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凡从京城出发,这次他没有选择坐飞机和坐火车,而是选择自驾两千多公里前往百越省的海珊市。
就当是一次自驾游,放松身心。
黑色的奥迪A6在高速公路飙到130km/h,老司机单手握方向盘,明目张胆地违规操作,车内播放着经典的港台金曲。
车窗外的风景也一路在变。
从北方一望无垠的平原,到南方草木葱郁的丘陵,又逐渐过渡到带着咸腥气息的沿海地带。
放下车窗时,吹在脸上的风带着一股湿润的咸鱼味。
距离海珊市还有最后五十公里。
脱岗学习两年,从京城反贪总局空降到百越省的反贪前线,接手的却是一个烫手山芋——前任局长梁维同志,死于非命!
连人带车从高架桥上坠落,粉身碎骨。
海珊市官方通报,那只是一起令人遗憾的“交通事故”。这种“大事化小”的通报结果,李明堂不信,林东凡也同样不信。
正如李明堂所说:
海珊市,是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官商勾结,水深王八多!
“海珊……”
林东凡低声品咂着这个地名,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孤军作战!
这回的挑战难度确实有点高。
两世为人的林东凡,对海珊市的一些民风民俗、大案要案并不陌生。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脑海。
海龙会:
一个盘踞在码头、渔业、乃至灰色地带的庞然大物。
海龙会会长郑沧海,人称“龙王”,表面上是带领渔民致富的商会领袖、市政协的委员,平时乐善好施,供奉妈祖虔诚无比。
实则心狠手辣,掌控着海珊地下秩序的命脉。
他的“义气”只针对对他有用的人,他的“虔诚”下藏着最肮脏的交易。林东凡的前世记忆中,此人最终似乎……
结局不详!
但其盘根错节的势力,曾让数任试图触碰他利益的人栽了大跟头。
妈祖信仰:
在海珊市一带,妈祖是许多老百姓的精神寄托。因此而被有心人利用,成了一种无形的枷锁和完美的掩护。
大大小小的妈祖庙,香火鼎盛,信徒众多。
能量巨大的基金会——海神基金会,就是依托于妈祖信仰而存在。
海神基金会就像一张巨大的滤网,将无数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过滤成“虔诚的供奉”和“慈善的支出”。
它就是一部披着信仰外衣的洗钱机器。
渔港新城:
一个正在全速推进的巨无霸项目,围海造地、港口扩建、配套商业……巨大的利益蛋糕下,掩盖着多少强征、欺诈和权钱交易?围绕着这个项目的腥风血雨到底有多狂?会不会比掀翻屋顶的十二级台风还猛?
因为不是当地人。
林东凡前世仅在政法警示教育大会上了解过相关案件,眼下,林东凡的前世记忆中也挖不出多少猛料,所知信息十分有限。
目前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自己正在驶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前任局长梁维同志,他的死绝非偶然!
从总局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来看,梁维是触及到了海龙会的核心利益,然后就发生了车祸,从十几米高的高架桥上坠亡。
“一个龙王三只手,海龙会、海神基金会、渔港新城,这爪子可真多。”
林东凡眼神微凝。
李明堂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海珊市的水,比大家想象中更浑浊。如果没有当地官僚的庇护,龙王哪能这么猖狂。
前任梁维的血还没干透,他林东凡就一头撞进了这个旋涡。
那又如何?
既然以反贪第一人自居,林东凡多少还是有点斗士的执拗精神,两世为人的经历,让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感到有些兴奋。
“小爷倒要看看,这龙潭虎穴,到底有多深!”
林东凡依旧单手握着方向盘,并播放了一首经典老歌《爱拼才会赢》,一路轻松且惬意。
下午四点,海珊市老码头。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混杂着鱼腥、柴油和潮湿木板的味道。
夕阳将海水染成了一片橘红。
渔船密密麻麻地挤停在泊船位,卸货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市井交响曲。
林东凡将风尘仆仆的奥迪车停在稍远的路边,接到了百越省检察院陈检打来的电话,陈检问他怎么还没到。
按正常的赴任路径走,林东凡得先去省检察院反贪局报到。
林东凡在电话里回道:“省会越州到海珊市,路挺远。我懒得跑来跑去,直接奔海珊市来了。现在我人在海边,闻着咸鱼味。”
说着,林东凡笑了笑。
电话里传来陈检的叹息声:“林局,你是真年轻啊,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着也得先来一趟省里,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我喜欢搞突袭,先这样吧,等我安定好了再给你回电话。”
一阵刺耳的哭喊声、以及嚣张的辱骂声从充满咸鱼味的海岸边传了过来,林东凡匆匆挂断电话望了过去。
“老不死的!这个月的海神钱拖几天了?当水哥的话是放屁?!”
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光头壮汉——疤脸强,穿着一件花衬衫,露出的胳膊布满刺青,一脚就踹翻一个福伯脚边的鱼筐。
新鲜的鱼虾洒落一地,在泥水里挣扎着。
福伯的内心也在挣扎着。
福伯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皮肤黝黑,身子干瘦,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已经被惊惶之色所笼罩。
所谓的海神钱,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福伯本想护住鱼筐。
却被疤脸强粗暴地推了一掌,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上。
“强哥……强哥你行行好……”福伯的声音发颤,带着一副哭腔:“这几天浪大,实在没打到什么好货……缓两天,缓两天我一定……”
“缓你妈个头!”
疤脸强一口浓痰吐在福伯脸上,满脸横肉抖动。
他肆无忌惮地警告福伯:“没钱,你不是还有个孙女?那个小丫头片子长得挺带劲,送她到‘龙宫宴’洗洗盘子也行。”
说着,疤脸强那淫邪的目光,投向福伯身边那个女孩。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小渔,她将刚福伯扶起来,被疤脸强这淫邪的目光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不要!强哥,求求你们!小渔她还小……”
福伯下意识地将小渔护在身后。
“滚开!”
疤脸强身边的一个手下,粗暴地抓住了小渔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吓得小渔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周围的渔民、搬运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愤怒也好,同情也好,都沉默着,没人敢上前迈一步。疤脸强是水哥手下的得力打手,而水哥,是海龙会会长郑沧海的儿子。
在这片码头,水哥的话就是王法。
眼看小渔就要被拖走,福伯绝望地扑过去抱住混混的腿,却被一脚踹开。
就在福伯绝望之际。
不远处传来了林东凡的呼喝声:“往手!”(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