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军区大院里,多数人家已熄灯,唯有路灯在角落散着昏黄。
王婶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点颤音:“凤霞!伟光!我刚倒垃圾,真真的,看见秦雅猫腰在那墙角下头,飞快埋了啥!天黑,她手快,一转眼就盖上土,做贼似的溜回去了!”
陆伟光脸庞一沉。
“埋东西?何时?王婶看清是秦雅?”
“就是她!错不了!”王婶拍着胸口,“几分钟前!我眼神好!她那身形,那件灰褂子,我认得!还探头探脑的,生怕人瞧见!”
林凤霞心跳快了几分。
秦雅,又出招了。
白天掐益母草叶子不成,晚上来阴的?
“走,去看看。”陆伟光没半点犹豫,从院墙边拿起一把小铁锹。
林凤霞跟上。
王婶紧随,脚步发虚,更多是义愤与好奇。
三人借着月色和远处灯光,悄声到了王婶指的墙角。
秦雅家院墙外侧,公共区域,紧挨她家。
新翻的泥土痕迹在夜色下隐约可见。
陆伟光把铁锹插进松土,小心挖掘。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添了几分诡秘。
“咔哒。”
铁锹碰到个东西,不似石头,有些软。
陆伟光把铁锹往旁边一扔,利索地蹲下身子,两手就往那松土里扒拉。
没几下,一个用粗布胡乱裹着的小疙瘩就被他从湿土里掏了出来。
他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光,手指一勾,一点点揭开那脏兮兮的布包。
“我的老天爷啊!”王婶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肥硕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一个用烂布条子七歪八扭缝出来的小人儿,也就巴掌那么大,丑得简直没法看。
更瘆人的是,那小人儿的胸口位置,竟直挺挺地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大号缝衣针!
那简陋缝出来的“脑袋”上,还黏糊着几根黑漆漆的头发丝儿。
那头发……林凤霞瞳孔骤然一缩,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颜色,那长度,不正是她前两天梳头时掉下来的那几根吗!
秦雅白天来过她家,肯定是那时候偷偷摸摸给捡走的!
“这……这他娘的不是搞那些害人的玩意儿吗?!”王婶嗓子眼儿都发紧了,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那小人儿的手都在抖,“杀千刀的秦雅!她这是要下咒啊,凤霞!这心肠也太黑太毒了!也不怕遭天谴,折了阴德哟!”
陆伟光握着布偶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没出声,眼底风暴凝聚。
“王婶,您先别声张。”林凤霞深吸口气,迅速冷静,已有了计较。
她看向陆伟光:“伟光,咱们把这东西……放到秦雅家大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陆伟光明白了她的用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好。”
王婶不解,但见夫妻俩胸有成竹,便没多问。
陆伟光拿着布偶,林凤霞在侧,悄悄绕到秦雅家正门口。
陆伟光将那带针的布偶不偏不倚放在秦雅家门前石阶正中央。
做完这些,林凤霞清了清嗓子,扬高了些声音:“哎哟,这都几点了,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把这种带针的破烂玩意儿扔人家门口?扎到人可怎么好?秦雅姐家这门口,得干净点才行。”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进秦雅家院子。
三人迅速退到不远处暗影里,静静等待。
果然,没多久,秦雅家屋里“啪嗒”亮了灯。
大门“吱呀”一声拉开条缝。
当她视线落在门前石阶上的布偶时,整个人僵住了。
门“豁”地一下被拽开,秦雅跟见了鬼似的,一把捞起那布偶就往背后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林凤霞那清凌凌的嗓音,带着点儿戏谑,从暗影里飘了出来,她挽着陆伟光,王婶也跟在旁边,三人齐刷刷堵在了秦雅跟前。
“哟,秦雅姐,这都几更天了,还没歇着呐?捡着啥宝贝疙瘩了,藏得这么严实?”
秦雅那张脸,“唰”一下就白了。
瞅着林凤霞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瞟一眼旁边陆伟光那张黑得能拧出水来的阎王脸,秦雅的牙关都在打颤,嘴唇哆嗦得跟风中残叶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囫囵字儿。
“没……没啥……就……就一破烂玩意儿……谁家熊孩子扔的……”秦雅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看他们,手忙脚乱地把那玩意儿往自己那打了补丁的袖筒里死命塞,恨不得把它揉碎了吞下去。
林凤霞细长的眉梢轻轻一挑,目光跟探照灯似的,直直钉在秦雅那攥得死紧、指节都发白的手上。
“是嘛?”她尾音拖得长长的,“我瞅着这‘破烂玩意儿’可不简单呐,上头还戳着针,粘巴着头发丝儿呢……秦雅姐,你眼神儿不是一向挺好使的嘛,劳驾给掌掌眼,这头发丝儿,咋越瞅越像是我掉的呢?”
王婶那胖乎乎的身子猛地往前一蹿,差点儿没把脚下的石子给踩裂了,她那蒲扇似的手指头都快戳到秦雅鼻梁上了,嗓门也拔高了八度,跟炸了锅似的。
“秦雅你个黑了心的烂货!”王婶气得脸都涨红了,唾沫星子横飞,“老娘刚才亲眼瞅见你个鳖孙在墙根底下鬼头鬼脑埋东西,是不是就这玩意儿?!啊?!凤霞平日里哪点对不住你了?你个丧良心的,居然使这种下三滥的阴招害她!你安的什么狗屁心肠?!”
王婶的声音不小,加上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周围几户没睡熟的邻居。
几扇窗户亮了灯,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我没有!不是我!你们胡说!”秦雅被众人注视,感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目光,彻底慌了,尖声否认,“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你们……是你们栽赃陷害我!”
“栽赃陷害?”林凤霞上前一步,“秦雅姐,东西在你家门口发现的,王婶也亲眼看见你在那附近有动作。这可不是好东西,一旦沾上,是要倒大霉的。我们大院军人居住,最讲究正气,容不得这些歪门邪道。这东西究竟是谁的,意图何在,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若真是别人要害你,故意放在你家门口,那你可得小心了。若不是……那这脏东西是谁做的,谁心里最清楚。秦雅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