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的过去

    趁着谢之屿不在,温凝又去了一趟卓刚家。

    这次来开门的是卓刚。

    温凝第一次见他。

    “你好,我是谢之屿的朋友。”

    听到谢之屿的名字,再加之昨天的事儿家里人都告诉过他,他局促地点点头,把门敞开更大:“请进。”

    客厅昏暗,采光被紧邻着的另一栋居民楼遮了大半。但屋里唯一晒到太阳的一角,都放了女孩的玩具娃娃。

    那个被翻得七零八落的药柜也整理好了。

    新买的药整整齐齐码成两行,上边分别用圆珠笔认真写着药名,日期和用法。

    见温凝在看,卓刚解释说:“笔力重一点盒子上就有痕迹,这样我不在家,我妈也能给小卓找到药。”

    她环视一圈:“小卓呢?”

    “绘画课还没回来。”卓刚沏了茶,拘谨地递过来。

    温凝放下手中购物袋,去接茶。

    “那我等小卓回来吧。”

    她手边的袋子是今早刚去商场买的,里面是几件纯棉小背心。小姑娘差不多到了年纪,有些事眼盲的奶奶不知道,单身的爸爸又没经验。

    她昨天来,看到小卓瘦小的身体已经有了抽条的迹象。

    卓刚大约也意识到,用力搓手:“谢太太,你的礼物我们不能收。”

    温凝迟疑了一下。

    谢太太?

    这已经是卓刚想了半天唯一觉得合适的称呼了。

    见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姐表情怔愣,他搓搓手,又摸摸头:“那,那我……”

    “我姓温。”

    他立马改口:“温小姐,你的礼物我们还是不能收。昨天本来就是你跟谢先生来帮了忙,之前谢先生又一直照顾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

    温凝这次来,其实是抱着打探的心的。

    她找到切入点,很自然地顺着话题说:“有些事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你认得太重反而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负担。”

    “不。”卓刚坚持,“一条命的事怎么都不会太重。”

    “他救过你?”温凝双手拢在一起。

    这件事或许连谢之屿本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卓刚慢慢思考着摇头:“我对谢先生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有可无就不会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你家了。”

    这话要怎么讲才讲得清?

    卓刚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过。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谢先生一直被困在十二年前的过去。

    而他,则是那根过去的线头。

    谢先生一定会期待有人把线头解开的吧?

    卓刚忽然望向眼前人,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出现在谢之屿身边、能同他一起来这间老房子的人。

    他突兀开口:“温小姐,你会帮他吗?”

    “会。”

    温凝快要摸到那把钥匙了。

    是属于谢之屿最坚硬铠甲的第一层。

    “我会帮他的。”她认真道。

    卓刚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温小姐,你听谢先生提过他母亲吗?”

    谢之屿的母亲不是秘密。

    在澳岛时间够长,听说过够多新闻,都会隐约记得多年前的那一桩。他母亲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会打扮,又讲情调。她是土生土长的澳岛人,讲一口流利的粤语,说话时明快又利落,顾盼生辉。

    卓刚在见到那具尸体之后才开始了解话题中心的人。

    那位谢小姐长得太美,一度是澳岛上层圈子的宠儿。

    她虽自己出身普通,却凭借本事在各个社交圈游刃有余。

    最后名花有主,她怀孕了。

    有一段时间她没在澳岛生活,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有人说她是找了个极有势力和背景的男人,跟着男人去了内地。也有人说她是小三上位,所以被藏了起来。

    世间对漂亮女人的评价往往单薄得几句话就能说清。

    人离开得太久,就像节目散了场,慢慢人走茶凉。

    后来谢小姐再回澳岛,身边多了个眉眼相似的小男孩。她不避讳,人家问,她便说这是跟男人一拍两散的遗物。

    以她的美色,就算带着孩子还是有不少人觊觎。

    那些曾经圈子里的太太们视她为公敌。

    她们邀她喝茶,看剧,跑马,在无聊的茶余饭后聊一聊新买的宝石和包包,不经意透露透露自己优越得让人嫉恨的生活。

    仿佛只有这一刻,她们才赢了那位出身普通的谢小姐。

    或许谢小姐在内地也过过几年好日子。

    人是由奢入俭难的动物。

    卓刚一打听便知,谢小姐成了赌场常客。她与他们这些小赌客不同,起步便是利宫。

    那些掮客看到她,犹如看到了香油的老鼠——孤儿寡母,每个月手里又会到账一笔不菲的抚养费。

    这样的客人谁都爱。

    谢小姐从一楼赌到三楼,多的时候每个晚上上千万的进出。那时刚过千禧年,几千万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价码。

    听说最开始她输了钱内地都会来人替她摆平。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那边便没声儿了。

    再后来,孩子越长越大不需要操心,谢小姐玩得就更大。她整宿整宿不着家,精神恍惚。

    好的时候逢人打两句招呼,满身珠光宝气。不好的时候常在阳台上哭,哭着哭着又开始放声大笑。

    邻居时常以为这间房住了个疯女人。

    岁月终于在她姣美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也终于变得不像常人。

    卓刚说:“那位谢小姐跳楼时好像才四十不到。”

    如果二十出头就跟了别人,她离开时谢之屿大概还是个少年。

    温凝在心里算了算年头。

    有些艰涩:“出事后谢之屿的爸爸也没来找?”

    “不清楚。”卓刚想了想,“我印象里谢先生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温凝深吸一口气。

    如果是她,没疯已经是好的。

    她断不会再和赌场那种地方产生任何联系。

    鬼知道要把一个人逼到什么境地,才会去自己最厌恶的地方做自己最厌恶的事。

    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默了许久只说:“我今天来的事,能别告诉谢之屿吗?”

    卓刚点点头:“好。”

    她仓皇起身,中途记起手边的购物袋:“哦这个,记得给小卓。”

    “温小姐,你要走了吗?”

    “我……”她捂住心口用力呼吸几次,那里仿佛被堵住了,呼吸间四肢百骸酸胀得疼,“我出去买杯咖啡。”

    咖啡没买。

    她却莫名其妙拨通了谢之屿的电话。

    在老旧斑驳的绿漆栏杆旁,像一株幼草般蹲在那,一开口,便没头没脑地问:“谢之屿。”

    “又怎么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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