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看着桌上的休书,眼里涌出热意。
她因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就把林锦书当作了她的依靠。
入府后,她孝敬公婆,循规蹈矩。
没尊严没地位。
到头来,换来的只是一纸休书。
林锦书,未免太绝情。
闵氏纵然心碎,但却坚守自己的底限:“我要的不是休书,是和离书。”
只有犯了七出之条,罪大恶极的女子才会被休弃出府。
来时红妆十里,走时净身出户,还要背负一身骂名。
这样的条件,她不同意。
林锦书轻笑一声:“所以你在闹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舍不得离开这富贵窝。”
他轻狂自大,模样让人作呕,闵氏只觉得自己眼瞎,才会嫁给他。
为了儿子,她不能跟林锦书撕破脸。
“想要休弃我,你就说出理由,否则我不认。”
林锦书面色一冷,他以为闵氏是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她居然是要和离书。
笑容一收,他沉声道:“殴打夫婿,还不够吗?”
“哦,是吗?”闵氏的声音说不出的讥讽,她伸手撩起头发,露出额头上的伤,反问他:“那么请问世子爷,我这头上的伤,又怎么算呢?”
闵氏头上的伤还在滴血,伤口红肿外翻看着十分可怖。
林锦书顿觉气短,但仗着世子身份,面不改色的道:“那只是我不小心,并非有意推倒你的,你身为夫人当心胸宽阔,区区一点小事何需斤斤计较?”
闵氏受了伤就是活该,他被夫人打了,就天理不容。
世间哪有这样的事。
闵氏呵呵冷笑一声:“便是禽兽也说不出你这样的话,和离书如果不写,那我便闹的满城皆知,让全城人都来评评理,我是不是无礼取闹。”
“而且,上一次你们商议着要给老夫人投毒,我是听见了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国公府就是一团烂泥,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闵氏头脑越发清醒了,难怪林姝脱一层皮也要离开。
这府里的人都从头烂到脚了。
她若再不走,只怕也会跟这些人一样。
要么和他们一样沦为恶鬼,要么被恶鬼吞食。
林锦书眼睛圆瞪,看闵氏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了:“你敢。”
“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看我敢不敢。”闵氏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惧色。
她父母远在永州,不怕林锦书动手脚。
林锦书看着闵氏的眼神,心一点点凉透。
好,很好。
这才是闵氏的真面目,什么温顺柔和都是假的,她终于露出来了真面目。
“不装了,是吗?”林锦书冷笑着问。
他的话很扎心,闵氏只觉得已经麻木了,她开出条件:“我给世子两条路选,第一,我净身出府带走墨儿,第二,我带着嫁妆离府,墨儿留下。”
自古以为女子和离能够带走嫁妆,已经是很好的了。
想带走孩子,根本不可能。
闵氏唯一心疼的就是孩子,他还那么小。
可若是不走,她不知何时就没了命。
纵然心疼,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林锦书为难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都胡闹什么?”
沈氏带着丫鬟婆子,撞开了门。
她疾步走进屋内,率先去看林锦书,见他脸颊上有红色指印,顿时气急:“身为夫人,你居然敢对自己夫君动手,你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沈氏就住了口。
她看到了闵氏脸上的血,还有额头的伤口。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沈氏不解的问。
李嬷嬷急忙走上前,拿出帕子捂在了闵氏的伤口上,心疼的道:“夫人,你怎么就被人伤成这样,虽然你没有出身权贵之家,但也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掌心长大的。”
“若是让他们看到,定会心疼死啊。”
李嬷嬷的哭声,让沈氏皱紧了眉,这奴才真是越发大胆了。
居然敢指桑骂槐的说国公府虐待闵氏。
“放肆。”沈氏厉喝一声,神色冰冷:“你身为奴才居然敢挑拨离间,抹黑国公府,简直该死。”
李嬷嬷惶恐的跪倒在地,闵氏把她挡在身后,表情漠然:“李嬷嬷何错之有,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国公府是书香世家,可是做出来的事却让人不齿,夫君殴打妻子,怕是整个权贵圈子,都找不出几个。”
说这番话时,闵氏直直的看着林锦书。
后者眼神阴冷,牙根紧咬。
沈氏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看出闵氏的不对劲。
平日里这个极为没存在感的儿媳,今天却像吞了刀片似的。
那眼神,说话的语气,活脱脱的另一个林姝。
国公府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出了两个白眼狼。
沈氏虽然心里不快,但碍于林锦书有错,只得软了语气哄闵氏:“想来他也是无心的,你何必死揪着此事不放,夫妻两人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就算是舌头和牙齿也有碰着的时候。”
她又摘下腕上的镯子塞进闵氏手里:“你们都当爹妈的人,当懂得谦让才是,男人好脸面你就算再委屈,也不能打他的脸啊,锦书长这么大我可是一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呢。”
闵氏声音平平:“婆母爱护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但我不是他母亲。”
沈氏震惊的看着闵氏:“你……”
她做梦都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闵氏,竟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闵氏才不管她的话有多放肆,她的委屈够多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受委屈了。
“婆母来的正好,你当个见证人,让世子把和离书写了吧。”
“和离?”沈氏一脸震惊,这才看到桌上有一封休书。
她以为小两口只是拌个嘴而已,没想到闹这么大。
沈氏又气又怒,将休书撕了个稀巴烂。
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简直是胡闹,你们二人才新婚一年,竟然要闹和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偏要学那歪门邪道?”
沈氏看向林锦书,语气加重了一些:“锦书你向来稳问,哪怕心中有怒火也该注意些分寸,怎么能将你夫人推倒。”
林锦书冷着脸没有作声,他根本没有想过和离的事。
只不过是闵氏小题大作让他下不来台。
沈氏愿意和稀泥,他是没有话说的。
“文茵,你向来柔顺,知书达理,锦书就算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该迁就他才是,和离怎么能轻易说出口?换个角度想想,难道你就没有做错的地方吗?”(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