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粘稠的、散发着腥臭味的血，在石制容器中缓缓旋转。
这里是魔教最隐秘的禁地——万灵血池。三百年来，无数魔修在此献祭生命，只求那一线生机。此刻，池边站着四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他们低声吟诵着古老的咒语。
"时辰已到。"为首的黑袍人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魔教仅存的大护法，"把圣物请出来。"
一名教徒捧着一个紫水晶匣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匣子中，一块金属碎片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天外至宝..."大护法贪婪地盯着碎片，"按照古籍记载，投入血池。"
金属碎片落入血池的刹那，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血水沸腾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洞顶的岩石在这股力量下化为齑粉。
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正在成形。
"不够！还不够！"大护法嘶吼着，"继续献祭！"
数十名魔教徒被推入血池，他们的惨叫声很快被沸腾的血水吞没。随着更多生命能量的注入，那个人形越来越清晰。
终于，光柱消散。一个赤裸的男子站在血池中央，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右眼闪烁着妖异的紫光。
"秦风大人..."大护法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秦风缓缓抬起手，打量着这具新身体。皮肤上还残留着紫色纹路，但比之前更加完美。他能感觉到，系统已经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再无隔阂。
"47号系统重启完成。"机械声在他脑海中响起，"能量储备17%，功能恢复83%。"
秦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足够了。"
他走出血池，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燃烧的紫色脚印。随手抓起一件黑袍披上，秦风看向跪伏在地的魔教众人。
"你们做得不错。"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作为奖励..."
秦风突然伸手按在大护法头顶。大护法还未来得及反应，全身精血就被抽干，化作一缕紫烟被秦风吸入鼻中。
"我将带领你们踏平玄天宗。"秦风对着剩下的三名护法微笑，"当然，不愿意的可以像他一样贡献自己的力量。"
三名护法抖如筛糠，连连叩首："愿追随大人！"
秦风满意地点点头，紫色右眼望向洞外方向。那里，玄天宗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柳絮...白辰..."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中的恨意让洞内温度骤降，"这次，我要你们亲眼看着珍视的一切化为灰烬。"
玄天宗，紫霄殿。
柳絮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梦中，她看见一个被紫色火焰包裹的身影从血海中升起，朝她伸出利爪。
"又做噩梦了？"白辰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点亮烛火，关切地看着柳絮苍白的脸色，"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柳絮摇摇头，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我总觉得...秦风没死。"
白辰握住她冰凉的手："天劫之下，魂飞魄散。何况我们还用《玄天正道》中的秘法确认过，他的气息确实消散了。"
"但系统碎片不见了。"柳絮下床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群山，"我派人搜遍了整个悬崖底部，只找到几块普通金属。"
白辰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也许被天劫气化了。别多想，明天还要主持新弟子入门大典。"
柳絮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纯阳剑骨传来的温暖。这确实让她安心了些，但体内玄阴之力却诡异地躁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什么遥远的呼唤。
她没告诉白辰，最近每次运功，都会在灵力流转间感受到一丝不属于自己...意志。
入门大典当日，玄天宗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柳絮身着掌门华服，端坐在高台主位。白辰站在她身侧，日霄剑悬于腰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台下，三百新弟子整齐列队，眼中满是憧憬。
"今日之后，你们便是玄天宗弟子。"柳絮声音清朗，传遍全场，"需谨记门规，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道紫光如流星般划过长空，重重砸在广场中央，激起漫天烟尘。
"守护苍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烟尘中传出，带着刺骨的嘲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谎言！"
柳絮和白辰同时变色，瞬间拔剑出鞘。烟尘散去，秦风的身影清晰显现——比之前更加高大，周身缠绕着紫色电光，右眼中的符文流转速度更快了。
"不可能..."白辰瞳孔骤缩，"你明明已经..."
"死了？"秦风大笑，"多亏你们引动天劫，让系统完成了最终进化！"他张开双臂，"看啊，这具完美身躯！"
新弟子们惊恐后退，有人甚至瘫软在地。柳絮强自镇定，青霄剑指向秦风："众弟子听令，立即撤离广场！长老结阵！"
"太迟了。"秦风打了个响指，广场四周突然升起紫色屏障，将所有人困在其中，"今天，我要当着你们的面，把玄天宗的希望一个个掐灭！"
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新弟子队列前，单手掐住一名少年的脖子提起："就从这批幼苗开始如何？"
"住手！"柳絮和白辰同时出手，剑气纵横。
秦风随手将少年扔开，轻松躲过攻击："系统，记录数据。目标攻击模式与上次相似度91%。"
那个机械声再次响起："已记录。建议采用方案B。"
秦风右眼紫光大盛，突然朝柳絮一指："玄阴种子，激活！"
柳絮身形猛然僵住，一股剧痛从丹田爆发，瞬间蔓延至全身。她跪倒在地，青霄剑当啷一声掉落，剑身上迅速爬满紫色纹路。
"柳絮！"白辰急忙扶住她，却被一股诡异力量弹开。
"你以为天劫就毁掉了所有后手？"秦风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燃烧的脚印，"玄阴种子早已深植你的血脉，只等我一声令下！"
柳絮痛苦地蜷缩着，皮肤下隐约可见紫色纹路在蔓延。更可怕的是，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这联系，窥探她所有的记忆和思想...
白辰怒喝一声，日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刺向秦风。
"警告！目标能量激增！"机械声急促响起。
秦风终于露出凝重神色，双手交叉于胸前："系统，启动绝对防御！"
金色与紫色的光芒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掀翻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人，连紫霄殿的屋顶都被掀飞大半。
当光芒散去，白辰单膝跪地，日霄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秦风退后了十余步，右眼流下一道血痕，但很快就被紫色能量修复。
"有意思。"秦风擦去血迹，"纯阳剑骨居然能伤到我。系统，分析原因。"
"检测到目标灵力中混有未知能量，疑似来自《玄天正道》。建议优先消灭。"
秦风点点头，突然转向正在挣扎的柳絮："先解决你好了。"
他伸手虚抓，柳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浮起，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白辰想冲上去救援，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被紫色藤蔓缠住。
"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是什么感觉？"秦风狞笑着收紧手指，柳絮的脸色开始发青，"放心，你很快就能体验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击中秦风的手臂。他吃痛松手，柳絮跌落在地。
"谁？"秦风怒喝。
天空中，十二名脚踏飞剑的修士列阵而立。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手���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剑身通体如玉，散发着柔和青光。
"玉虚门主？"白辰惊讶道。
老者肃然点头："感应到玄天宗有异变，特来相助。"
秦风冷笑："又来一群送死的。系统，扫描。"
"目标：玉虚门主李长青。修为：渡劫初期。威胁等级：中。"
玉虚门主不待秦风反应，手中长剑一挥："十二天罡剑阵，起！"
十二名弟子迅速变换位置，剑光交织成网，将秦风笼罩其中。秦风起初不以为意，但很快发现这剑阵竟能隔绝他与系统的部分联系！
"有点门道。"他右眼紫光暴涨，"但还不够！"
秦风双手猛地插入地面，无数紫色尖刺从地下爆出，十二名弟子中有三人闪避不及，被刺穿身体。他们的精血顺着尖刺流入秦风体内，剑阵顿时出现缺口。
"不好！"玉虚门主大惊，"变阵！"
但为时已晚。秦风如鬼魅般穿过缺口，一掌拍在门主胸口。老者喷血倒飞，撞断数根石柱才停下。
"掌门！"弟子们惊呼。
秦风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下一个是谁？"
柳絮挣扎着爬向青霄剑。体内玄阴种子仍在肆虐，但求生的意志让她强忍剧痛。指尖终于触到剑柄的刹那，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暂时压制了种子的躁动。
她看到白辰已经挣脱藤蔓，正与秦风周旋。但明显处于下风，每一次交锋都会新增一道伤口。
"必须...做点什么..."柳絮咬牙站起，脑海中突然闪过《玄天正道》中的一段晦涩口诀——"阴阳逆乱，乾坤倒悬"。
那是创派祖师留下的禁忌之术，注解中明确警告：非生死关头不可用，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但此刻，还有选择吗？
柳絮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口诀运转灵力。玄阴之力被强行逆转，经脉如被千万根钢针穿刺，但她没有停下。
另一边，白辰被秦风一脚踢飞，撞在屏障上滑落。秦风正要补上一击，突然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
柳絮全身笼罩在蓝白交织的光芒中，青霄剑悬浮于身前，剑尖直指苍穹。更惊人的是，她脚下出现了一个逆向旋转的太极图！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反应！危险等级：极高！"系统警报声在秦风脑海中炸响。
秦风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在干什么？停下！"
柳絮充耳不闻，口诀念到最后一个字。她看向白辰，眼中满是决绝与不舍："记住...阴阳合一..."
"不！"白辰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挣扎着爬起，"还有别的办法！"
太迟了。柳絮双手合十，青霄剑爆发出刺目光芒。逆向旋转的太极图迅速扩大，所过之处，紫色屏障如玻璃般碎裂。
"系统！全力防御！"秦风尖叫着，在身前布下层层紫盾。
柳絮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纹，光芒从裂缝中透出。就在她即将爆发的瞬间，白辰飞扑而至，日霄剑与青霄剑交叉相抵。
"要死一起死！"白辰怒吼，纯阳剑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剑阵。
两股相生相克的力量在逆向太极中碰撞、融合，爆发出超越系统计算的能量风暴。秦风的所有防御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薄纸，被轻易撕碎。
"不！这不可能！"秦风的身体开始崩溃，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错误！错误！无法解析！无法抵抗！"
风暴中心，柳絮和白辰相视一笑。他们的身体也在消散，但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下辈子...早点遇见..."柳絮轻声道。
就在两人即将灰飞烟灭的刹那，一道柔和的金光突然从天而降，将他们笼罩其中。同时，一块古朴的玉简从柳絮怀中飞出，悬浮在金光中缓缓展开。
"痴儿..."一个沧桑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何至于此..."
金光中，一个模糊的老者虚影浮现。他轻轻挥手，逆转的太极图渐渐恢复正常，柳絮和白辰消散的身体也开始重组。
"祖师..."白辰虚弱地呼唤。
虚影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正在崩溃的秦风："天外异数，终究难逃天道。"
秦风已经不成人形，只剩一团紫色能量在挣扎："不！系统！启动紧急传送！"
"想走？"虚影抬手一点，紫色能量被定格在空中，"玄天秘境，开！"
天空中裂开一道缝隙，将紫色能量吸入其中。隐约能听到系统最后的警报声："遭遇至高法则...启动自毁...47号实验体...数据传回..."
缝隙闭合，一切归于平静。
虚影转向奄奄一息的柳絮和白辰："阴阳逆乱，本是同归之法。你们能活下来，全因心意相通，引动了玉简中的保命禁制。"
"祖师..."柳絮气若游丝，"秦风...死了吗？"
虚影摇头："系统不灭，宿主不死。他只是被暂时封印在秘境底层。"顿了顿，"要彻底消灭他，需前往'天外天'，寻找系统的源头。"
"我们...还能去吗？"白辰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双手。
虚影叹息："阴阳逆乱已毁你们根基。柳絮经脉尽断，修为全失；白辰剑骨碎裂，命不久矣。"
这残酷的宣判却没有击垮两人。柳絮艰难地握住白辰的手："只要能在一起...无所谓..."
虚影沉默片刻，突然道："倒有一线生机。"
他指向远方："东海之极有座蓬莱岛，岛上有口轮回泉。入泉者，可重塑根基。但..."
"但什么？"白辰急切地问。
"轮回泉乃天地奇物，千年一现，每次只容一人入内。且重塑过程痛苦万分，十死无生。"
柳絮和白辰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多谢祖师指点。"柳絮恭敬道，"我们明日就启程。"
虚影渐渐消散："记住，系统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若你们能渡过此劫，天外天才是最终的战场..."
随着最后一丝金光消散，玉简化为粉末。广场上一片狼藉，但幸存者们已经开始救助伤者。
白辰勉强抱起柳絮，向紫霄殿走去："害怕吗？"
柳絮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有你在，不怕。"
远处，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身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而在玄天秘境最底层，一团紫色能量正在黑暗中静静蛰伏，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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