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营地深处,巴斯塔尔多斯烦躁地用指甲刮挠着身上稀稀拉拉的鳞片。
这些黯淡、分布不均的鳞片是他驳杂血统的明证,只有聊胜于无的防御力,这种状况在半魔中也算是比较常见的例子了。
一连几天,派往魔裔部落的侦察队都毫无音讯,未知让他的心情从最初的兴奋变为了忧虑。
就在这时,一名族人跌跌撞撞冲进他的兽皮大帐,带来了新的噩耗:
“族长,有几名族人在锣河边失踪了,应该是打水时遭到了袭击,但战士们只发现了血迹,但却没找到尸体。痕迹很少,不像是附近的那几种魔物。”
锣河,部落南边那条即将彻底封冻的季节性河流,有人在那里受到了袭击?
巴斯塔尔多斯的神经瞬间绷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魔裔——莫非是他们的渗透部队?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好不容易潜伏过来,就为了杀几个普通族人,撑死了算是制造点恐慌,这一点意义也没有。
“未知的魔物么……”
前方的未知,加上后方的危险,让巴斯塔尔多斯决定多留些人手在后方。
这既能保证后方安全,若进攻魔裔不利,退回来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当整装待发的队伍规模低于预期时,帝国使者派恩立刻就察觉到了。
魔裔派恩阴沉着脸质问原因,巴斯塔尔多斯连忙解释了自己的担忧和后方的袭击,试图强调分兵的必要性。
“蠢货!”派恩的斥骂如同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刺来,“几个下等渣滓失踪,就让你畏首畏尾?不过是喂了哪只不开眼的畜生!留下这些人有什么用?难道帝国许诺的沃土,是让你躺着就能捡到的吗?!”
他逼近一步,“给我拿出全部实力,立刻出发!再敢推诿,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同为殿堂级,派恩的羞辱却肆无忌惮。这源于他对自身魔裔力量的绝对自信,对半魔血统根深蒂固的鄙夷,更源于他背后帝国的撑腰。
事实上,就连巴斯塔尔多斯自己都没觉得对方居高临下的态度有什么奇怪。
“是……大人。全军这就立刻出发!”面对帝国使者不容置疑的命令,巴斯塔尔多斯最终选择了妥协,只留下了极少的战士应对野生的魔物。
……
在使者的催促下,蜥蜴人和半魔还是出发了。
一千五百只半魔,和九百余只蜥蜴人,统共两千四百,号称……
没有号称,他们往魔裔那边派出的使者都没有回来的。
并没有会合,而是从各自部落出发,直接去往魔裔部落。
两个部落之间并不是什么“兄弟之邦”,手下也都是些部族战士,而不是士兵,个人武力不缺,纪律性则远不如真正的军队。
真汇合在一起,处理底下的摩擦就够受的了,还不如分开行军。
反正魔裔就只有三百人,谁对上了都能赢。
辎重方面,除了食物之外,带的最多的就是用来生火取暖的木材了。
他们生活的冻土苔原区域还好,木材虽不多,但花时间找一找也够用。
但进入到魔裔生活的冰原区域后就不一样了,不是说完全找不到树木,但至少要找齐够两千人取暖的木材不太现实,所以不得不把木材也作为辎重带上。
行军第三天,他们进入了菌毯范围。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那些跟雪花一个颜色的菌丝,少部分人注意到了也没有在意。
前进的路上一切顺利,一点阻碍也没有。
部落之中,不乏善于侦察的存在,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敌人,因为确实没有,林珺甚至没派隐形噗叽去骚扰他们。
靠着厚厚的兽皮大衣,和彻夜燃烧的火堆,半魔和蜥蜴人顺利地逼近了昔日的魔裔部落,只有一天行程的距离。
如此顺利让巴斯塔尔多斯甚至产生了一点不真实感。
毕竟之前探子一个没回,他都已经做好深入龙潭虎穴的准备了。
魔裔们就算人手不足,也该在一路上多布置陷阱阻挠他们前进才对,如此轻松反而让他不安。
“首领,魔裔定是怕了!要么龟缩在部落里等死,要么……”大帐内,篝火噼啪作响,一名上级战士压低声音,“已经弃巢北逃了!”
有人忧声道:“魔裔人口不足,必然是无法与我们抗衡的。但他们真要跑也麻烦啊!总不能他们跑多远我们追多远吧?这种情况,帝国使者会怎么说?”
此言一出,大家都忧虑了起来。
追一两天也就算了,真要追个把星期以上,凭他们的补给是不可能撑住的。
但帝国使者的要求又是灭了魔裔部落,带回魔核……
这时,巴斯塔尔多斯说道:“不用担心,补给不足这点,魔裔又好得到哪去?他们离了那个半废弃地下城,想撑下去一周都难,只有决一死战才是生路!”
安抚了众人,巴斯塔尔多斯又提醒道:“不过,各位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了,魔裔也不像是要坐以待毙的样子,已经要接近他们部落了,有手段也该用出来了。将辎重分四份藏于四处,夜晚守备再增加一倍!”
“是!”
在巴斯塔尔多斯的安排下,四名上级战士亲自守夜,以防备任何可能的偷袭。
翌日清晨,巴斯塔尔多斯是被手下惊惶的呼喊吵醒的。
“首领!辎重没了!”
巴斯塔尔多斯猛地坐起,眼中却没有慌乱:“哦?魔裔终于有动作了!果然目标是辎重么!”
巴斯塔尔多斯安心了,对方的行动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换他是魔裔,面对不可力敌的大军,也只能盯上对方的辎重。
他看向跪在帐前、面无人色的报信战士,声音带着掌控局面的沉稳:“慌什么?站起来好好说!”
“啊……是,是!”首领的镇定感染了这名报信的半魔,站了起来。
“所以,魔裔是偷袭了哪处辎重?我们守夜的人手伤亡如何?”巴斯塔尔多斯边整理衣服边问道。
“偷……偷袭?”战士抬起头,脸上全是茫然,“没有偷袭啊,首领!没有打斗,没有敌人……可……可四处辎重,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帐内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死寂,战士有些疑惑地看向首领。
巴斯塔尔多斯脸上的镇定寸寸龟裂,他一步跨前,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战士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喉咙里挤出嘶哑变调的咆哮:“全部?!你——TM——说——什——么?!”(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