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对于这山沟沟里的人家来说,虽然万元户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但一下子能掏出 4000块钱,那也是个顶大的数字,平常人家好几年都攒不下这么多。
张桃看着闺女一下子拿回这么多钱,还是跟龚小菊回来的,哪能不多想,使劲攥着白胭的手,不松开。
“妈。”
白胭被母亲攥得有点疼,却不敢挣脱,只好小声说道:“妈,我在城里其实一个月能开 700块钱,之前跟您说才300多,是想自己攒下来,复读用。”
“你个死丫头!”
张桃一听,又气又急,伸手在白胭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道:“挣这么多钱,怎么不跟家里说实话?你个赛丫头?”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经把那4000块钱死死攥在手里,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生怕别人抢了去。
收完钱。
她又转头看了龚小菊一眼,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一个小姑娘家,在城里端端盘子,怎么可能一个月挣700块钱?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就露出了送客的神情,拉着白胭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对龚小菊说道:“小菊啊,这天也不早了,大晚上的路不好走,你也赶紧回家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这话里的逐客令,说得明明白白。
龚小菊撇了撇嘴,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不好,背后少不了说闲话。
她原本还想多留一会儿,跟张桃说几句好话,帮白胭再争取争取,可一看对方那明显送客的架势,也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招人烦,只好顺着台阶下。
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摆了摆手说道:“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走。”
说着,又转头看向被母亲拉着的白胭,声音提高了些,故意让张桃也能听见:“妮子啊,想考大学是好事,婶子,你就让她考,真考上了,那可是你们一家子的荣耀!再说了,她复读也不用家里掏一分钱,还能每个月往家里拿钱,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一边说,一边拎起自己放在门口的小包,慢悠悠地往外走。
张桃听着这话,心里不怎么舒服,却没搭腔,只是偷偷翻了个白眼。
黑漆漆的农村院子里。
白胭看着龚小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又急又慌,赶紧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小声哀求道:“妈,我每个月真能给家里掏200块钱,你跟我爸好好说说,让他把那门亲事退了吧!我真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我想多给家里赚点钱,以后让你们也过上好日子。”
“听你爸的!”
张桃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手上没松劲,拽着白胭就往屋里走。
屋里的土炕上,坐着一个黑瘦黑瘦的男人,正是白胭的父亲,白大庆。
白大庆在村里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平时话不多,谁都能拿捏几句,可在家里却摆出一副称王称霸的样子,说一不二,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
刚才院子里的对话,他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白胭刚跟着母亲踏进里屋,他就“哼哧”一声从炕上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白胭就吼道:“你在外面,到底干的什么勾当?一个月能挣那么多钱,还敢瞒着家里人?是不是跟那个龚小菊学坏了,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说着,就伸手要去拿赶面杖,看那架势,是要动手打人。
白胭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摆着手急声解释:“没没没!爸,您别误会,我跟菊姐就是在长途汽车站遇上的,没别的事!我真的是在餐馆里端盘子打工,后来饭馆老板家的孩子学习不好,我看孩子甜甜被骂,就抽空帮着补补功课。没想到孩子成绩真的变好了,老板高兴,就多给了我300块钱,说算是给我的家教费。我跟菊姐也说过,她说,城里的家教一个月都能挣1000多块呢,我老板才给我300,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啥?!”
白胭父母哪里听得懂家教是什么玩意。
在他们眼里,一个姑娘家在城里端端盘子就不错了,怎么还能靠教孩子多挣钱?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更认定了白胭肯定是跟龚小菊学坏了,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白大庆的火气丝毫没减,依旧怒气冲冲地瞪着白胭,手里已经摸到了赶面杖,眼看就要扬起来。
白胭知道跟父母硬说没用,急中生智,突然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大弟!二弟!姐给你们带礼物回来了!”
说着。
赶紧从自己带来的大包里往外掏东西,先是拿出几包城里才有的奶糖和饼干,又翻出两件印着卡通图案的漂亮外套。
她这两个弟弟,一个十三岁,一个九岁,比她小六七岁,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平时父母把他俩宠得不行,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俩。
果然,听见“礼物”两个字,里屋立刻传来一阵响动,两个半大孩子一溜烟跑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胭手里的东西。
当看到白胭最后从包里拿出两辆没开封的四驱车时,两人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围着白胭嚷嚷:“哎呀!这是四驱车!大姐,这也太酷了!”
“大姐,这咋玩啊?你快教教我们!”
小弟拽着白胭的衣角,不停地晃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白胭赶紧从包里找出几节电池,熟练打开盒子,然后地塞进四驱车里,打开开关,往地上一放,四驱车“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在屋里绕着圈跑。
两个孩子兴奋地追在后面,笑声吵得屋顶都快掀起来了,“哈哈,真快。”
“真厉害啊。”
“太好了。”
白胭父母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会自己跑的小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忍不住说道:“这啥玩意啊?咋还能自己跑呢?真是邪门了!”
“这是我给弟弟们买的玩具,城里孩子都玩这个。”
白胭笑着解释,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这招起作用了。
白大庆皱着眉头,把赶面杖往炕边一放,没好气地说道:“瞎花钱买这玩意干啥?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不当吃不当穿,纯粹是浪费钱!”
嘴上这么说,可眼神里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怒气,显然也被这新奇的玩具吸引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