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玉和夫君丁韫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后也算是相敬如宾。
婚后第二年,江红玉怀孕,因肚子大得出奇,大夫说是双胎。
来年她生下一对龙凤胎,公婆欢喜,夫君也十分高兴。
丁韫不像别人重男轻女。
他对女儿丁昭昭非常宠爱,像眼珠子似的看护着,日日过问她的饮食起居。
丁韫还再三叮嘱儿子,要好好照顾妹妹。
夫君不偏爱妾室,对孩子也好,江红玉还以为丁韫是个正派男人。
没想到15年后,流放长岭的靖安侯一家平反回京。
江红玉这时才知道,靖安侯杜宴曾经对丁韫有恩。
当初杜宴下狱,侯夫人艰难生下女儿。
为保住侯府血脉,丁韫把亲生女送过去,将杜家千金抱了回来。
如今侯府恢复了往日的荣光,丁昭昭身世大白,成了侯府千金。
江红玉接受不了现实,追问自己的女儿在哪里。
杜宴遗憾地告诉她,长岭苦寒,那个孩子才5岁就没了。
江红玉心中怨恨,想为女儿报仇,却被夫君和儿子关起来毒哑了她。
世人称颂丁韫有情有义,知恩图报。
背靠侯府,他步步高升。
原主就是那个死在流放地的倒霉女儿。
……
丁萱还是头一次当刚出生的婴儿,感觉很奇妙。
她的眼睛糊糊的,只能看到光影人影,看不清楚的具体画面。
就像有一圈迷雾遮挡在眼前,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
作为成熟的灵魂,丁萱当然是拒绝乳母。
这性子叫众人称奇。
后来家里找了一头奶羊,天天熬煮羊奶喂她。
江红玉第一次生孩子,还生了两个,自然要坐双月子。
丁韫担心她和孩子们接触久了,能记住婴儿的特征,影响自己的计划。
他以江红玉生双胎伤了身子,需要好好休养为由,把龙凤胎养在旁边的厢房。
丁韫每日让乳母抱过来给妻子看两次。
每次他都会陪在旁边。
他话里话外全是关心娘子的身体,说她辛苦了,转移江红玉的注意力,不让她多关注孩子。
这个男人伪装得很好,江红玉还以为夫君是真的心疼自己。
她生产不顺,产后身子一直不利索。
加上丁韫在汤药里加了安神药物,导致江红玉经常昏睡,根本没什么亲近孩子的时间。
听了系统的描述,丁萱忍不住呸口水。
恶心!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么?
丁韫说什么报恩,搞得冠冕堂皇的,其实他是放屁!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杜宴的妻子,沈冰如。
丁韫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遇到女扮男装来求学的沈冰如。
两人称兄道弟,关系相当要好。
丁韫一度还怀疑自己的取向有问题,居然对贤弟动心。
等知道“沈贤弟”是女子,他本来还在窃喜,想求娶沈冰如。
可沈冰如和杜宴有婚约,她也不喜欢白面书生,喜欢威风凛凛的男子。
丁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
在靖安侯牵扯到朝中争斗,被下狱时,沈冰如已经身怀六甲,马上要待产。
她写信给丁韫求助,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他扯着知恩图报的大旗,本质上就是个舔狗,还把儿子丁洵培养成了沈冰如女儿的舔狗。
原主和亲娘江红玉才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丁萱趁乳母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活动小胳膊挥着小拳头,一拳打在旁边男婴的脸上。
就是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和丁韫一起,把亲娘关在院子里。
那碗毒哑江红玉喉咙的“补药”,还是他亲自端过去的。
真是一脉相承的好舔狗啊!
“呀呀呀——”
大家听不懂婴儿语,只觉得大小姐活泼好动。
男婴被打得哇哇大哭,丁萱反倒哈哈大笑。
之后,她每天吃奶睡觉打小白眼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活动筋骨了。
“小坏蛋,怎么老欺负哥哥啊!”
江红玉看着襁褓里又乖又香的女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乳母已经把这事儿当成笑话讲给了她听,说大小姐性子霸道。
江红玉握着婴儿的小手,亲了一下。
“你长大以后该不会是个小炮仗吧!一点就着的小炮仗!”
“呵呵……”
丁萱笑着,嘴里咿咿呀呀。
母女俩待一块儿还没到半刻钟,丁韫就赶来,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他一边关心江红玉,一边抱着丁萱哄,嘴里关心妻子,叫她别费神好好休息,做足了好夫君的模样。
丁萱翻了个白眼,瞧不上丁韫。
这人那么喜欢沈冰如,还不是一个又一个地往家里纳妾。
把妻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当成讨好心上人的礼物,这事儿亏他做得出来!
什么东西!
tUi——
丁萱吐口水,喷了丁韫一脸。
反正她是小婴儿,控制不住流口水,他能怎么样!
听到江红玉的笑声,丁韫尴尬地把女儿递给乳母,让她抱走。
丁萱在乳母怀里盘算着时间。
虽然现在杜宴和侯府二房三房的男人们被抓进大牢,但是侯府的女眷们还好好地呆在家里,侯府也被围了起来。
杜宴下狱说不上冤枉,他支持皇子夺嫡,被枪打出头鸟了。
封建社会的政治斗争一直都是极为残酷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在这个位置的人谁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呢!
用不了半个月,靖安侯府会被抄家流放。
而今天晚上,沈冰如会生下女儿。
之前丁韫非常庆幸江红玉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
这样不管沈冰如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能帮上忙。
既然如此,丁萱笑得有些邪恶,捏了个小小傀儡投了出去。
不如叫沈冰如也多生一个儿子吧!
这样就可以把小白眼狼哥哥送出去了!
丁韫一直等着侯府的消息。
换子是他主动提出的,沈冰如接受了这个提议,还告知了婆母。
等她费尽艰辛生下龙凤胎,侯府老太君惊呆了。
当初大夫可没说儿媳怀的是两个啊,肚子看着也不大,怎么生出来一儿一女呢?
幸好丁韫家也是龙凤胎,这不正是为他们杜家准备的么!
“好好好,我孙儿孙女有救了——”
老太君连忙叫人通知丁韫。
“龙凤胎?这么巧!”
丁韫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帮到沈冰如。
虽然杜宴下大狱,树倒猢狲散,但是肯为他卖命的人还是有。
两对龙凤胎在侯府后门成功交换。
有丁萱在,用了障眼法,她自然没被换走,可其他人看到的不是这样。
把白眼狼哥哥换走后,丁萱和小傀儡一起回到丁府。
原主上辈子跟着杜家人在流放地吃苦。
明明杜家还有年纪更小的孩子,一个个都养活大了,偏偏她在5岁病死。
说白了,是杜家人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不是自家的孩子,他们不上心。
即便原主是替杜宴和沈冰如的女儿受苦,可她又不是亲生的。
夫妻俩一个要韬光养晦,谋划着重返京城,一个有长子,之后又生了儿女,哪里顾得上原主。
杜家三房一共8个孩子,只有原主死了。
他们的心真狠啊!
现在好了,杜昭昭留在杜家。
白眼狼哥哥丁洵,这辈子可以陪着心心念念的昭昭妹妹一起共患难了。
完美!
以防两人不被大人当回事病死,丁萱十分善良地给他们贴了保命符。
轻而易举地死掉,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丁萱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丁韫借口乳母照顾孩子不周,导致龙凤胎生病,把她们赶走,又换了两个新乳母。
江红玉担心孩子,要亲自照顾,结果晕了过去。
大夫说她亏空得厉害,得好好养着。
不用说,大夫是丁韫找的,所谓的亏空也是他在药里动了手脚。
这一次,江红玉躺了半个月才看到两个孩子。
新乳母夸少爷和小姐很乖。
他们饿了会哼哼,想尿想便便也会哼哼,带起来一点儿都不累。
丁韫慈爱地盯着奶娃,心想真不愧是沈冰如的孩子,这么小就冰雪聪明。
他和江红玉商量着给孩子起名。
“男孩,就叫洵,丁洵。”
丁萱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傀儡叫白眼狼的名字。
于是,男婴眉一皱,一副要哭的样子。
“夫君,看来孩子不喜欢这个名字啊……”
小傀儡似乎是迎合江红玉的话,撇嘴哭了两声。
这——
丁韫不得不换别的,选了半天,起了“澈”字,小傀儡终于笑了。
“奇了,这孩子他居然会自己挑选名字!”
丁韫连连称奇,再次觉得真不愧是沈冰如的孩子,这么早慧。
“丁澈,好名字,清而透亮,洞察秋毫!澈儿,好听!”
江红玉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丁韫给丁萱起名,还是选择了“昭昭”,她立刻扯着嗓子大哭。
谁要叫这破名字?
那杜昭昭第一时间改姓,回了侯府立刻在亲爹亲娘跟前尽孝,根本没想起过把她养大的江红玉。
丁萱才不要和小白眼狼一个名字!
没办法,夫妻俩又选了二三十个名字,最后提到“萱”字,丁萱才停止哭泣。
“这兄妹俩真是脾性大——”
江红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咱们家出了两个小魔王啊!”
丁韫却很高兴,嘴里说着他就喜欢他们这样,抱着两人在怀里哄了半天。
丁萱找机会给江红玉慢慢调理身体,这辈子娘亲要长命百岁才行。
至于丁韫这狗东西,让他好好在朝廷当牛做马,给他们母子当长工吧!
时间飞逝。
丁韫对龙凤胎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不管回来多晚,他都要亲自过问龙凤胎的事情。
丁韫原本在户部司是个从五品的郎中。
某天,他带着龙凤胎出去游玩,路上遇到了尚书大人的马车。
丁萱开口,夸马车华丽气派。
丁洵跟丁韫撒娇,说他也想坐这样的马车。
丁韫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不管是马车还是轿子,都有规制,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你当大官不就行了!”
丁洵眼巴巴地瞧着马车,“爹爹当了大官,我就可以坐马车了……”
丁洵这样,叫丁韫想起了情敌杜宴。
如果靖安侯府还在,他们还是杜家的孩子,哪里用得着羡慕别人。
男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些隐形的比较。
要是有朝一日,杜宴重新复起,把孩子们接回去,得知他们在丁家过得寒酸,杜宴会不会打心底觉得他丁韫不行?
沈冰如会不会认为他委屈了她的孩子们?
就因为这个念头,刺激了丁韫的上进心。
他找了门路,调到外面当了知府。
和前世丁韫守着户部司的那一亩三分地不同,这回他打鸡血似的搞事业。
江红玉的诰命品级,随着丁韫的努力,越来越高。
她现在是有儿有女万事足。
夫君上进疼孩子,虽然家里有妾室,但丁韫拎得清,没给她添堵。
要说丁韫身上唯一的诟病,就是他不行了。
当初,江红玉生龙凤胎后,陆陆续续养了一年多才把身体养好。
还是几个妾室找到她哭哭啼啼,她才知道丁韫身体出了毛病。
江红玉倒是没什么想法。
丁萱和丁澈两个活宝占据了她的全部精力,她可没空伺候男人。
不过妾室们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活守寡,也是可怜。
加上丁韫现在能挣,也挣得多。
所以她这个主母在吃穿用度上比较大方。
如今,大家都知道老爷指望不上,几人围在夫人身边陪她说笑逗乐,就指望以后老了能有个安稳的日子。
给丁韫下药的丁萱笑而不语。
反正这男人又不会心疼自己的儿女!
他把孩子当成工具讨好心爱的女人,一点儿父亲的样子都没有,那他还生孩子做什么?
比起丁家的其乐融融,远在长岭的杜家人现在可谓是生不如死。
长岭自古以来都是流放地。
周围是险峻的高山,只有一条窄窄的小道连通外界。
流放的人在这里成家生子,繁衍后代。
当初荒凉的峡谷现今已变得很是热闹。
有专门的驻军镇守此地。
当初杜家人来的时候,可没人管他是侯爷还是鸟爷,天皇老子到了这里都是犯人。
在长岭,吃的用的都得通过劳动去驻军换取。
女人们要纺麻织布,不然家里人没衣服穿。
男人们头三年得服役,一起去采石砍树,每天都有任务,砍的树要自己搭建窝棚。
等三年后,他们才可以圈养家禽,养鸡养鸭了才有肉吃。
罪行不那么重的,遇到大赦可以离开。
罪名大的,除非是特赦,否则得一辈子呆在这里。
靖安侯传到杜宴手里,已经是第五代。
府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生下来就没吃过这种苦头。
曾经沈冰如十指不沾阳春水。
到了长岭,成了罪妇,她也要学着搓麻,纺线,织布。
这种粗麻衣粗糙得很,侯府最低贱的下人都不会穿。
可是现在身份不一样,大家没得挑。
沈冰如唯一庆幸的是龙凤胎被丁韫带走了,孩子们不用跟着吃苦。
至于跟前这两个孩子,她虽然愧疚,却也无能为力。
条件如此,大人吃什么孩子吃什么,她能怎么办?
杜宴很想找机会回去,奈何他支持的五皇子被圈禁,得罪的三皇子风头正盛。
三皇子还特地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叫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让对方抓到小辫子。
这种憋屈的生活,让杜宴心里落差很大。
这才是龙游浅水遭蛇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对龙凤胎,杜宴准备随便起了个名。
因为丁萱的精神干扰,最后杜宴给男孩儿起名杜洵,女孩儿叫杜昭昭。
也算是和前世相互呼应了。
比起对长子的看重,杜宴很少关心“龙凤胎”。
本身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女,他根本不在意。
他们夫妻哪里知道,孩子压根儿没换成,女儿其实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两个孩子磕磕绊绊地长大。
大人们忙,大一点儿的孩子也要帮家里做事。
要不是丁萱的保命符,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他们早就像原主那样,因为不被重视,生病后没人照顾,直接死掉了。
比起前世,这回两人瘦瘦小小的,神情气质畏畏缩缩的,打骨子里透露出一股自卑来。
虽然这里也有读书人办简易学堂,教人读书识字,杜家其他子女都跟着去听课,可这并不包括“龙凤胎”。
因为沈冰如连续怀孕,又生了一儿一女。
大哥是杜家的长子,需要学的东西多,他有杜宴亲自教授。
弟弟妹妹那么小,照顾他们的重担就落在了龙凤胎的身上。
两人根本没空去学堂。
比起前世丁韫细心教导,不管是丁洵还是杜昭昭,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这回他们一直到10岁,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仅仅只会写两个人自己的名字。
“噢哟!两个文盲——”
丁萱看直播的时候心情大好。
她给自己倒了果酒,一边吃点心喝酒,一边看杜家人的惨状。
和杜家夫妻相比,丁韫虽然是舔狗,但是对沈冰如的孩子掏心掏肺,尽职尽责,完全对得起她。
可是杜宴和沈冰如对“龙凤胎”的态度,连丁韫的十分之心思都没用到。
患难见真心,绝境看人品。
他们两口子其实蛮般配的,都很现实,没有良心,不讲情义。
一想到杜宴五年后会重新复起,丁萱决定毁了他的登云梯。
如今的新帝就是曾经的三皇子。
只不过三皇子在位没几年突然病逝,没有留下子嗣。
后来在太后和朝臣们的簇拥下,被圈禁的五皇子顺利登基。
靖安侯作为五皇子的忠实追随者,被他圣旨召回,恢复爵位,官复原职。
当今太后是三皇子的养母,不是生母。
太后娘家侄女是五皇子正妃。
她在新帝驾崩后,为了娘家的利益,选择了五皇子。
只要保住新帝,五皇子就不会有登基之日,靖安侯也永远无法翻身。
四年后,新帝果然病重。
宫里悬赏神医,丁萱乔装成鹤发童颜的老头,揭榜进宫。
神医药到病除,新帝感激不尽,不但赏赐黄金万两,还要给她封官。
不过,丁萱说自己是闲云野鹤,受不了束缚,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第二天就离开了。
丁萱留下一封信。
信中提到宫里女子喜爱用铅粉美白。
铅粉有毒,长期使用不但影响健康,还会让女子在怀孕后保不住胎,影响皇嗣。
她还说现在制丹喜欢加朱砂,朱砂中含水银,高温烧制水银被激发出来,服用后也有害身体健康。
该说的丁萱都说了。
至于皇帝听不听劝,她也管不着。
新帝见识了神医的医术,对她的真言自然是句句放在心上。
难怪他的子嗣都保不住养不大,原来这里面问题这么多。
而且之前病重,新帝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死了,死对头当上了皇帝。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发生!
半年后,被圈禁的五皇子妃因为争风吃醋,毒杀了五皇子。
连带着几个孩子一起食用了她亲手做的有毒糕点,死的死,病的病。
“皇帝居然忍了半年,下手也很干脆利落,真不愧是皇家长大的人,都心如磐石!”
丁萱感叹了两句,随后拦截了丁韫送去长岭的物资。
丁韫卷了多年,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
重回京城,当上二品官后,丁韫一心想帮杜家回京。
靖安侯一家在长岭吃了15年苦头,也该回来了。
不过,刚刚发生了五皇子被毒杀的事情,丁韫害怕触皇帝霉头,暂时按捺了下来。
但是他依旧准备了几大车东西送去长岭,生怕委屈了沈冰如。
前世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这回有丁萱盯着,丁韫不管是外放还是回京,只要他送东西去长岭,她都劫走,绝对不便宜杜家人。
这些年,丁韫一直盯着傀儡念书,势必要把他培养成满腹经纶的才子。
傀儡自然不负所托,才15岁已经是举人了。
丁萱倒是懒散得多,对读书没兴趣,偏爱书法绘画,丁韫爱屋及乌,对她十分宠爱。
外面大家哄抢的,千金难求的“临水居士”画作,居士就是她本人。
总之,兄妹俩给江红玉挣足了面子。
眼瞅着丁韫蠢蠢欲动,一副拼了命也要将心上人救出泥潭的架势,丁萱只能让他生病。
男人,只有装在棺材里,埋进地底下才安心。
丁韫躺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不甘心地致仕养病。
回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屋子好冷清。
小妾们讨好江红玉,压根儿不在乎他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儿女们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以前的懂事孝顺完全是装的。
怎么会这样?
丁韫命人喊来丁萱和傀儡。
两人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丁韫。
“你又不是我们亲爹,占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便宜,现在摆什么谱呢?!”
英俊的少年冷冷地说道。
“对啊!我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丁萱嘻嘻笑着。
“你真傻!我听说,长岭的那对龙凤胎早就死了,你们老丁家绝后啦!你死了都没人给摔盆!”
“等你也死了,丁家的一切都是我和哥哥的。”
丁萱活泼可爱,说出来的话却扎死人。
她话音刚落,傀儡在旁边补充道:
“我们会把爹娘接回来,住你的大宅子,花你的银子,还会好好孝顺他们!”
“做人不能忘本,我们是杜家的孩子,不是丁家的!”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丁韫当场吐血。
他呕心沥血,把他们养大,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背叛?
“好恶心,你吐血弄脏我的裙子了!”
丁萱一脸厌恶。
“我看你是吃得太多,气血太足了,以后干脆不要吃饭了——”
丁韫身边的人早就被丁萱换掉,他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被活活饿了三天后,丁韫前胸贴后背,已经没力气叫唤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要是当初没有换孩子,自己的亲生儿女养在身边,他们绝对不会这么不孝,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难道别人家的孩子不能养,永远都养不熟?
他奋斗了这么多年,最后要被杜家摘桃子?
丁韫悔得肝肠寸断,在长岭重生回来的丁洵和杜昭昭也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
他们怎么在流放的地方?
怎么和杜家人在一起?
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还有手指上粗大的关节,杜昭昭尖叫了一声。
这是农妇的手,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怎么会是这样子!
丁洵也没想到,重生回来自己居然成了杜洵。
前世他在得知亲生妹妹早就死了的消息后,安慰江红玉。
丁洵说妹妹命薄,结果被亲娘指着鼻子骂他冷血无情,还打了他两耳光。
这回他被亲爹当成人情送到杜家,在流放地苦哈哈生活了15年,小小年纪就苦得像个中年人,丁洵接受不了。
两人吵吵闹闹,引来了杜宴的一顿训斥。
“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丁家根本没换孩子,你们被骗了!”
杜昭昭大哭。
随着杜昭昭哭着讲述,杜家其他人陆陆续续恢复了记忆。
“五皇子死了!完了,全完了……”
杜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五皇子死了,他最后的依靠没了,以后大概要老死在了这里,一辈子没有翻身之日了。
为什么两辈子会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是丁韫吗?还是谁?
杜家的吵闹引来了官兵。
在挨了一顿鞭子,又被训斥后,他们老实得像鹌鹑一样。
在重新享受了侯府的荣华富贵后,又重新回到长岭这个苦寒之地,杜家每个人都接受不了。
特别是杜宴、沈冰如夫妇。
他们倒是想办法联络外面,给丁家送信,想找丁韫,结果打听消息的人说丁大人病死了。
现在,他们唯一的出路彻底被堵死。
“大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杜昭昭可怜兮兮地问丁洵。
她没吃过苦,这几日做的事情,把她累得不行。
要是一直过这种日子,她会累死的。
“要不,我们跑吧!”
丁洵的想法很天真,他完全不知道长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等死和逃之间,杜昭昭选择和丁洵一起想办法逃走。
丁萱干脆成全了他们,把杜家人打包送到了西域。
那边有波斯来的商人,什么生意都做,也会倒卖奴隶。
丁萱把杜家人和丁韫一起,以最低的价格,打包卖给了一个波斯大胡子。
她唯一的要求是他们一块儿卖给一家主人,不能分开。
丁韫原本以为自己会饿死,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到了西域,还有了前世的记忆。
不但如此,他还遇到了杜家人,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沈冰如。
只是这辈子她为何老了这么多?
他送去的药材,滋补品,还有脂粉什么,她没有收到吗?
故人重逢,两边一对账,双方都懵了。
他们被人耍了!!
“是江红玉?还是三皇子?还是谁?”
丁韫有些疯癫。
不过,什么都不重要了。
波斯商人按照丁萱的要求,在他们每个人的额头烙了奴隶印记,把他们打包卖给了西边的一家奴隶主。
管你在中原是什么侯爷侯夫人,还是什么大人什么千金少爷,现在通通都是奴隶!
每天他们鸡叫起来劳作,天黑才能休息,一天不得空闲,生病了直接等死。
日复一日的辛劳,叫大家疲惫不堪,身体渐渐吃不消。
沈冰如是最先生病的,她求管事给自己弄点儿草药,却被人直接抬着丢到了碎石沟。
之后是杜宴。
他以为自己很强壮,结果一场风寒就叫他病倒,和沈冰如做了伴儿。
其他人倒是省出口粮给他俩,可这病像是会传染似的,丁韫,丁洵和杜昭昭陆续中招。
看到躺在石沟里的五人,剩下的那些杜家人吓得远远地躲开,不再送东西过来。
白天太阳晒死人,晚上温差大,又寒风刺骨。
原本有救的五人到了这时候也只能等死,更别提还有毒蛇猛兽威胁他们的性命。
“我是侯府千金啊,我真的不想死……”
这句话成了杜昭昭最后的遗言。
丁萱和傀儡带着江红玉来到了江南。
傀儡没有继续考科举,而是当了个富家翁。
丁萱也逍遥自在,没嫁人。
江红玉虽然担心儿女的婚事,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内心总觉得不该叫孩子们受委屈。
所以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催婚。
而且年纪越大,她越纵容两个孩子。
“娘,你过得幸福吗?”
“当然幸福!娘有你们两个,就是最大的福气。”
江红玉没事儿和几个小妾摸牌,听戏,逛院子,游湖。
她养猫养狗,身边一直热热闹闹,被大家簇拥着,哪怕到了80岁依旧耳聪目明。(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