袁志眉头一挑:“似有本源波动。”
作为仙镇不朽,身家性命完全烙印仙镇本源,故而袁志对本源的气息极为敏感。
李培施法,未曾注意。
袁志旁观,瞧的清楚。
那祁胜能在李培的擒拿之下轻松脱身,消失不见,不消多说,八成是借助世界本源远走无踪。
李培暗道一声:“不妙!”
若那人当真也是深入接触本源的仙镇不朽,而今,祁胜知道他们的所在,知晓红石镇的方位,可他们却不知祁胜的方位。
如此一来。
敌暗我明。
大劣!
大凶!
李培沉默。
袁志亦然。
仙镇不惧普通修士,盖因普通修士仅有一条性命,不敢与仙镇中成千上万不死不灭的战兵硬碰硬。
但如若是别镇不朽,那就不同。
同为不朽。
不死不休。
与战兵无法离开仙镇一定范围不同。
仙镇不朽。
如李培。
如袁志。
他们与仙镇深度绑定,反而不受限制,可以去到远在万万里外的太平境,甚至更远更远的遥远地界。
他们如此。
其他亦然。
故此。
“一位不朽,如若在红石镇中疯狂报复,不好处理。”
李培觉得棘手。
袁志也觉得棘手。
一般而言。
仙镇不朽在外遇见别的仙镇,都有默契,你好我好,毕竟,你会发现别人,别人也会发现你,因此,大家坐下来,谈风月、论交情,这才是最合适的。
毕竟。
真要是逼急了,李培等不朽大可以花费一定代价将红石镇搬走,换个地方继续生存。
那逼迫者,又能得到什么呢?
除了树敌。
纯粹损人不利己。
故此。
李培那个气:“早说他也是不朽,我又怎会出手?”
他觉得祁胜有病。
袁志叹道:“待他归来,以礼相待,握手言和。”
没办法。
只能这样。
至于继续交恶?
那是真没必要。
同为仙镇不朽,天然同一阵营,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于是。
二人在此静候。
不片刻,祁胜果然归来。
凭空出现时,冷不丁就看到一老一中正笑吟吟看着他。
祁胜一惊。
顷刻又回。
“……”
“……”
李培、袁志眨眨眼,又对视一眼,全都一脸懵。
他们这回看清,祁胜回归何其迅速,远比他们沟通红石镇本源回归更加方便快捷,无声无息:“却不知是什么手段?”
李培苦笑:“我们似乎吓到这位小友。”
袁志也笑:“应是新晋不朽,更甚者,兴许是新出现的仙镇中的唯一不朽。”
没有经验。
无人引路。
如此才会这般谨慎。
如若不然,老牌的仙镇不朽一个个都是滚刀肉,可没祁胜这般怂的。
没奈何。
二人只能又等。
这一等,小半日。
终于又见祁胜归来。
这回。
李培不等祁胜又回,疾道:“道友且慢,我等并无恶意。”
“哦?”
祁胜回去冷静了小半天,找了静姑等人温存半日,其实也反应过来,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对他喊打喊杀,第二次时却毫无暴起征兆。
想来是知道他的厉害与难缠,放弃为敌的想法。
这好。
祁胜乐得跟两位走南闯北的老资格不朽聊天,他定睛打量一眼二人:“二位便是红石镇不朽?”
李培点头:“正是。”
袁志询问:“敢问道友仙乡何处?”
祁胜警惕。
李培笑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道友应当也是仙镇不朽?”
原来如此。
祁胜恍然。
原来这二人以为他跟他们一样都是仙镇不朽。
以为遇到同行。
这才这般客气。
好啊!
正合祁胜心意。
他心念电转只在顷刻:“不错,我名祁胜,‘玉井镇’中成就不朽。”
果然如此。
李培脸上笑意更胜:“天下不朽是一家,先前一场误会,还请道友莫怪。”
不怪不怪。
祁胜还想跟这两位老不朽讨教讨教元界的基本情况呢。
毕竟。
很久很久之前,蛮疆五宗的五祖等人进入元界,虽说每人带回了一座残破仙镇,可是,以他们的层次,纯粹是走狗屎运,在元界的那些年里,压根就够不上仙镇不朽这一层面,只怕红石镇中普通战兵就足以将他们追逐的屁滚尿流。
是以。
五宗留下有关元界的讯息很表面,甚至还不如祁胜前不久从红石镇战兵图苏口中得来的只言片语。
早就不够看。
但是,如能跟眼前这两位据说活命超过三五千载的老不朽聊一聊,那么,祁胜势必可以迅速对元界的格局、形势已经种种唯有不朽才能知晓的密辛,更快更多的进行了解。
好处多多。
自然要聊。
但是,祁胜也有脾气,握手可以,言和可以,前提是:“红石镇中巨斧王与血云王纵子行凶,管教不力,后又三番两次追杀于我,实在恼火。盼望二位剥夺此二人战兵身份,灭其性命。”
要让红石镇不朽将红石镇封王的性命教出来。
这看似很过分。
其实并不过分。
“哈哈!”
“祁道友当真性情中人,此事简单。”
李培大笑一声,根本不以为意。
祁胜一怔。
脑瓜子转动,却压根不清楚,在李培、袁志眼中,他也是仙镇不朽。
而相较于与他们同处红石镇中的巨斧王、血云王,其实,在二人眼中,祁胜才更是同类,更是自己人。
大家都是不朽。
封王却是战兵。
一者永恒。
一者蝼蚁。
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甚至难算一个物种。
相较于同为不朽的怒火与友谊,总寿仅有一千载的封王战兵的性命,有算得了什么?
几百年后。
一千年后。
自然会有新的封王顶上来。
这都不叫事。
什么战兵。
什么封王。
那都是无尽生命中极为短暂的过客。
唯有不朽,同为不朽,才是真永恒。
祁胜转念一想,隐隐约约大概明白。
他正琢磨的时候。
这边。
李培和蔼可亲:“老夫这就让那二人过来,亲自给道友赔罪过后再以死谢罪。”
他招招手。
红石镇本源轰然响应。
……
那远方。
在呼唤。
巨斧王、血云王、重箭王三人聚在一处,有郁闷,也有解恨:“二位不朽已然回转,那行凶者必死无疑。”
巨斧王咬牙切齿:“敢杀吾儿,必死无疑!”
血云王也怒,但他更心疼自己的一亿四千六百万功绩:“鸡飞蛋打,一无所获!”
这次真是上了巨斧王的大当。
他看向巨斧王,眼中满是怨毒,日后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势必都要下手,让巨斧王尝一尝今日苦果。
巨斧王自然感应到血云王毫不遮掩的怨毒,他心情其实还行,反过来宽慰血云王:“功绩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何用?”
他笑道:“莫不是血云兄还真以为,仅仅余寿二三百年,还能有望连破三重,晋升二境四转?”
那可太难!
希望渺茫。
红石镇坐落元界八千载,总共也只出了三位不朽而已。
平均近三千年才出一位。
显然。
他们所在的这个千年,他们三位封王,如今还只是二境一转,根本无望不朽。
积攒再多功绩。
实则也是徒劳。
道行这玩意儿,更多依靠一个‘悟’字。
悟道悟道。
如若悟性不足,福缘不够,哪怕有再多天材地宝相助,哪怕有再厉害的名师高人指点,也是白搭。
巨斧王其实早就放弃。
可血云王不同。
“你不成。”
“未必我不成。”
“你如今不成。”
“却要害我也不成。”
“小人行径。”
“着实该死!”
血云王咬牙切齿,恨急了巨斧王。
巨斧王见状不再多言,他咧嘴一笑:“你我都是封王,你不死不休,我不死不灭,一切仇恨都是笑话,根本奈何不得对方,倒不如放下仇恨,简单的享受。”
血云王阴恻恻道:“杀不死你,我还可以恶心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此番二人算是彻底结仇。
一旁。
重箭王就淡然许多,相较于血云王的仇恨、巨斧王的险恶,他更好奇:“二位不朽过来,定能拿下行凶者,却不知,他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居然几次三番逃过红石镇本源的天罚惩戒。”
他好奇。
想知道。
只是,重箭王也很清楚,不朽行事,素来不必向人解释,即使那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朽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
至于询问?
呵!
不朽跟前,他们仅为蝼蚁。
除非是有望修成二境四转,有望成就不朽,与三位不朽成为同类的天骄,否则,仅他们这些货色,根本就连跟不朽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说询问。
重箭王好奇,却没抱希望。
可这时。
却忽的。
他听到,那远方,呼唤我。
重箭王只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袭来,席卷着他,直往西边飞去。
那路径。
曾千百次路过。
但没有一次这般无助。
重箭王扭头,看到身侧,血云王与巨斧王也都身不由己,齐齐往西掠去。
他们挣脱不得。
却仍能够说话。
重箭王惊道:“缘何这般?”
巨斧王在三王当中年纪最大,经验最多,他回想到什么,意识到这一切:“莫要慌张,是不朽,在召唤。”
原来巨斧王早年间曾听一位前辈说过——
战兵烙印本源。
不朽掌控本源。
那高高在上不朽者,与本源深度绑定,可以动用本源权柄,对战兵进行任何形势的生杀予夺——
包括生死。
也包括召唤。
“是不朽。”
“动用本源权柄。”
“在召唤我们过去。”
巨斧王这会儿不慌。
不朽。
自己人。
怕什么?
他猜测:“定是二位不朽生擒活捉了那行凶者,特意召唤我等三人前去问话。”
重箭王听了一喜:“好耶!如此一来,便可以探究探究那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对于他那躲避天罚的手段可真是好奇的紧。”
巨斧王见多识广,胸有成竹。
重箭王满心好奇,一脸期待。
唯独血云王。
谨小慎微。
生性多疑。
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这么召唤。
这么飞。
血云王一路都在思索,内心惴惴不安,这种猜疑,这种不安,直到他们三人抵达目的地,摇摇看到一处山巅,二位不朽端坐,煮茶品茗,而在他们一旁,与座的,还有一人。
不是祁胜。
又是何人。
“糟也!”
血云王预感应验,两眼一黑想,险些暴毙。
巨斧王、重箭王也都一惊,心脏骤停。
这!
咋回事!?
……
“祁尊者,对不起。”
“小人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尊者宽恕!”
巨斧王、血云王、重箭王三人跪在祁胜跟前,内心满是苦涩,脸上尽是虔诚。
倒霉催的!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行凶者被他们仨追的抱头鼠窜,到头来,居然是元界高高在上的不朽尊者。
这不扯淡嘛?
巨斧王觉得自家二位不朽八成是遭受蒙骗。
但他不敢说。
不朽错了,也是对。
他不能说。
他只能认。
于是。
跪地、磕头、道歉。
巨斧王姿态放的很低,可他心里十分屈辱。
倘若这人真是不朽,跪就跪了,磕就磕了,咱不跟不朽一般见识。
可这人如若不是,那就太屈辱。
那这人是嘛?
废话!
‘不朽能被我追着走投无路一通乱砍?’
打死巨斧王也不相信。
血云王也不信。
唯独重箭王,心思最单纯,有不朽,他是真信:“原来是不朽尊者,这就难怪,竟能无视仙镇天罚。”
他跪地磕头,最是虔诚:“小人有眼无珠,冲撞尊者,罪该万死!”
这人。
有趣。
祁胜喝着茶,没说话。
李培、袁志看他没说话,大致也知道他的意思,没说话就是不赦免。
既如此。
没的说。
李培将手一挥——
“啊?”
“不要!”
“老祖这是作甚?”
巨斧王一怔。
血云王大惊。
重箭王错愕。
就在刚刚,就在李培将手一挥之时,三王同时感应到,他们身上的红石镇本源退去,烙印消散。
血云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纵身就跑。
奈何。
不朽跟前,如何跑路?
啪!
血云王刚刚起飞,便在空中爆开一朵血云。
血云王成了真血云。
死翘翘。
紧接着,是巨斧王——
“老祖饶命!”
“我是红石镇封王,我为红石镇卖过命!”
他哭了。
又哭了。
却仍旧难逃一死,带着怨毒,带着悔恨,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最最后。
一脸懵的重箭王也没逃过。
其实祁胜没想着要找这个重箭王的麻烦,毕竟,他真正讨厌的是纵容子嗣行凶的巨斧王与血云王,跟重箭王没关系。
但架不住李培为了平息祁胜的怒火,买二送一,捎带手,就将重箭王也一并送走。
威震红石镇的三王。
就这么。
无足轻重。
身死道消。
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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