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苏砚走在最前，脚底能感觉到石砖上的纹路微微凸起。那些线条像是活的，在他踩上去的时候泛出一点暗紫的光，随即顺着地面蔓延一小段才熄灭。
洛九璃紧跟在他身后，脚步没有停顿。萧千绝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肩上的血已经浸透半边衣料，但他没去管。玄月落在最后，左腿落地时用了些力气撑着墙，呼吸比平时重了一点。
通道越来越低，头顶几乎要碰到石檐。空气里有股陈旧的味道，不像是风带来的，倒像是从砖缝里渗出来的。
苏砚的掌心开始发烫。不是突然的热，是一点一点升上来的，像有东西在往他皮肤里钻。他低头看了一眼，刻印的纹路颜色变了，比之前深，边缘还在缓慢向外延伸一丝。
他停下脚步。
后面三人也跟着停住。
“怎么了？”萧千绝低声问。
“纹路在动。”苏砚说，“不只是亮，它在回应我。”
他抬起手，掌心对准地面。那股热立刻顺着指尖往上爬，速度快得让他手腕一抖。
洛九璃上前半步，蹲下伸手碰了碰砖面。她的手指刚触到纹路，整条通道的光都闪了一下，像是被惊醒。
“这不是标记。”她说，“是记忆。走过的每一步，都会留下痕迹，而它记得所有来过的人。”
“包括以前的？”玄月问。
“包括死在这里的。”
苏砚收回手。热感没退，反而更沉了，压得他胸口有些闷。他往前走，这次放慢速度，每一步都等地面的光完全亮起再迈下一步。
其他人跟上。
越往深处，台阶的倾斜度越大。石砖之间的缝隙里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慢慢撑开。裂缝中偶尔会闪过一丝紫光，转瞬即逝。
走到第七级台阶时，苏砚的膝盖突然一软。他扶住墙才没跪下去。鼻子里有液体流出来，他抬手一抹，是血。
“你受伤了？”萧千绝靠过来。
“不是伤。”苏砚擦掉血，“是脑子里进了东西。刚才那一闪，我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刻刀，往自己身上划。”
“你也看见了？”洛九璃声音低了些。
“你也？”
她点头。“不止你一个。这纹路在传画面，谁碰谁就能看到。但只有你承受最多，因为你的刻印和它同源。”
苏砚没说话，继续往下走。
血还在流，但他顾不上。每走一步，脑子里的画面就多一点。一片废墟，天空是红的，地上躺着很多人，全都带着刻印，但纹路是断的。那个拿刻刀的人转身，脸看不清，只有一道声音响起：“封门者，必被门困。”
最后一阶台阶落下时，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弧形石门。
门没关死，中间留着一条缝。里面的空间比外面宽，能看到六尊石像立在两侧，正对着中央地面的一块圆形图腾。那图腾由三圈螺旋组成，外圈完整，中圈断裂两处，内圈只剩残痕，和他们之前关闭的阵法图案一样，但方向相反。
苏砚站在门口，掌心的热突然暴涨。
他抬脚迈进。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左右两尊石像的眼睛亮起赤光。不是反射，是内部燃起来的那种红。接着，石像表面开始剥落碎屑，一层层往下掉，露出下面透明的身体。两个灵体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面向他们，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玄月的手滑进袖中，指尖夹住一枚薄刃。萧千绝拔剑出鞘半寸，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别动。”苏砚开口。
“它们没攻击。”洛九璃盯着其中一个灵体，“在等我们做点什么。”
苏砚往前走了一步，把手伸向空中。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感觉到一股阻力，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他的掌心贴上去。
刹那间，画面再次涌入——
远古祭坛，血色黄昏，无数刻印师跪在地上，双手举向天空。中间那人背对他们，正在把自己的刻印纹路一根根剥离，每撕下一道，就有黑气从地底涌出。最后他将整片刻印按进地面，大喊一声：“锁！”
记忆戛然而止。
苏砚猛地抽回手，鼻血流得更多了，顺着下巴滴在图腾边缘。他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两个灵体。
“它们不是守敌人。”他说，“是守门人。它们在认主。”
“认主？”萧千绝皱眉。
“看的是谁配进来。不是靠实力，是靠你知道多少，经历过多少。”
洛九璃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两个灵体。“所以它不会先动手。它要我们证明。”
“怎么证明？”
她没回答，而是看向苏砚。“你还能再试一次吗？”
苏砚抹了把脸，把血擦掉。掌心的纹路现在烫得吓人，皮肤下的线条像是要挣脱出来。他知道不能再强行压制，否则会伤到经脉。
他重新把手伸出去。
这一次，他不再抵抗体内刻印的共鸣。
热感冲上来，直接撞进手臂，然后炸开。他的指节绷紧，整个人晃了一下，但没退。
掌心接触到那层无形屏障的瞬间，紫光从他皮肤下透出，顺着手指流向空中。一道残缺的符文在虚空中浮现，只有三笔，不成完整印记，但形状古老，与地上的图腾呼应。
两个灵体同时转向他。
赤光微弱了一瞬。
“它认出来了。”洛九璃轻声说。
苏砚咬牙支撑。符文还在发光，但他感觉体力在快速流失。膝盖发软，额头全是冷汗。
其余四尊石像的眼眶也开始泛红，光芒一闪一灭，像是即将苏醒。
“还有时间。”他说，“它们还没全部启动。”
“接下来呢？”玄月问。
“等它决定。”苏砚盯着空中符文，“或者……让我进去。”（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