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
路杨歌惊吓间恍然。不对!他心虚什么?
……好吧。最开始的他确实动机不纯,不过他真没必要虚啊!
重新挖一勺冰激凌,雪白的山已经半融,每一下都在渗出水渍,抖一抖就掉大半。
不过一想又有些奇怪。
他是什么时候淡了单身狗的火气的……扣扣!
不轻不响。宛若封锁熔浆的山层在挪移。
“啊。怎么了?”
也许是出了校园吧。
你 待人 处 事 就是 走神 嘛
文字与山间石一般滚着过山车,不轻不重,每一下都敲在关键的支点。
……什么出校园?算了。
路杨歌意识到自己打捞不住淡化的思绪,索性完全集中注意力应对前方。
“抱歉。听您方才观察我许久的坦言……让我联想一些十分可刑的事情。”
“莎莉丝特阿姨的经验在您入门的一刻就确认您是一名妖精,而自古以来人类一直作为妖精菜单上的隐形成员,呵哈——”放松面部肌肉,微妙泄露出一丝疲倦,让眼睛略微耷拉“了解无多且头一遭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妖精,您类似跟踪监视的发言着实吓到我了O(∩_∩)O。”
慕华吸了一口冷气,这十分不体面的举止在明显气昏头的兄长处理事项上排在了后方。
远比呼吸要沉重的循环在他的胸腹下周转,分明相似的秋黄金浪翻滚作落地雷云。
“你的指控纯属个人臆想。”
慕华起身接下碗碟,在递交冰激凌时顺势顶了他的胳膊,锐成刀尖的眼眉在众目睽睽下不情愿的收起。
“介于您不了解具体信息我能够忍耐。”
打退堂鼓的路杨歌逐渐冷静下来:好像是一个比莎莉丝特姐还好懂的角色?
“论妖精与人类的下血脉因果,我继承了一方的纯粹灵性,而母亲在此基础上赋予我物质上的血肉身躯,除了灵质充沛及些许细节,我与正常人类一般无二。换言而之,我也遵循着不可同类相食的天则。”
慕华使劲补充“没错!我哥就算是化灵了!蜕生了!照样还是个人——虽然他很多时候干的都不是人事。”
路杨歌冒冷汗:他知道他知道,作为唯一朋友的他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能把心大如此的慕华给逼的不时忧郁一下。
被注视的慕华小小反驳。
“我可没说错。读读法律都知道自然人是享有隐私权的。”
“你果然被带坏了……”
“可哥哥你干的真不是人事也是客观现实。”
“不对!”猛地意识到本次谈话场景起因不同“我是会长大的不是客观不变的。我都快有你那么高了。”
同样起身的慕英压倒性垂眸。
“差得远呢。”
路杨歌想敲敲脑袋。
这他怎么有点看不懂氛围了?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明明慕华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在某个角落某个东西在背后拼命的拉他回头。
解决不了的路杨歌在冷处理与火力转移间左右摇摆。
清净的莎莉丝特与李壹心倒逐一把注意放在止步不前的爱丽丝与奇美拉身上。
咪咕粘着耳朵咕噜。
“收盘子?”
黄兔子爱丽丝叉腰应声。如果祂小腿抖得幅度能再小点就好了。
“第二轮开始咯~正巧还有些新鲜草莓免费赠送……哎呀。慕公子这趟来得比以往都要早呢,小娘子快来,草莓盒子过时不候哦。”
老板的现身让小服务员们打了鸡血的恢复干劲,大步流星的清理桌面,还有余力的插兜想要干涉战争,给一起硝烟吓得耳朵僵直。
慕英收回视线,转头面前那么大的妹妹已经消失了。
马尾上的丝带真像活灵活现兔耳朵,慕华成功占走大的一盒。与身侧的李壹心分最大的两颗了。
路杨歌谢绝莎莉丝特的草莓盒子,他现在口里全是冰凉的青桔香气。
“哥,你的冰激凌要花掉了咯。”
“不要在吃东西时说话。”
慕英抬动一勺带果粒的奶糕,这是他入口前最后一句话。
火花只随着油温跃动,唯有油烟在诞生,并为台顶吸纳。没有谁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仅在道道天妇罗的讲解之中适度的打闹,在薄薄的面衣之下风味鲜明。
“最后收尾天妇罗茶泡饭——至此所有菜品上至完毕,感谢品尝。”
茶味浓郁,清香配合微苦,颗粒分明的泡饭带上了甜味和油香,温暖和煦之中飘渺隐约的层次均匀的盛放在容器内足以填满最后的间隙。
“吃饱了?”
下意识:“嗯。”
“那就跟我走。”
“噢哦嚄……!”哪里不对。
最大目标——莎莉丝特微笑的看着你~~~(^v^)。
离去而空置下来的漏风让路杨歌不得不直面某某的视线。
染墨的金眸足以直视,却也是太阳上的耀斑。
路杨歌:(lll¬ω¬)
“莎莉丝特姐……您——”
洁白玲珑的女子摆摆手“姐姐我先去大厅蹭一波冷气,有什么事再联系吧。”
心里突然有底气的路杨歌老老实实的跟着慕家兄妹换个空间交谈。
哪怕相处时间算不得人生之中太多的比例,莎莉丝特也必须感慨一句。
“孩子真的要长大啦。”
正要收拾的女士接上一句“但独当一面的背景也是很帅气的样子。需要添些茶水瓜子吗女士。”
难得好心情的莎莉丝特不着急回家。
她一点也不想在大好的休息期去收拾隔壁。
莺时茶室作为门面,隔着一道天井直接与潜在林中的云漏餐厅相连……主要听慕华所说,但实际还有一段距离。不过现在不是联想这些的时候。
冷风一呼真是叫人清醒的好方子。
“请问您是为了什么呢?”
慕华先一步站在两者之间“哥哥有些表达会直接到省略因果,有需要我来补充。”
下一步的慕英也是如她所说。
“我要你离小华远些。”
两个差不多呆了。
“为啥?”/“凭什么?”
慕华直接道“这个朋友是我自己挣来的,他也是个好朋友。哥哥你的理由是什么?”说服不了她就别怪妹妹叛逆了!
“你的噩梦和幻觉是在见了他以后才复发的。”即便是回答慕华的问题,但尖锐的瞳孔重重锁定在路杨歌身上“在你睡得昏天暗地的时间里,我仔细调查了当天行迹,以及在近期你的灵质波动和频率的特殊时期都在与他相交的时刻重叠。”
“因为一些不能说的特殊性。慕华的灵能没有任何允许失衡的余地,也是母亲拼了命保护她的缘由……可惜我与那个人直到触碰了那份禁忌才意识到何物是不可触及的。”兄长的话语裹携莫名的沉重,在叫人发自内心的反感乃至生厌。
“我们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重新让小华的灵质稳固下来。而你的出现却在短时间里推翻往日所有的成果和努力,我不能允许,也没有容错的余地。”
尘封的大脑在启动,灰色的齿轮咬合,路杨歌僵硬且无知觉的提问。
他听见自己在说话:“华。你呢?”
你怎么想?
“我吗?我呀——”慕华并未犹疑“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我也不希望你被哥哥或不得不赶走。”
她的话语的很轻,比夜晚的凉风都要轻,与慕英的雷霆鲜然。
“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身边只有哥哥,父亲,以及再也不会说冷笑话的机器人。对我来说。那就是全部。”
“我并不是第一次交朋友。只是我的朋友总是没办法成为‘朋友’。”
“可你,为我的世界添下新的一笔。”
她知道了什么是熬夜,什么是熬夜的快乐;也知晓话题为何物,又该如何将生活适当的做出分享。
“那些记忆,不是哥哥常挂在嘴上的交换。并非等量或不平衡的砝码,也没有置换的天平,我们会为分享而分享……那些都好新鲜,跟看书念单词听留声都完全不同。”
慕华平静的面向慕英,相似的面容是全然相反的海浪。
“那些东西我会解决……”
“但都不会再一样的哥哥。”大海打出的浪花落入平静的海面。
“玩了这么久,野了这么久,我也听过一些句子:妖精与人类恒久的差异。是人类在恒久的变化。”
“我十八岁了。成年了。你还是选择送我软软白白的娃娃。我会好奇街边摊子的味道,你告诉我那些不好。”姑娘吐吐半边舌头“有时候确实不大好,总是吃坏肚子。不过更多时候,我都会感到新奇、喜欢、继续尝试。”
“然后是在那一次。我终于完全的离开了你的视线。”
鼓动循环近乎悲怆,慕英眼下的乌青大了一圈:“你想,离开我吗?”
“我不会离开的哥哥。”她给予安然的春色“你是我的家人。我从小就与你一起长大,哪怕父亲也隐形在你的后背。”
“可我会变化,世界会扩大,就像我会长大哥哥。”
“就比如我现在想的——我这次想要跟你对着干。呼——说出来了啊。其实我心跳跳的好快来着。”
她并非牵上,她向他探出了手心。
“告诉我哥哥。我应该知道的;我可以知道的……”
慕英哈气一般“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我会学习,直到我的行动可以证明。我能够与你一起。直面同样的风景。”
路杨歌觉得自己好多余。
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发挥背景板的本能时,天空传递雷鸣的巨响。恰好与瞬间裂空倾泄下的溃败重合。那大抵是慕英唯一一次炸裂妹妹认知的异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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