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击鼓传花”

    我大弟弟建国来了。

    当他出现在我教室门口时,我惊喜地呆住了。原来,他接到了正式病退的通知,一个人跑到高安来办理手续。这天是周三下午四点多了。

    我们新三班的同学们对我还是友好的,几个上海男生都表示让我弟弟晚上去与他们挤铺。

    可我想了想,现在的文艺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点乱,还是找老二班的人好。

    我心里的人选,正在操场上跑着呢,他是我的“安全感”,如果找他的话,我就不会陷在人事的麻烦里。我带着弟弟去找了蔡同学。他一口同意,并且一手擦汗,一手拉着我弟弟就去了男生宿舍。

    我弟弟第二天自己去了他插队的太阳公社办迁户口手续,再回高安县办,一切很顺利。他对我说,很想趁这次机会,到我插队的仰山去,买一些木料回上海。于是,我就去找班主任高老师与年级主任聂老师请假。要回仰山了。

    可我怎么才能将木材运出山呢?

    凌萍告诉我,她的父亲是奉新县汽车队的负责人。她很热心地马上打电话给她的爸爸。说好了周日下午一点,汽车准时到库前来接我们,把我弟弟还有木料一并送到南昌火车站托运行李处。

    我与弟弟一起回到了仰山库前。与久别的石队长一家见面了。

    我与石队长和光桃说不完的话,他们还杀了一只鸡招待我们。我说:“我在高安师范读书两年,还是要回来库前的。”

    石队长高兴地说:“好!好!等你回来,我将这新房子的二楼修整好给你住。”

    光桃说:“彭家的大女与你们上海人结婚了。”

    “是那个杨英和德香?”

    “是的,”石队长说:“以后你也找一个,就在楼上安个家。”

    我就笑得合不拢嘴。

    石队长依然把我当他的女儿看。但是我不会“左”得那样过分,“不拿工资拿工分”地再来给石队长添麻烦。等我以后毕业回来,有了一份工资,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好。

    在石队长的新房子大厅里,两面墙上还是帖着我画的画,光桃说是石队长贴的,不让人拿下来。有客人来就说是小汪画的。我泪光闪闪地笑了,石队长也憨憨地笑了。

    光桃从她屋里抱出了一个小婴儿,说这是石方华,老二。

    “‘兰纳得’呢?”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在我心里很重要的人物,“好久没有见着,她一定长高了吧?”

    “她去了姑姑家。”

    我有点遗憾,这次来没有见着“兰纳得”,我就又想问光桃一些关于我的几个学生的琐事了,“小翠……?”

    可我弟弟急了,催我赶快与石队长说,他得在一天半的时间里买好铺板与木材呀!

    石队长听了并不着急,他让我们慢慢吃饭,然后就在家休息,他出去一会儿,他是去帮我们弄铺板了。

    我拉着弟弟想再去爬山,到沙窝去。

    我站在云溪旁边,所有的往事都在心里翻腾……大山里的四月天,还是那么美,黄灿灿的油菜花,红粉粉的杜鹃花,绿葱葱的竹木铺满了绵延起伏的山峦,白纱般的云缠在高高的云雀山上……从溪边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我们一起去爬山,我们一起表演,我们一起谈心……可她被后妈卖了……现在她在哪儿呢?

    弟弟望着山太高了,不愿意去爬山,他的心事全在铺板上。

    我也不勉强,让他呆在石队长家里,就自己一个人溜达到了小翠的家门口。还是那个破屋,黑黝黝的堂屋里什么人也没有。我看了好久,没有敢闯进去。因为看到那个后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她也是白问。

    于是,我又慢慢走向了库前小学。

    在库前小学我有过失落,但更多的是收获。八年前,我,一个从上海来的小姑娘,柔弱善良,胆小无能,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成长了,只有在也是同样善良简单的大自然的怀抱里,我才会那么平平安安地成长起来。如果没有坪陂的石队长的关照,没有库前小学的实践锻炼,哪有我今天在高安师范的“汪书记”……

    库前小学还是在破破旧旧的大祠堂里,从里面不断传出来的依然是熟悉的读书声,与几个老师在讲解的声音。我在门口探头张望,却看到了库前的一个男知青在中间教室上课。

    我马上缩回脚,不想进去了。因为我不知道可以对他说什么。

    站在学校门口只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学生的家长看到了我,又惊又喜地说:“汪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陪弟弟来的,马上就会回去。”

    “你的学生都在想你呢。”

    “是的,我也想他们。”

    “现在学校是请了库前知青在教书。”

    “是的,我不想打扰他们。”

    ……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最后慢慢地折回石队长家去了。

    这两天,我们就在石队长家吃住,不时有人挑着铺板送过来。大约八元钱一副。弟弟直呼便宜。不过,石队长问我,有车吗?我告诉他,同学帮忙,会有车来。他又提醒我,木材出山,需要林业局的批条。我心里就挂了个心事了,不知道凌萍的爸爸安排得怎么样,万一出不了山怎么办?

    到了星期天的中午,一吃好饭,大家就扛木板到库前路口。铺板一大堆,方材好几条,石队长还送了我弟弟一副铺板。我给了他十元,他竟然送还给我了。

    一到点,我的心还是有点着急的,但是,没有让我失望,县车队的车果然来了。没有想到的是,凌萍也来了。她是不放心,星期天特地赶回家的。当她从驾驶室的副座窗伸出头来对我招呼说,“小汪,准备好了吗?”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新三班的事让我最近的心有点凉凉的,对什么都疑疑惑惑,总是悬着心。可凌萍一下子就捂热了我,为了保险,她居然自己也来了!

    她还挥着一张纸,说是她爸爸一早弄到了林业局的批条。

    我们都放心了。石队长,还有坪陂、库前的好几个老表来帮忙,一会儿就装车成功。

    又一次挥泪告别,但是石队长与我都好像觉得我只是出去读书,很快就会回来的。此行匆匆,也就是送弟弟回上海。所以,哭着哭着大家又都笑了。

    我与凌萍回到了学校,我们成了新三班的好朋友了。

    我们两个直接就进了教室。今天虽然是周日,不过,教室里还是有点奇怪,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第一眼,我们都看到了黑板报,换了新的了。可是,这怎么能与赵侠出的黑板报比!凌萍忍不住就批评起来:“黑板都没有擦干净,白乎乎的。谁弄的这么马虎。”

    我跟着“嗯”了一声,就定睛去看上面写了什么:一溜大字,但是,不能算是正楷,因为横斜竖弯涂涂抹抹写的是“遵守纪律,团结一心,建好班级,学好知识,为人民服务。”半块黑板就用完了。下面的小字写的是具体如何遵守纪律的条条纲纲……

    我不由得吐出了一个字:“唉!”

    凌萍因为是从老三班来的,她立即就说:“不知道是谁出的黑板报,怎么与赵侠比。不要因为一个小事就把一个人才给压下去了。”

    我其实有一肚子赞成她的话,但是不好说,因为我觉得背后议论不应该。

    那天正好是宿舍大调动,我们文艺班一起搬到了楼下。难怪教室里空空荡荡,同学们都在搬家呢。

    凌萍知道我对爬床很烦,马上说与我搭铺,让我睡在下面,她喜欢睡上铺。我心里很明白,她是在照顾我呢。

    我们班一共十九个女生,有一个不来住的,这时,我知道了,那个人叫郑远芳,就是长得很像小翠的漂亮小姑娘。听说她的哥哥是县高安采茶戏剧团的。她就住在哥哥那儿。因剧团是在县城那一头,穿过锦江后,再要走一段路,比较远。因此她常常会缺课不来,迟到早退家常便饭。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她像个美丽的影子,一会儿现,一会儿闪的,有点飘忽。

    楼下的寝室我们班还是占了西头的三间,一间三张床,六个人。

    翁鸣与文秀搭铺,住在我们寝室的外间。像猴一样灵活的她当然睡在上铺,弱小的文秀依然是下铺。

    楼下的房间砖石地面,南窗前都是大树,有点阴暗潮湿的感觉。但是,也有好处,门一开,就是底层,拎几桶水容易多了。倒痰盂也方便,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直接倒在门口的阴沟里,拎桶水来一冲,就掩人耳目了。当然,青苔是毫不客气地长出来了。我会心虚,怕人追究,想想吧,不管谁做了不好的事情,哪怕很小很小,大自然就是公平的,也是不客气的,一定会有痕迹出现。怕多事的我,常会一个人端着痰盂,不远百米地跑厕所。就是现在,几十年后,我还会在梦里跑厕所,倒痰盂。

    我们房间一隔二,里面是我,凌萍、维琪和小黄。

    翁鸣聪明大胆的个性又展现出来了,她请人帮忙,把东面对门大教室里的风琴搬了一台进来,正好放在进门的一块空间里。她说:“在那个琴房里练琴,十多台琴一起弹,什么也听不见。”

    于是,别的寝室也学样,一“家”搬了一台。好在学校也默认了。

    隔天,我从教室回来,翁鸣一个人在寝室,她练琴练累了,就爬上床去躺在那儿。

    我推门进来,她马上探身,看到是我,就说:“你注意到了班里的新动向吗?”

    我觉得有些奇怪也很有些紧张,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讲……

    她就“哈哈”地笑了,“不要担心,没有大事,‘汪精卫’已经没有人叫了。谁敢再叫,我给他一个‘毛栗子’。”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她嘴里出来的事,什么也满不在乎,我跟着她稀里糊涂地也“哈哈”大笑了。

    然后,她又撑起了半个身子,对我很神秘地说:“你注意到了吗?燕芬与凯莉,还有玉蓉天天去语文教研组……”我睁大双眼,带着不解地看着她,

    她很快意识到了,我这个人真傻,眼蒙耳塞,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把自己的观察都告诉了我:她们一班以前的语文老师叫陈小禾,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她们去是有心思的……

    还有,老二班的戚祯,她与爰平天天在教室的后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猛地想起,在老二班那么活跃的戚祯,最近销声匿迹了似的,谁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经翁鸣一提醒,我倒是有了三分醒悟。

    翁鸣又说:“只要你细心看看,有很多情况呢。”

    “谢谢你提醒,”我当真要仔细观察观察,这可能就是“书记”与“文娱委员”的不同……,可翁鸣却突然问我:“你怎么没有关注庄老师呢?”

    “我?”被她这么一说,我还真又成了丈二和尚了……,但是,年轻人这时的敏感性还是有的,我马上明白她所指何事了。然而我对太过优秀的人是不会“关注”的,这就像盘旋在山巅之上的老鹰,与山脚下草丛里的一只小松鼠没有干系一样……我随即就说:“他太优秀了,我是不会去……”翁鸣躺了下去,轻轻地说了一句:“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对她躺在床上的后脑勺,凝视了一会儿……就进去拿了风琴练习曲的书,带上房门,去了闹哄哄的琴房练琴了。

    一天下午放学,邹班把我与谷班叫在了一起,说要开会。

    他也是那么开场问:“你们注意到了班里的新动向吗?”

    我很有把握地回答:“关注到了,有好几对人在接近……,” 因为除了戚祯外,我还注意到了老杨也在压低嗓音说悄悄话了,他的那个“目标”叫李颜,从四班过来的。

    邹班就笑着说:“这没有什么,只要多提醒大家,不要谈恋爱就可以的。”他一边拿出个笔记本,一边还说了一句我根本想不到的事情:“别人,嗨格,都说我与文秀呢。其实,我,嗨格,就是向她学习小提琴罢了。”

    我一本正经地提醒他:“文秀有男朋友的。”

    “是呀,我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她插队的同学,嗨格……”

    他的话让我吃惊得有点莫名其妙了,“你怎么……,想夺人之爱?”

    “哈哈,把你吓一跳吧。我开玩笑的。”邹班又说:“谷班也有个女朋友,都是‘私定终身’插队时,就是你和我没有。所以,传闻只是传闻,都是捕风捉影。”

    谷班可能有点觉得无聊,说:“我们因为没有文艺特长,有好几个男生想学习小提琴,在跟文秀讨教呢。这事儿先放一下吧。”

    “对,嗨格,我们进入正题。”邹班正式地打开笔记说起来:“这几件事需要立即做的,第一,上面要我们班赶排几个节目,主题还是‘保卫大革命的胜利成果’,与关于工农兵学商的恢复生产学习的表彰。庄老师也会来帮助排练。你与两个文艺委员一起动起来,完成这个任务,我与谷班会协助。”

    “第二,学校发现,因为现在是重新分班再组合的新班,各班都有些散漫,不容易搞好团结。我们班也一样,都还是以老班同学为核心,形成了许多小团体。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散沙又重新捏在一起。”

    谷班说;“新班本来就是碎玻璃拼起来的,要么回炉重造,不然很难捏好。”

    我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教堂,那些用漂亮的碎玻璃拼起来的玻璃窗,真的是好看。一个整体也可以是这种五彩缤纷的形式,不一定都要一个样。

    “嗨格,第三,学校食堂,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决定下个月取消聚餐制,还是发饭菜票。”

    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我不由得就说了一声:“好!”

    “是呀,你们女生饭票有多,记得支援男同学们。”

    “好!”

    “我们班的分裂情况比较严重,尤其是他们老三班的同学们,独立在外……嗨格……”

    我没有等邹班再说什么就直截了当地埋怨他了:“这要怪你,把赵熙文这么一个能干的人,硬生生变成了对立面。如果,他与你可以一起来做事的话……”

    “我们也不可能一起做事的,他有傲气,又喜欢特立独行,个性很强。”

    “有才能的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你尊重他呢,他就是利剑,一定会冲锋陷阵。”

    “不说了,不说了……”邹班截住了我的话,说:“眼下,各班都有相同情况,嗨格,怎么样可以用些小游戏来活跃班里的人气?听说游戏可以很好地增强同学们之间的友谊呢。”

    谷班建议:可以用小学时玩的游戏,10个人抢9张椅子。邹班摇摇头,“本来就有争夺不清的问题。这个不好。”

    “那就发口令,反着做。比如口令说’坐下‘,你就得站起来,口令说’向左转‘,你就得向右转……”

    我马上附和:“这不就是‘倒行逆施‘呀,蛮好玩的……”

    邹班眉头一皱说: “这个更不行,现在的形势……不惹麻烦,嗨格,再想想……”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游戏:“一个人蒙着眼敲鼓,用一朵绣球花给同学们传,鼓声一停,绣球花在谁手里,谁就要表演节目。这叫’击鼓传花‘,不就是象征我们在传递友情吗?”

    邹班、谷班都同意这个游戏,可他们也有顾虑。我说:“我们文艺班的人,难道不会表演吗?”……不过,我转睛看看他们俩……马上转了话锋:“不用着急,可以以小组为单位排练几个节目。也可以三三两两地组合排练,这样,我们同时还能了解到班里同学们的表演能力。”

    于是,只过了两天,我们班率先举办了主题班会:“击鼓传花,增进友谊”。

    邹班去请老师们一起来参加,不过就请到了庄之梦老师。本来,同学们觉得他有点高高在上,这次他与我们玩得忘记了“师道尊严”,和大家一起乐翻了。

    二胡郑要求由他来敲鼓,他说:“我先表演一个节目,拉一段‘赛马’,这公平吧!”

    他的二胡独奏进步大得惊人,很有点专业的水平了,明显就是他每天晚自修后苦练两小时的成果。我们雷鸣般的掌声是对他琴艺的赞美,更是对他钻研训练技术、坚韧不拔的精神的认同。当然由他敲鼓,没有人争了。

    他是坐在教室后面,背对着我们,开始了他的敲鼓。鼓点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把大家紧张得忘了一切,谁都怕抓着那个“烫山芋”,只见一朵红绸花在每个人的手里乱抛,生怕鼓猛然停住,自己给套住了……可他就是不停鼓,花在全班人手里传了一个遍……除了赵熙文……赵侠不肯接花,很是让两边的同学们难堪。但是,他们很快“接翎子”了,跳开他,继续传下去……

    邹班对着赵侠眉头紧蹙,可没有说话,好在花又传起来了……结果,二胡郑给我们开玩笑,鼓声没有停一下,花回到了第一个同学的手里。

    邹班对着他说:“你怎么不停?”

    “让大家练一遍!好,接下来,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郑同学这下的鼓点又急又快……“当”一下,停在了庄老师手里。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忍不住欢呼起来……庄老师给我们唱了一段他刚作曲的歌《工人支农来畲家》。他说:“我们要准备排练这首歌。”

    “太好听了!”大家都高兴得扯着嗓子喊,把游戏的欢乐高潮掀起来了。接着敲鼓,……“当”!停在了谷班手里。他憨憨厚厚地站在前面说:“我的小提琴还差了一个火候,我们小组排了一个小合唱,一起帮帮唱吧!”

    他们小组十个同学就一起上前,唱了一首《小蜜蜂》。他们要谷班领唱,在每一段前都要唱道:“小蜜蜂,嗡嗡嗡,飞到花丛中……”把大家给笑得前仰后合。结果,谷班就此被同学们叫了一辈子的“小蜜蜂”。哪里还有老班带来的隔阂,“小蜜蜂”是那么和蔼可亲。

    接着,庄老师要求他来打鼓,郑同学就把鼓让给了他。

    庄老师是学扬琴的,这一通鼓,敲得那节奏里都是音乐和艺术的魅力,大家忘了手里的花会有“危险”了,都在欣赏着这份美好……突然,他就停下了……花在邹班的手里……

    这下他苦了,被同学们盯住了。他要拉小提琴,不行,大家说他的小提琴比锯木头还难听;唱歌,不行,五音不全;朗读诗词,不行,上海腔调;……不知道什么人出了个馊主意,要他学狗叫,学猫叫,还不算数,学驴叫,学猪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邹班笑不得哭不得,折腾着把可以叫的动物都叫了一遍,总算大家放他过关了。

    在冷眼旁观的赵侠,这时也终于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

    我当然会拿到花一次,只是鼓声并不是停在我手里的,那朵花是停在了郑远芳的手里,她赶快向前一甩,花掉在了地上,可谁也不敢去拾。我正好离花不远,就爽快地去捡起来,回头看看郑远芳,她的那个紧张的脸,对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就自动走到前面去了。

    我清唱了一曲“洪湖水,浪打浪”。同学们对我很好,没有为难我,为我鼓鼓掌就轻松通过了。接着,庄老师好听的鼓点又敲起来……

    我们班的“二胡大师”郑家祥偷偷告诉我,敲鼓时他虽然背对着同学们,但是,窗玻璃上映出了全班情况。

    我马上去那儿看看,真的,一清二楚。每次想起,我都会忍不住要笑出来,谁都会有个闷葫芦,原来“发悬梁,锥刺股”的郑同学也有个“葫芦”,只是里面的“药”太有趣了!

    “击鼓传花”后,好像班里的气氛是融洽了许多。

    *** *** *** *** ***

    耿坚编审评:

    读这两段,使我想起清代袁牧著《随园诗话》里的一句话:“文似看山不喜平。“如果说,先前一章是作者带着读者登山观景看花,那么,这两章就是作者引领读者下坡观景看花。我是说,先前一章和这两章之间形成了一个起伏。先前一章作者饱醮筆墨写出了一个既有时代烙印兼有地方师范学校特色的活生生的师生群体,读者阅读时会有绷紧了读的感受。而这两章,作者看似轻松随意实则精细布局进入对师范学校日常的叙写,读者阅读时有轻松惬意的体会,是一种张了以后弛的感觉。对其中的青春期“动向”“情况”丶“小蜜蜂嗡嗡”,乃至作者设置的悬疑、抑扬,边读边发出会心的微笑。应该说,作者在驾驭题材,高低起伏铺陈情节,反对平铺直叙方面的功力确实不含糊。

    许多优秀的小说丶戏剧读来都会令读者有“文似看山不喜平”之感,您是深得此句其中三味的。(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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