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哥儿回来了。”
“宴哥儿也高中了。”
喜儿匆匆赶回来,人还没到,喊声就到了。
陆家二老在门口翘首以盼。
“枫儿到哪了?”
“宴儿高中第几名?”
“榜首……宴哥儿高中榜首,枫哥儿进宫复命去了。”喜儿激动得边说边比划。
“好好好,双喜临门啊。”
陆老将军激动得仰头大笑,若是他的腿能跑能跳,现在一定跳起来了。
生怕听错了,又拉着老伴的手,再次确认:“榜首就是第一名了?是不是过些日子还要殿试?”
“是要殿试,见了皇上,就能确定下来,宴儿是状元榜眼探花中的哪一个了。”
“哪一个都好。”宝贝外孙能中前三甲,就够他炫耀一辈子了。
陆老将军尴尬万千:“从此之后,我们陆家再也不是兵鲁子,也有文人入仕,总算能扬眉吐气了,快,放炮竹,老夫要包下一品居大摆宴席。”
陆老将军话刚说完,肩上就被老伴狠拍了一下
“你老糊涂了,一品居就是咱闺女的,还用你包场,况且,现在是大摆宴席放鞭炮的时候吗?”
陆老夫人其实还想说,外孙是姓姜的。
但不想这时候泼他冷水。
陆老将军一愣。
这才想起来,国丧还没过。
“你瞧我这记性,差点闯祸了。”他笑着摸了摸胡须。
再等等。
等国丧一过,他一定要大摆宴席好好庆祝。
从前被老皇帝忌惮,凡事都得谨慎小心,万事都得低调,钱拿着都没处花销。
还好,总算是殁了。
好事多磨,等一等也无妨。
“嫁娶不行,作乐宴饮不行,庆祝也不行,那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总可以吧?”陆老将军看着老伴。
“吃饭当然可以,闺女这不是已经在忙活了,少不了你吃的。”老夫人说着就要推他进屋,笑着道:“回屋吧,你闺女和宝贝外孙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暮色下。
老俩囗一前一后,有说有笑。
少年放下手中书,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暖。
他拎起衣摆,下楼迎了过去。
淼淼回家,就看到外祖父拉着二哥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见到她,也拉着手不放,让挨着他坐。
“外祖父,我跟您姓吧?”二哥扑通跪地。
陆老将军一愣:“什么意思?”
“我和阿娘商议过了,我以后就改名姓陆,大哥看他自个的意思。”
“那自然好,最好你们兄弟俩全跟着老夫姓。”陆老将军求之不得,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了。
闺女才和离那会,就书信给她说过,让她给孩子们改姓,回陆家,一拖竟拖到了现在。
倒也不晚,刚刚好,谁敢说个不字。
姜云泽那混账羔子,就不配有那么出息的孩子。
他活该孤独终老。
陆老夫人也点头认同:“这样也好,得让你娘给姜家族老去信道明缘由,想必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不过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殿试过后就得吃公家饭,是朝廷的人了,改姓这种事,还得禀报皇上一声。”
“孙儿知道了。”姜子宴点头。
这事,他一早就想好了,现在才付诸实践,是因为现在的阻力最小。
往后渣爹再不可能来他跟前蹦哒,他爱跟谁姓跟谁姓。
至于姜家族老,同不同意,都是那么回事了。
不同意又能奈他何。
算了算,渣爹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这会儿应该快到江州了吧。
很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姜云泽母子回到桃溪村,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他们过得一点都不好。
可以说是全村过得最差的,没比乞丐好到哪里去,讥讽,嘲笑,谩骂,受人白眼……
这些都是他们归乡后遇到的。
姜云泽觉得这儿哪里是他的故乡,分明是她陆青瑶的。
全被陆青瑶收买了,都向着她。
亏他从前还教过村里的孩子念书,现在一个个的见到他,跟见了仇人似的。
这桃溪村不止人心变了,样子也变了。
村里的路修了,家家户户新房也盖了,甚至还买了牛车,家中良田几亩,农闲时还能上山挖笋去卖,甚至还能到镇上去帮临工。
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穷得叮当响,连肉都吃不起。
姜云泽进村的时候,还以为走错地了。
但见一排排青砖大瓦房缝隙里的茅草屋时,他记忆瞬间拉到了从前。
他离开时是这样,这么多年,居然一点没变。
破茅屋,破旧的桌椅板凳,连门窗都是腐坏了,甚至比以前更旧,更破。
不同的是,窗户上的纸不是被风吹破的,而是被人戳烂的,残破不堪。
屋顶的茅草,也被人故意捅坏的。
墙壁,地面,没一样好的。
这就是姜子宴特地给他复原的屋舍?
这孩子可真狠啊。
他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孽障。
姜老太看见这屋子,当即傻眼了,哭都哭不出来,瘫坐在地上。
这比周家给他们的屋子还破,如何能住人!
怎么又回到桃溪村了?
这地方,就是她的噩梦。
她用尽半生,含辛茹苦供儿子念书,考取功名,才从这鬼地方逃离,没想到老了还要被送回来。
她被人精心伺候了二十来年,如今这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
手提不动,肩挑不动,难道只能继为人浆洗衣裳?
不,她不要。
她不要在被人嘲笑讥讽的日子中度过。
她不要落叶归根,宁愿死在外边。
若不是要照顾儿子,她倒是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可死了儿子咋办?
总不能拉着他一块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姜老太欲哭无泪。
送他们回来的陆茗熹拿出算盘,啪啦啪啦几下,将一沓欠条丢在他们面前:“看好了,这些都是你们从京城回来吃喝的花销,还有这屋子的租金,共二百两,也不指望你们现在能还,我每月都会让人来收债,可别想着赖账,赖账就睡羊圈去。”
姜云泽愕然:“什么花销,什么租金?你抢钱呢!”
他们娘俩住的是仓库,吃的是白水馒头,竟要二百两。
况且又不是他们想回的。
明明就是被绑回来的,狼心狗肺,实在可恶。
陆茗熹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这一路回江州的吃住都不要钱吧!还想白吃白住,想的倒美。”
“那为何这么多?”
“利滚利,你不知道吗?”
“混账,黑了心肝的。”姜云泽气得浑身发抖。
“那这房子呢,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收钱,还有没有枉法了。”
陆茗熹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张契书:“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被抄家了,自然是要抄没你名下所有房产田地,但这些都被宴哥买下来,送给淼淼了,现在是淼淼的,你可别说淼淼也是你女儿,你当不起。”
“淼淼现在是你的债主,记住了。”
姜云泽一张脸,比路边的菜瓜还绿:“你要钱找姜子宴去,他是我儿,父债子偿,懂不懂?”
“哼!现在才想起来他是你儿,晚了!他们在桃溪村的那些年,你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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