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之所以会打算整军迎击血嚎军团,并非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策。
而是以己方目前所面对的形势,除了强行撕裂血嚎军团,或被血嚎军团吞噬外,已经没有了第二种选择。
毕竟烈阳舰队已经驶入人工海道,想要临时制作船只,在敌军军舰的环伺下,从西部渡过那长达五公里的海道,已然成为了一种奢望。
而撤往东部虽然看似能够为己方拖延时间,但约翰却十分清楚,以雷吉诺德保守的性格,对方势必会留出至少5艘无畏舰沿着岛屿展开环游。
因此,撤往东部除却能够为己方争取出数小时的时间外,最终己方也还是会被南部的盟军登陆部队,以及北部的血嚎军团夹击,同时还会面临东部来自艾肯海域之上敌军舰炮的威胁,进而步入真正的死局。
相较之下,北上迎击血嚎军团,对己方来说,才是真正的一个最优解。
“虽然,也不是那么的优良就是了。”
毕竟,目前在经过黑石滩阻击战后,虽然有着提前预设的陷阱,以及约翰的微操指挥,但己方目前的兵力也还是不受控制地缩减到了1.1万人。
哪怕将此时位于敌军内部的暗刺师团人数加起来,己方也只有2.6万人的兵力。
更何况约翰也无法确定,在如此大的劣势下,被他发展成为帝国间谍的加利尔究竟能不能说服这支师团,在这种绝境下为他卖命。
因此,倘若打着最坏的想法去预测的话,己方或许要以1.1万人的兵力,去迎战共计6.5万人的敌军。
兵力差距上近乎达到了6倍!
足以称得上绝望!
更何况,敌军部队无论在基础战力,还是在高端战力上都远胜于己方,而丛林地形又是血嚎军团最为擅长的作战地点。
想要在这诸多不利的条件下,完成对敌军的反杀,近乎完全不可能。
“但只有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才能证明我约翰·马斯洛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而我必然也将完成这一壮举!”
“打出一场,奇迹之上的胜利!”
两小时后,弯月海岛中部的森林带,一处临时的指挥营帐内,听着来自己方前线侦查部队传来的发现血嚎军团踪迹的情报,约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沉声朝着身侧早已待命多时的各级将领们下令道:
“命令部队,立刻开拔,按照游击战术展开分散式袭扰,各级诱饵部队时刻保持通讯,随时等待上方下达诱敌指令,各级火力部队务必听从指示展开调动,不得有误,违者由随行魔导兵一律按军令处决!”
“这场绝地交锋,我绝不容许因为抗命而导致战局出现失误。”
“倘若功成,此战的荣耀我将与在场的所有人一同共享!若是违背这个誓言,便让我约翰·马斯洛灵魂受戴斯赫特之神拘役,永生永世沉沦在地狱不得解脱!”
迎着众人狂热的目光,约翰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魔导手枪,而后朝着漆黑的夜幕连开三枪示意,接着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枪口调转到血嚎军团所在的北方,同时厉声怒吼道:
“帝国军,随我一起碾碎那群该死的狼毛杂种,将胜利和荣耀带给我们的帝国!”
“以帝国的名义,所有人,进军!”
“是,约翰·马斯洛总指挥!”
“嗒!”
……
“嗯?所以,我军侦查部队于前方发现了一支人数在两百人的帝国部队?”
半小时后,手持火把正在丛林内行进的血嚎军团大部队中央,听着部下带来的情报,格罗玛斯忍不住微微挑眉,随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
据刚刚雷吉诺德派来的通讯兵所给出的南部战场的军情汇报,他已经知晓帝国军在盟军舰炮的火力下节节败退,如今已经退到了红树林防线。
而他此次行军的目的地也是那里,从而配合盟军将敌军彻底包围歼灭。
但在他的计算中,己方部队与帝国侦查部队初次遭遇,那至少也应该在两个小时后,而不是眼下这个时间,更不会是这处丛林地点。
所以,约翰·马斯洛是通过某种手段提前察觉到了己方的动向,意识到继续留守只会被围杀,所以选择率领部队和己方展开正面交战?
甚至还幻想着可以通过战术将自己率领的血嚎军团击溃,拿到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求生契机?
“真是,何等的天真!”
格罗玛斯忽然咧嘴大笑起来,但他血色的双瞳中却闪过一抹凶戾,整个人的表情也在这恐怖的眼神下显得格外狰狞。
“嗷呜!”
而仿佛是感知到了主人此刻的愤怒,他胯下的吞月巨狼也忍不住仰头怒吼起来,庞大的狼嘴向后咧开,露出了一口森然而尖锐的狼牙。
大量透明的口水沿着嘴角滴落在下方的草地,一身油光滑亮的黑色狼毛炸起,配合着那宛如小山一般的庞大身躯,以及那棱角分明的筋肉,使得它那本就骇人的狼头,在此刻更是变得愈发可怖起来。
“吞月,你也已经迫不及待地对那群弱小的人类,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狩猎了么?”
格罗玛斯轻轻抚摸着坐骑的鬃毛,安抚了下对方暴躁的情绪,不过他却并没有下达分兵袭击这支部队的指令。
而是轻笑一声后叫来了暗刺师团的负责人诺亚·暗刺,吩咐对方派出暗刺部队四散收集帝国军的踪迹,并尝试歼灭小股敌军后。
接着他便继续命令大军继续向前开拔,不过速度上却放缓了许多,并且让部队时刻注意周围的丛林。
根据已经覆灭的盟军第七,第五两支军团传来的军情汇报,格罗玛斯已经意识到,那名试图与他交手的年轻帝国指挥官,是个极其擅长切割战场和分化部队,进而利用连他本人都觉得难以应对的游击战术,从而做到对敌军各个击破的存在。
因此,在他看来,分散血嚎军团的兵力去冒险歼灭一支小股的敌军,这对己方而言显然是最为愚蠢的一个决策。
而暗刺部队不同,这些连兽人外形都不具备的肮脏杂种,在兽人眼中一向都是些好用的消耗品。
让对方去探查情报和进行试探,就算出现了损耗,对他而言也完全没有什么损失。
更何况,己方此次行军暴露一事存在着太多的蹊跷。
再加上前些时日暗刺师团莫名关注帝国的行为,以及暗刺氏族年轻一代最强天才的加利尔·暗刺,从晨星战线奇迹般生还的经历。
这一切的一切,让格罗玛斯很难不怀疑,这些流着魔血的杂种,似乎在对王的忠诚上出现了动摇。
与其将这支不知是否会反水的部队留在身边,让对方分散开来为己方创造情报优势,才是最为明智的一个决定。
“更何况,只要将作为暗刺家族现任族长的诺亚·暗刺留在军团内,那么就算暗刺师团内真的有人动了什么小心思,在自己随时以诺亚性命为要挟的情况下,对方也决计不敢在情报上有所隐瞒,而是只能压下自己的想法,继续为自己效死。”
“在没了被这群蠢货背刺的后顾之忧后,自己只要保持持续推进,并无视那群帝国军的袭扰,利用暗刺师团的牺牲,在找到约翰·马斯洛的真正主力军后。”
“以绝对的强力对其发起暴风般的打击,届时,胜利,便能被我紧握于手中!”
“而血嚎军团也能由此迎来一场对帝国的久违的雪耻之战!”
黑夜中,看着前方被无数杂草遮挡,看不清是否存在敌军的丛林,手握缰绳的格罗玛斯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而后语气玩味地在低声呢喃道:
“约翰·马斯洛,即便你天纵奇才,但只要我始终抱团前进,不给你任何分割战场的机会,那么在眼下这种绝对的死局下,你要如何化解?”
“而你,又能如何化解呢?呵呵!”
……
“哪怕被游击袭扰,损失了一部分兵力,但却依旧没有分兵追击,而是始终抱团行进么?格罗玛斯,这个时期的你,果然和剧情中描述的一样,是个极其难缠的狗杂种啊!”
行进的帝国主力部队内,透过心灵感应术式听着来自己方游击部队所传来的消息,约翰此时却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一双眼睛也变得晦暗而冰冷。
他本想通过奇袭,来诱导格罗玛斯分兵深入,进而抵达他临时布置好的伏击区,好通过对敌军大部队的分割,来完成对敌军的兵力削减。
但格罗玛斯如今的举动却无疑是在告诉他,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并不会给他这种通过多次分割,让双方战力达成平衡后,来一场正面决战的机会。
而是始终仗着兵力优势集结抱团,慢悠悠地寻找着己方主力军的具体方位,以稳健到宛如磐石一般的战术,来将己方彻底拖垮。
这显然不是约翰想要看到的。
因为一旦让格罗玛斯继续将这种‘铁桶推进’战术推进下去的话,恐怕不出六个小时,等到用于拖延的红树林地雷区被盟军部队跨越,并一路追击前来后,己方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战况,届时他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他迫切需要击溃血嚎军团,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雷吉诺德锁定己方主力所在的位置,并发动致命炮火打击前,将大部队的行踪重新隐匿起来,并通过捉迷藏的方式,来完成最后的拖延战。
但对于己方的火力强度,约翰却很清楚,倘若正面迎击敌军,哪怕部队的战力能够在绝境的刺激下提高一倍,但面对无论是状态,还是战力强度都远超己方的血嚎军团,己方在正面决战并能击溃敌军的概率,也只有3成不到。
而这3成的概率,甚至还包含了他计算敌军行进方位,并在真正决战点内埋设大量魔导炮弹,在引爆后将格罗玛斯直接给炸上天的情况。
倘若对方提前发觉,或者是没有按照他预期的那样,踏入伏击点的话,那么己方的胜率甚至还要再下降2成。
十分之一的概率,成功的可能性太低,约翰根本不敢去赌。
但眼下格罗玛斯的表现,却已经证明他逐个击破的想法已经没了实现的可能。
眼下留给他的,要么是在这种无意义的袭扰中,等待腹背夹击,然后灭亡。
要么,则是以卵击石,在正面决战中被对方以冠位级的伟力抹杀。
“不,事情肯定还有转机,约翰,再动脑子想想,你可以想到更好的交战方案的,一定可以!”
“毕竟你可是约翰·马斯洛,天下无双的约翰·马斯洛!”
“你绝不能就这么认输,绝对不能!”
约翰心头喃喃自语道,同时竭力运转起大脑内的解析术式,疯狂提取着一切有关这片战场区域内的信息。
而由于在黑石滩战线指挥大军各部队完成微操,以近乎完美的姿态规避了舰炮带来损伤,导致早就已经达到极限的脑力。
此时在再度超负荷的运转下,不断向约翰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剧烈刺痛,甚至让他的耳畔也出现了道道宛如蜂鸣般的异响。
鼻子更是止不住地向外滴落鲜血,一张俊美的面庞上青筋暴起,配合着抽动的肌肉,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疯狂。
而约翰的这种异状自然也引起了始终关注着他的温蒂的注意,她本想开口制止约翰停止这种疯狂的举动。
但在透过约翰的眼神,感受到对方此刻不容动摇的决心后,她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不安,转而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魔导枪,指尖将坚固程度堪称硬度之最的超魔导合金给生生压出了指印,都没有丝毫察觉。
而是始终用一双蓝色的双眸满是忧虑和不安地凝视着面前,这道早已被她当做太阳一般追逐的身影,同时心头默默为对方祈祷起来。
温蒂知道她很笨,并没有霍克那样的智慧,能在战术上给到队长帮助,也不能做到和莱雅中尉那样,以惊人的武力帮助对方完成一项项艰难的任务。
也无法像各有独特天赋的五名连长一样,以多样化的形式,在约翰的指令下出色的完成各自的任务。
虽然她和14小队的大家,是队长自从初入战场后,便一直跟随对方行动的元老,并且于一次次的艰难战斗中,见证了队长的成长和真正的谋略,也见到了队长最真实的样子,早已在无形中成为了宛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但伴随着约翰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展露出的光辉愈发的耀眼。
时至此刻,对于自己心头始终刻意去回避,那种试图通过努力阅读《马斯洛语录》,以此成为最为理解队长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或者是以捉弄对方的形式,来刻意彰显自己的存在,以此抹消两人之间,那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愈发遥远距离的温蒂。
她终究还是意识到,貌似,在和约翰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在以各自的天赋不断跟随着队长的背影奋力前进着。
只有不具备任何才能的她,还始终停留在原地。
她知道,即便是这样的自己,队长也不会表露出任何嫌弃的姿态,反而会和过去一样真诚地对待她。
但这种感觉不是温蒂想要的,她讨厌这种弱小的感觉。
她想要变得更加耀眼,变得更加出色,变得能够超越所有人,成为能够真真正正站在队长身侧,和对方并肩行进,并被对方由衷赞叹为最大助力的存在。
虽然这种事情对于她这名根本没有继承布朗家族应有的奇迹术式,且为了躲避皇室清洗,而被迫和父母一起逃难到帝国,并在尊敬的威廉陛下的庇佑下,成功得以生还下来的平平无奇的少女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奢望。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去做些什么。”
“哪怕没有任何意义。”
“让我眼睁睁地就这么看下去的话,我根本,根本就做不到啊!”
凝视着口鼻不断往外溢血,整个人几乎陷入癫狂般为己方寻找着真正生路的约翰,温蒂强压下眼眶的酸涩,在轻轻抽吸了下鼻子后。
接着她便默默在心头虔诚地祈祷道:
“伟大的黄金之神,悲悯而仁慈的赐福公主,布朗王国历代英烈的先祖们,倘若你们的意志仍旧庇佑着布朗血脉,仍旧深爱着世人的话。”
“能否于此刻,再度将视线垂怜到我此时凝视之人的身上,将赐福,加之他身,为他抹平一切的烦恼。”
“为此,我甘愿承受黄金之树的意志,在肉体消亡后,灵魂自愿化为燃烧的薪材,代替无瑕的黄金王座承受镇压支配厄业的苦难。”
祈祷完,仿佛做下了某种决心,温蒂开始按照母亲曾在她年幼时无数次教导过她的,有关牵引黄金律法加护的祷告词那般。
在时隔12年后,于这处异邦的战场上,在心头重新将其吟唱起来:
By the scales of creation, I call upon the cosmic balance。
【凭创生之天平,吾唤宇宙均衡】
What is taken must be returned; what is given must be received。
【取之物必偿,予之物必得。】
Let no debt linger in the void, nor excess corrupt the equilibrium。
【勿令债务遗虚妄,勿容盈余蚀平衡】
As gold reflects truth, so shall this exchange be pure。
【如黄金映照真理,此交换亦当纯粹】
For every loss, a gain; for every sacrifice, a renewal。
【一切损失皆有补偿,一切牺牲皆得新生】
So I vow, and so it shall be。
【此乃吾誓,终成定则】
“我温蒂·布朗,以布朗血脉后人的身份,于此地恳请黄金之光就此绽放。”
“以黄金之树的意志为媒介,请神明为我眼前之人,为名为约翰·马斯洛的指挥官,施以‘幸运’的赐福,让其能够度过此道险境,以英雄的姿态,为更多蒙受苦难之人带来真正的救赎!”
“铛!”
伴随着温蒂最后的祷告词于心头落下,下一秒,无形的天平垂落时发出的声响,于此方世界响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布朗王国境内即将枯萎的黄金之树的根部,也在始终跟同伴闲聊打趣的守卫们,没有注意到的状态下,于早就腐朽中空,并不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且树干内部充斥着大量污秽黑色腐朽物的根系内,奇迹般地生长出了一道翠绿的嫩芽。
微弱的黄金之光于绿叶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这道黑暗而肮脏的角落里,倔强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辉。
仿佛想以这种方式,在正对着这道幼苗的,那座蒙着面纱的赐福公主雕像的温柔目光注视下。
来将这份被遗忘了上千年的仁爱和赐予,让早已被欲望蒙蔽,变得污浊不堪的黄金血脉体内,就此重新复苏,并让其以无可抵挡的威严。
取代或腐朽,或早已沦为异族傀儡的旧王,让黄金一族迎来属于他们的,真正的新王!
……(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