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便知?”
郁思平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陈兄的意思是...”
陈年点了点头道:
“天书之事是真,选仙之事也是真,但是那夫子...”
话说到一半,陈年看了看台上的皇甫昌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的皇甫昌明负手而立,仿佛庙中繁杂之声,与他无关一般。
一直到院中声音渐消,他低头审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开口道:
“此行两万四千里,虽是遥远,却并非是绝路。”
“出发前,夫子曾允我等,将这正气之法传下,予诸位护身。”
“勤加修习,自然有鬼神感应护持,邪祟之流不侵于身。”
听到此处,陈年双眼之中猛然冒出一道精光,圆光之法通照,皇甫昌明体内气息纤毫毕现。
“鬼神感应,敬天事鬼,这儒门内修正气,何事变成了这般?”
“怪不得以皇甫昌明的学识,只有这般正气成就。”
“本还以为是修习时间尚短,没想到竟是走上了弯路。”
“不诚于己,假以外求,少了一个‘诚’字,这正气没散已经算是他有些成就了。”
陈年心中疑虑之时,一众书生士子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皇甫昌明乃是当世名家,他们得罪不起,但这所谓的正气之法,却又不知来路。
万一是什么邪法,那自己这些人...
皇甫昌明看着一众书生士子的反应,心中思绪不断翻涌。
夫子允他们传这正气之法没错,却没说可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普传。
他也不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但直觉告诉他,这正气之法早晚会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山门世家盯上了。
而且广昌府可不是什么小地方,留方山若是在此坏了名声,传扬出去,那夫子所谋,便会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学子前去进学,这法门早晚有一天会断了传承,天下学子的路,会再次被尽数堵死。
沉默了片刻,皇甫昌明目光一定,从一众学子脸上扫过,和声道:
“你们无需顾虑,此法我只讲于众学子听,尔等记下便可。”
“留方书院就在那里,学与不学,去与不去,尔等不必急于一时。”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焦灼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一众学子,智商重新上线,纷纷躬身拜谢。
皇甫先生讲学将近三年,这正气之法,要是有问题,早就被朝廷发现了问题。
还如何能安然无恙在广昌府讲学?
一道法门而已,反正学不学全靠自己,繁将之记下也废不了什么功夫。
却不知,此举乃是皇甫昌明临时起意,正气之法虽然流传众多,却从未有过如此普传局面。
皇甫昌明讲的并不快,但陈年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的不是法门,而是皇甫昌明讲学之时的表现。
这内养之法,确实是儒门正宗。
但那学说到了这皇甫昌明口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这问题出在皇甫昌明,还是那夫子身上?”
陈年眉头微微皱起,将目光转向了城外两个快速远遁的身影。
他心念一动,两道细微的剑光,飞射而去。
明月如洗,银光成瀑,映照在白雪之上。
庙门之外,三人并肩而立,仰头望向天上明月。
屈志泽犹豫了一下,回头向陈年确认道:
“陈兄,皇甫先生所言,可是真的?”
陈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
“九年之前,山南道定州丹阳府外,有天书现世,此乃我亲眼所见。”
屈志泽闻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社伯庙,喃喃道: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仙吗?”
陈年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明月在他的视野之中,决然不同,一座道意高渺的宫殿耸然而立。
那紧闭的宫门之前,有月桂婆娑,其下却不见金蟾嬉戏,亦无玉兔相逐。
陈年将目光收回,眼中圆光流转,千里华景在他眼前流淌而过。
太微小童脱体,以他现在之能,对于屈志泽和郁思平来说,已经与仙人无异。
他虽权责甚重,有了仙籍,但自身与真正的仙神相比,无异于萤火之辉于天上明月。
“仙吗?现在还没有,但未来...”
“谁说的准呢?”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屈志泽,笑着道:
“怎么?屈兄这是想成仙了?”
屈志泽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万丈高天: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仙,我想问问他,那天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陈年闻言微微一怔,收住了笑容,他没想到三日过去了,屈志泽竟然还沉浸在那场草草结束的辩论之中。
一旁的郁思平此时也回过神来,他看着屈志泽道:
“古籍亡佚,却不传无用之言,天鬼之言流注于万年之间,当不是空穴来风。”
“屈兄若是真想知道,不若与我一起去留方山一行,见见那有经天纬地之能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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