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拉上窗帘。
温凝终于有时间来看手里的那枚U盘。
最初因为这件事来到澳岛,现在证据握在手里,她反倒没有太大波动。
找出笔记本电脑插上去。
几秒的跳转后,画面开始播放。
她甚至在这段时间内给自己倒了杯水,以全然放松的姿态坐进沙发。
画面正在一分一秒推进,这是间普通的会客室。
到一分零几秒,房间才有人走进。
最先进来的是谢之屿,他径直往机位的方向走过来,垂眸对着摄像头看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它在正常工作。随后他将原本斜在一旁的沙发挪进拍摄范围。
做完这一切,服务生匆匆进来。
“屿哥!”
“她来了?”
“不是,屿哥。我去房间叫温小姐,可是她没在啊!”
声音从设备清晰地外放传出。
温凝下意识去看镜头里谢之屿的脸,他虽然只有侧面,却很明显可以看到眉心蹙了一下,面色凝重。
手指隔着屏幕在他脸上落了落。
温凝弯唇:“这么关心我啊?”
她的好心情没持续太久,因为很快门口出现温正杉和陈康泰的影子。他俩果然是同来的,那么她在澳岛的消息绝对已经暴露。
温凝没慌。
既然早知道她在澳岛,前几天不联系意味着后面几天同样也不会与她联系。
温正杉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好,她也是同理。
人没到齐,会客厅聊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只是温凝没想到,听着听着会听见温正杉提到她,再听着听着还会听见谢之屿维护她。
又不是小学生吵架,非要同温正杉争什么对错?
还说她可爱……
痴线,当着面干嘛不讲?
温凝心里吐槽一句胜过一句,手却舍不得往后拉进度条。干巴巴地听着他们念台词,直到谢之屿离开,再到门又打开一次,一道身影进来。
“舅舅。”那人喊。
摄像头照到的范围先进来一双鞋,紧接着才慢慢录到正脸。温凝在那张年轻面孔上停留俩秒,心中释然。
原锦程。
果然是他。
他看起来只是比前几年褪去几分青涩,棱角分明的脸与记忆中相差无几。只不过脑袋转过去对上温正杉,他喊的却是:“温伯伯。”
……伯伯?
温正杉的脸难得慈祥:“小原,你先坐。”
什么意思?
原锦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温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拿起杯子将冰水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一杯,手指搭在杯壁上一下一下地敲。
笔记本电脑里,声音源源不断传出。
“路上都还好?”
“还好,飞机一落地就碰到司机了。他把我送到码头,又有快艇在岸边等。对了舅舅,为什么不先回家来这?”
“来之前你妈妈没跟你交代什么?”
“交代什么?”原锦程想了一会儿,“就说让我听你话呗!”
“你也这么大了,毕业有没有自己的打算?”
原锦程很是爽快:“没有。”
“……”
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还是陈康泰先说:“想不想去京城发展?”
“那不是温伯伯的地儿嘛!挺好啊,京城我都没怎么去玩过呢!温伯伯要邀请我去京城?”
温正杉这才开口:“去吗?”
“去啊,我都可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温凝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隔着一道液晶屏幕,听温正杉如何为另一个人铺路。
他让原锦程先在陈家住着,等到通行证下来,那边安排好,就派人来接他过去。至于到了京城就住在温家,温家房子大,住得下。
适应适应京城的天气,周边到处逛逛玩玩。
等新加坡学业一结束,进公司占个实习位,后面找到机会就给他晋升。
“那多不好意思啊!”原锦程说。
温正杉一副儒雅的面孔因为笑容而泛起褶皱:“温伯伯这么多年都对你不错吧?”
“当然!”原锦程数着桩桩件件,“伯伯你每次来新加坡都来看我。就那小跑车,还是你说了我妈才同意我买的。这不比舅舅还亲?”
他说着斜一眼陈康泰,露出得意神色。
陈康泰哈哈一笑,给温正杉递眼色:“别跟孩子绕弯子了,你就说吧。”
屏幕外,温凝冷嗤一声。
不知道原锦程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要是从小有个对她格外好、时不时就出现刷存在感的伯伯,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别有目的。
偏偏这个原锦程在温正杉试探着说要不给他养在膝下当干儿子时还一脸懵。
“啊?我?”
装货。温凝在心里骂。
心里有些烦闷,温凝下意识拿起手机。
可是手指落在通讯录上时,她突然发现手机里五百多个好友,只有一个号码能听她讲这些破烂事儿。
想着那人应该还在忙,她放下。
几秒后实在难忍。
温凝:什么时候回?
嗡——那头秒回。
谢之屿:这么快就想我?
温凝:想找人聊天。
谢之屿:你说,我听着。
她将手机挪到嘴边,眉眼恹恹地垂着:“温正杉怎么想到让你来保护这个废物点心的?”
废物点心?
还真是个生动的词。
听到她这么说,谢之屿屏退左右:“因为废物点心的妈找到温老板,告诉他,他的宝贝儿子最近喜欢找刺激,尤其喜欢小赌怡情。”
温凝瞳孔微震:“他也赌?”
谢之屿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孤儿寡母又有钱,这种条件是任何一家赌场眼里的大肥羊。就算他不去,一样会有人引诱他去。据我所知这种事很多。”
温凝长久没回。
谢之屿又发来一条语音:“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在卓刚嘴里听到的关于谢之屿的故事。温凝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努力调整为他倾斜的情绪。
等到声音听不出异样,她才说:“所以温正杉用陈康泰的关系找到在澳岛的你,让你在背后护他。有你在,无论澳岛还是新加坡,都不敢有人打他的主意。我之前一直想错了,以为他是碰到什么人身危险才会找人保护。”
谢之屿点头:“现在都明了?”
“明了。”温凝回。
他看了眼手机,上面仍旧显示“对方正在讲话”。看来她还有话想讲。
薄荷糖的铁皮上盖在他手里一下一下弹开,又关上。
孤儿寡母,和他曾经同样的境遇。
等待竟然让他如此心安。
这么多年了,这是从年少时光走出来的谢之屿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到这个话题。他看着那行小小的正在讲话消失,最后跳出来变成一个气泡。
点开,里面传来风鼓过耳膜的声音。
给他发来语音的人显然在跑步,呼吸中带着喘。
她说:“谢之屿,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我觉得你也不好。所以我要去买两份糖水。快说!除了绿豆沙你还想吃什么?”(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