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儿?”
陆晚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别人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而且看样子好像他们都知道,就是说这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前几日就有了,约莫三日前。”
“陆娘子,你可要千万小心,若是那心存歹念之人,难不保就能做出些什么来。”
“是啊是啊,这世上得眼红病的人可多了呢。”
“好,多谢。”
田间道路上花木染醉,野蜂戏蝶,山原葱翠。
到了巷子口,纷纷道别,各回各家。
陆晚原本是要回自家院子的,正要推门时,却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似乎人数还不少,隐约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啜泣声。
“娘。”
陆晚推门进去的一瞬,院子里的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无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褴褛,形容枯槁。
陆晚走进去,将农具都堆放在角落。
“大……大表姐。”
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细微的喊声,那女子瞧着面容凹陷,颧骨突出,脸色更是蜡黄。
头发更是如同枯草一般,简简单单的挽在一起,这也显得凌乱。
陆晚脑子里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你就是陆晚吧,十数年不见,倒是越发漂亮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哩!”
女人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笑容堆满,上前就拉住了陆晚的手。
写的十分亲切与热络。
看着陆晚那一脸茫然的样子,陆老娘赶紧解释说:“闺女,这是你姨母,前些日子家中遭了难,知道我们在云县,所以来投奔我们来了。”
那女人正是陆老娘的亲姐姐。
陆老娘姓郑,不过这么多年来,似乎除了陆老爹没几个人知道陆老娘的名字。
陆老娘自己也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旁人问起,大多都是一笑置之或者避而不谈。
姨母?
在陆晚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找到这个姨母的半点儿印象。
“贱女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女儿,做了大生意赚了大钱,还给你们老两口买了这么大的宅子。”
贱女?
陆老娘的脸色有些许的不好,但兴许看在对方是自己姐姐的份上,她并没有发作。
“不知姨母家中是遭了什么难?”
陆晚坐在圆桌旁,正要伸手给自己倒杯热茶,一旁的女人见状连忙抢过。
“大、大表姐喝茶。”
她颤抖着手将茶杯递到了陆晚面前,神情小心。
“不用,我自己会来,谢谢。”陆晚接过茶杯并没有喝,而是放在桌上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女子见状,神情尴尬无措,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破烂的衣角。
“慧娘,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都惹得你大表姐不开心了。”
女人名叫郑淑兰,上前狠狠拧了一把慧娘的胳膊,然后笑着对陆晚说:“陆晚丫头,你别介意,慧娘可不如你,就是个毛手毛脚的贱丫头,要不是她拖累了我们,咱们全家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的。”
陆晚依旧目不斜视,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仿佛她就算是自己的亲姨母,是死是活陆晚也是不在乎的。
她只在乎自己家里,至于别人跟她毫无关系。
“你既然是我的姨母,刚刚为何叫我娘贱女?”
陆晚终究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上了。
陆老娘慌乱了下,就要阻止郑淑兰,谁知道郑淑兰嘴比手快,立马就说:“你娘就叫郑贱女啊,你不晓得?”
说完之后郑淑兰才反应过来,毕竟当初陆老娘为何会有这个名字,她是一清二楚的。
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虽说是个女儿,但也算得上是受父母喜欢的了。
她爹娘怀上第二胎的时候,满心欢喜以为会是个儿子,谁知道生出来是个儿子?
生出来的当天,爹娘连夜就把她扔去了后山,想着天寒地冻,山上还有野狼野猪一类的,她肯定是活不下去。
可是却让后山的猎人捡到了送还回来,还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下她爹娘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
故而给陆老娘取名郑贱女。
由此可见,陆老娘的爹娘到底有多不待见甚至是厌恶她的了。
“闺女,娘的名字娘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娘……”
哪怕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次听到‘贱女’这个名字,陆老娘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是啊是啊,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你看你现在命这么好,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也肯定会欣慰的。”
陆老娘这会儿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姨母还是说说你家遭了什么难吧。”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知道娘的名字,贱女……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陆晚不敢想娘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可娘却从来不说,她从不把自己的苦难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因为她以前过得已经够苦了,她的孩子又怎么能继续跟她一样苦呢?
向自己的儿女诉说曾经的苦难,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光荣或者赞美的事情。
儿女都是自由的,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过得比她好,比她幸福。
这也是为什么陆晚和陆大力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娘叫什么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追问自己的过往,从而去心疼自己,陆老娘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郑淑兰的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
抹着眼泪说:“你姨父前些日子外出做工不慎身亡,那地主不愿意赔钱,连一副棺材钱都不愿意出。”
“谁知道这个时候,你表妹又被她婆家休了,连带着一双儿女都被赶出家门了。”
“我们家里就全靠你姨父一人撑着,如今身死,我们家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我们也不想过来麻烦你们,实在是因为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郑淑兰一边说一边哭,凄凄惨惨的样子令闻者动容,唯独陆晚面无表情,仿佛不过是在听着一件最为普通的事情罢了。
只是扫了一眼慧娘和她的几个孩子,那慧娘一直不大敢说话,紧紧拉着自己的几个孩子。
脚底下的草鞋是早就磨损了的,露出了脏兮兮的脚趾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