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宗冷冷看了他一眼,战袍掠过,一支长枪进退有度,于海匪中来去自如。
追着谢枕弦一行人的几十个海匪在侯宗手下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侯家,十年前大退海匪,掌管镶龙军,原来他就是侯宗。”陈意浓看着侯宗的方向,“此人骁勇,果真名不虚传。”
将门虎子,说的就是侯家父子俩了。
几十人斩于长枪之下,那滴血长枪指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海匪。
“滚回去告诉闵振海,我侯宗来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海匪连滚带爬地跑了。
镶龙军一出现,黄泰也不跑了,带着几个县令扭头回来。
侯宗看见他们,气势不减。
“黄泰,让你守城你是怎么守的?”
黄泰双膝差点软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海匪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不到三千人,这这这……”
他笨嘴拙舌,再加上心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阳县县令何在?”
张柏松连忙过来。
侯宗看着他:“你守好这边,我带着镶龙军去追海匪,这庾城几个县,你们尽管放心。”
张柏松连连点头:“不知将军可善水战,海匪狡诈,将军多多小心。”
侯宗上马,“你以为朝廷为何派我侯家来。”
吃了十年前未能赶尽杀绝的亏,他们侯家在水战这方面可从没懈怠过。
“将军,船只已经备好了。”底下兵士来报,侯宗即刻出发。
张柏松松了口气,看向谢枕弦。
“你受了伤,先回去处理一下。”
谢枕弦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先行离开,去将箭矢取出来。
陈意浓万般思绪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多谢你。”
她看着自己的脚底,那里亮堂堂的什么影子都没有。
眉睫颤动,陈意浓抬手抹了一下,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也不知道谢枕弦怎就能傻成那样,为了救她把身体露了出去。
“没事。”
谢枕弦唇色有些白。
“知晓你的事情之后,我从未将你看作过鬼魂。”
方才真的只是下意识地反应,等他想缩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话,谢枕弦没有说出来。
到了地方,大夫看着还在谢枕弦肩膀的箭矢,只能找人来帮忙,先把箭矢取出,然后清理伤口撒上药粉包扎起来。
过程疼痛,谢枕弦一声不出。
这种痛感,在狱中时已经尝遍了。
大夫为谢枕弦缠上绷带,到了背部时,居然咦了一声。
“这……”
陈意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谢枕弦背部右肩胛处用烙铁烙下的一个‘罪’字,过去几个月,那个字迹还是能辨认出来,留下了很深的伤口。
“别看。”
谢枕弦低下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陈意浓轻手轻脚地转过身,装作自己没有看见。
狱卒为折辱人的尊严,会把带字的烙铁烧红印在皮肤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再加上从前谢枕弦身份尊贵,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十分难堪。
陈意浓手指攥在一起,横亘在其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侯宗带着镶龙军,与过来的闵振海碰了个正着。
闵振海看见侯宗,已经认了出来,方才海匪也把信息递给他了。
“侯家人。”闵振海手握大刀,“那跟我真的是有血海深仇了。”
十年前闵振海的父亲就是死在了侯老爷子手上,他们一路被迫去了海域深部,前两年活得水深火热。
没想到这一次来剿匪的,还是侯家。
“今日我来,取你项上人头回朝。”侯宗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情。
闵振海怒火中烧,他手持大刀,带着海匪冲上前去。
他带了这么多人来,今日新仇旧恨,就算个干净。
“侯家的镶龙军,我倒是想领教领教。”
侯宗穿着盔甲,先和闵振海对上。
两边都是有着旧仇怨的,对上时都红了眼。
黄泰见状,也叫自己的人手前去将功折罪。
“但愿侯大人对我网开一面。”黄泰双手合十祈祷着。
“都尉,您这还不如上去拼杀一番,受个伤更能让侯大人饶了您。”
黄泰沉默着,“此事不妥。”
手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侯宗此行也带了不少人来,他们日夜兼程,这才提前赶到。
虽数量不如海匪之多,但以一敌十没什么问题。
地面被鲜血染红。
青阳县这块贫瘠的土地,也是第一次见证了这样的场面。
侯宗一柄长枪舞得虎虎生威,他正是壮年,气势比他爹还是盛上几分。
看着倒下的兄弟,闵振海咬牙,知道今日自己是进不去这庾城了。
“我们走!”
他当机立断,和侯宗拉开距离,带着自己的人马撤出青阳县。
侯宗怎么可能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带人追了上去。
闵振海看着紧追不舍的侯宗,只能期盼着上了船,到了海上,那才是他们的主场。
侯宗知道他的打算,但镶龙军也是做了准备的。
“哎呀,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啊。”黄泰拍着大腿,但是侯宗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只好掉头去找张柏松。
张柏松正带着人清理青阳县的尸体,做好守卫的工作,就见黄泰急匆匆过来了。
“都尉这是怎么了?”
“侯大人追着那些海匪往海上去了。”
张柏松倒是不意外。
黄泰疑惑:“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到了海上,那些海匪士气大振,要是侯大人出事了怎么办?”
张柏松合上册子给他解释:“镶龙军水战经验丰富,都尉不必忧心,安心等待即可。”
他说完,转身让人把海匪尸体都给抬走处理掉,然后把地面清理干净。
青阳县疫病一事他也听说了,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黄泰皱眉,看张柏松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显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既然这样的话,还是在青阳县县衙等着侯宗回来吧。
谢枕弦处理好伤口之后穿上外袍,也回了县衙。
陈意浓一言不发,谢枕弦也没提背后的那个字。
瞧见县衙有条不紊地运作,谢枕弦彻底放心了。
杨浪走过来,看见他时还关心了一句。
“无碍,养两天就好了。”
“你别忙活,左右有我们在呢。”杨浪让他去休息,看着谢枕弦身上那渗血的绷带,实在是有些担心。(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