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2-EP4：胡桃夹子（15）
【持续处于忧虑状态中的生活根本就不是生活。】——道格拉斯·希尔，1973年。
……
2065年底，位于新统合边境地带布里希加球状星团内温德米尔-4行星上的温德米尔王国爆发了从旧统合军占领温德米尔行星系算起的第一次大规模叛乱——鉴于温德米尔王国在统一行星后不久就迎来了地球人，称呼此次叛乱为温德米尔王国统一行星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叛乱也未尝不可。叛乱首先在阿尔多利亚、乌德特施塔特、哈尔姆施塔特三地爆发，并迅速向周边区域蔓延。虽然温德米尔王国军在获悉叛乱爆发后立即出动SV战斗机部队前去平定叛乱，叛军似乎拥有更胜一筹的新型武器装备和能力超乎新一代王国军官兵想象的战争英雄帮忙：在徒劳无功地损失了大量SV战斗机后，王国军的高级将领们被迫放弃了快速平定叛乱的妄想，转而调动部队围困叛军控制区、想方设法趁如今已成为耻辱代名词的上一任白骑士出击时再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温德米尔王国严密地封锁了消息以防止图谋不轨的新统合军干预，那些因温德米尔王国最近一两年来的对外开放而得以进入温德米尔行星系的布里希加曼球状星团各地媒体人士、商人、政客们仍然在叛乱爆发后不久就有所察觉，并怀着各异的态度密切关注着叛乱的进展。在外界看来，此次叛乱无疑是温德米尔王国的贵族和平民们对格拉米亚国王最近几年来快速现代化举措的全面反扑，而曾经在温德米尔王国独立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阿尔多利亚领主加入叛军一事更是证明格拉米亚国王的剧烈转向已对其多年来塑造的公众形象造成了沉重打击。
在那些能够证实其身份的流言传出之前，身为叛军重要领袖之一的阿尔多利亚领主保持着沉默，仅让其他发动叛乱的贵族领主代替自己发言。不过，到了2066年2月，随着一份通讯影像资料在王国军高级将领内部公开，上一任白骑士如今成为叛军领袖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温德米尔王国各地的臣民们也早就从官方模棱两可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赶在王国军借着公布自己身份的机会趁机扣上更多罪名之前，阿尔多利亚领主于2月12日接受了冒险进入叛军控制区的新统合媒体记者采访，正式向温德米尔王国方面表达了叛军的诉求。
“有人说，我们所建立的反抗军是由一群认为温德米尔人是全银河系最高贵的种族并怀揣着往日的仇恨、铁了心要将包括地球人在内的一切曾经伤害过温德米尔人的人类种族一个不留地从布里希加曼球状星团驱逐出去的疯子组成的。这是不折不扣的污蔑。我们的宗旨和6年前独立战争的初心相同，那便是使温德米尔人真正成为能够和地球人平起平坐的群体。”阿尔多利亚领主首先澄清了外界的许多流言，表示叛军无意凭着狂热的复仇主义精神无差别地猎杀所有非温德米尔人，“独立战争爆发之前，我在新统合工作过很久……结识了许多来自其他种族的战友，其中也包括不少地球人。一方面，以地球人为主的新统合军在支配我们家园的这二三十年里以及在祖国独立战争期间犯下的罪行，我想我没有理由把它归咎于全体地球人；另一方面，不让这些罪行在我们的家园不断重演应该是每一个有良知的温德米尔人的义务。”
“就是说……”高度紧张的记者们看到了阿尔多利亚领主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叛军士兵，这些被原始文明赋予了超人一般身体素质的温德米尔人无论是用枪械还是刀剑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手无寸铁的媒体人士们斩尽杀绝，“您认为目前在这片土地上和贵国展开合作的新统合星际企业已经……深度地侵犯了温德米尔人的利益。”
“我还记得新统合的企业为了尽可能地压低成本而用最原始的方式驱使我的同胞开采折跃水晶的一幕幕……有许多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就像现在也有许多人无声无息地死在天西机械公司和类似的企业盘剥之下。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这片土地上的资源……都是新统合企业的囊中之物。”今年已有33岁高龄的阿尔多利亚领主面对着镜头，义正词严地说，他不会允许温德米尔人继续地变相充当别人的奴隶，并巧妙地回避了关于贵族领主和农民之间关系的质疑。“在此，我也希望新统合的各位公民们切勿对我们的抗争熟视无睹。通用银河不会仅仅是个特例。”
阿尔多利亚领主的发言弄得王国军的高级将领们火冒三丈，许多王国军将领事后向格拉米亚国王主动请缨、要求动用一切必要手段铲除背叛国王和王国的上一任白骑士。然而，曾经和阿尔多利亚领主在第二次统合战争、伐折罗战争以及温德米尔王国独立战争期间并肩作战的格拉米亚国王似乎并不愿这么做。愈发衰老的国王沉痛地对洛伊德说，如果王国内仍有许多臣民不理解温德米尔王国和新统合缓和关系甚至还要把地球人的企业请回来的缘由，就算王国军勉强镇压了此次叛乱，下一次叛乱恐怕也就近在眼前了。
然而，如果不解决阿尔多利亚领主，镇压叛乱就无从谈起。只要阿尔多利亚领主的那架白色涂装新型SV战斗机还活跃在空中，他和他那些从新统合各大雇佣兵企业辞职的战友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化解晚辈们的一次次攻势，从而为叛军地面部队创造进攻的机会。失去制空权又要经常面临叛军SV战斗机部队猛烈打击的王国军地面部队自然也无力抵挡，只得沿着交通要道撤退。
天西机械公司在温德米尔王国各地修筑的铁路变相地成了帮助叛军运送部队的首要帮凶之一。尽管叛乱爆发区域附近的大部分天西机械公司员工和工人由于内部的严格管制措施和适当的安抚而没有参加到叛乱中，那些在天西机械公司的业务大举扩张期间失去土地的温德米尔农民却止不住要把天西机械公司列为首要报复目标。结果，将这家企业视为地球势力入侵矛头的叛军往往在进军过程中浪费过多时间用于破坏一切看上去和天西机械公司有关的设施，有些温德米尔贵族开办的企业也因叛军士兵认不出公司标志而惨遭毒手。
大敌当前，临危受命主持平叛工作的王国宰相洛伊德·布雷姆却并不急于出兵镇压。既然连空中骑士团都难以轻易战胜阿尔多利亚领主及其战友（这些人大多是上一批空中骑士团成员），急于求成只会让王国军本就经不起消耗的军事力量见底。和那些主要把精力放在对付叛军上的王国军将领相反，在征求了天西贤治的同意后，洛伊德于会议中抛出了一个令在座的基斯王子等人震惊不已的新想法。
“叛军的破坏力，远远超过阿尔多利亚大人所宣称的程度。一开始，他们只把矛头指向和地球人有关的设施，但随着叛军内部的气氛逐渐极端，这破坏的风潮已经有蔓延到一切看上去比较现代的事物的趋势。”说到这里，年富力强的宰相指着自己的眼镜说，叛军内部正有人议论戴眼镜是否属于屈服于地球人的象征。“目前，叛军的SV战斗机部队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阿尔多利亚大人从新统合带回的，另一部分是参加叛乱的其他贵族领主走私的。要确保叛军没有能力补充SV战斗机或进行修复。”
“那不太好办，洛伊德。只要新统合军不配合我们打击走私，我们就得用自己的部队去拦截，而一旦阿尔多利亚大人亲自出击……”基斯王子欲言又止，他已经和阿尔多利亚领主交战数次，每次都没能占到便宜。“当然，随着叛军的控制区进一步扩大，阿尔多利亚大人和他的部队将疲于奔命、无法像现在一样妥善地防御我们的每一次进攻和拦截。”
“要的就是这样……不妨让出更多地区给他们，但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资源。”戴着眼镜、颇具几分学者风度的王国宰相在全息投影显示的地图上画出了一大片区域，并标明了天西机械公司已经修筑的公路和铁路分布情况，“把这里的人员都集中撤走，也省掉以后重新规划居民区的麻烦了。”
参加会议的王国军将领们议论纷纷，其中不乏赞同的声音。叛军的SV战斗机部队规模有限，等到叛军控制区扩张到洛伊德所说的规模时，阿尔多利亚领主及其战友将不再有机会同时防备王国军从各个方向发起的进攻，届时王国军完全可以用一部分SV战斗机部队拖延叛军空天力量主力并伺机对叛军控制区内的重要设施进行针对性的打击——如果那时还有值得打击的设施幸存下来的话。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基斯王子等少数人闷闷不乐，他们担心这等完全不顾当地居民死活的焦土战术将使得温德米尔王国进一步失去平民的支持和信任。
“基斯，你的先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统一我们的星球并迈入太空，不仅仅依靠【风之歌者】的血统。那么多场战争里，我们对同胞做的事和地球人所做的没什么区别，甚至大家在同一面旗帜下用着相同的语言诅咒地球人还多亏了他们。”散会后，洛伊德拦住基斯，劝对方不要对这次镇压叛军的策略产生太多顾虑，“在攻打敌国的时候屠城，在抵御敌国进攻的时候以城市中的平民为食……类似的事情一直伴随着我国征服行星的过程。如果50多年前地球人在杰特拉帝人进攻地球的时候就灭绝了，现在他们甚至没有机会被我们的许多同胞称为压迫者。看到阿尔多利亚大人走上这条路，我十分心痛，但……阻碍我们的祖国和种族脱离枷锁的一切因素都要被铲除。”
“我们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一致对外的信念、属于温德米尔人的归属感，现在这一切又要……”基斯王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很清楚【温德米尔人】这一观念的形成离不开地球人的介入，正是旧统合军对温德米尔-4行星的殖民变相地促成了那些被温德米尔王国征服地区的人们认可温德米尔人的身份。如今，看似不可动摇的常态正在摇摇欲坠，即便是那些最坚决地和地球人的一切划清界限的温德米尔人也会惊讶于二者的纠缠不清。“也许我们都太急于求成了，洛伊德。”
“时光飞逝啊。”洛伊德和基斯一起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院子，行色匆匆的文官和军官们正往来奔走、为平定叛乱而努力工作。“可是陛下他明白，就算他愿意停下来等等其他人，这世界却不会等着他去追赶。有多少原始文明的儿女在迈向星空之前就迎来了毁灭呢？谁能说进入宇宙就一定能逃过那样的命运？”
似乎是为了防止温德米尔人之间的对抗导致原本那些已被温德米尔王国灭亡的国度遗留下的支持者死灰复燃，洛伊德果断地决定派遣那些愿意成为温德米尔王国公民的非温德米尔人前去执行迁移对应区域人员的工作。这其中本来不包括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因为洛伊德和基斯一直把麦克尼尔所部视为在新一轮镇压开始后牵制阿尔多利亚领主的重要帮手，但麦克尼尔却出人意料地请求带领自己的部队参加到转移平民的工作之中。虽然这并不在洛伊德的计划之内，念及麦克尼尔仍有大用的洛伊德还是干脆利落地同意了申请。
麦克尼尔自然有备而来，他打算把相当一部分平民集中安置在卡莱尔，那里因吉尔斯和天西机械公司的合作而成为了温德米尔王国境内发展速度最快的地区之一。在成功地将许多农村人口聚集到城市后，发觉进一步扩张工业还需更多人口的吉尔斯一直在为名义上的领地内居民数量不足而发愁，现在他可算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天西机械公司也早已在卡莱尔地区按照天西贤治本人亲自过问的新村、新城规划模式建立了一批建筑质量良好的房屋，只待这些外地人入住并就近填补附近的岗位空缺。
从外界视角来看，温德米尔王国方面似乎在阿尔多利亚领主接受外界采访后示弱了，王国军向后撤退自然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面对外界的质疑，温德米尔王国坚称能够顺利平定叛乱，并对外宣布此次叛乱不会影响温德米尔王国和外界的正常交流（因为叛军目前为止还没有丧心病狂地无差别攻击进入温德米尔行星系的其他宇宙飞船）。不仅如此，混沌也在2月底发布了【瓦尔基里】即将招募新成员的消息，并将进行各项选拔和赛事的地点选在了温德米尔王国、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对温德米尔王国的信任。见到混沌及其旗下的天西机械公司都按兵不动，其余刚刚进入温德米尔王国不久的新统合企业也随之决定静观其变而非马上撤离。
事实上，麦克尼尔等人所监督和主持的撤退过程向卡莱尔地区疏散的人口只占涌入该地区总人口数的一小部分。尽管许多温德米尔农民不愿离开故土，前线的战火和王国军、叛军地面部队在部分地区的反复争夺还是制造了大量难民，而难民向周边地区的流动又极有可能裹挟更多的难民。2066年3月7日，麦克尼尔在前往卡莱尔与吉尔斯会面时估算说，按照天西机械公司的统计结果，预计将有一百三十万或更多平民在未来几个月内涌入卡莱尔地区。
“这片地广人稀的土地虽然只是名义上归我统治，可我仍然愿意看到它兴旺起来。”吉尔斯乐不可支地说，要是接收这些平民就能让卡莱尔在未来几年内稳居现代化发展的鳌头，他甚至不介意把自己分布在卡莱尔各地的地产大量出让给难民，“……天西怎么没反应？他该下个通知说，前往卡莱尔的客车和火车票价减半。”
“难民大多买不起车票或者不愿意花钱买票，吉尔斯爵士。”麦克尼尔喝了两口咖啡，起身披上了格拉米亚国王送给他的白色披风，那披风后绣着一朵与宝剑交错而过的玫瑰花，“叛军已经把你列为出卖同胞、向地球人屈膝投降的著名叛徒了。如果我没猜错，就算阿尔多利亚领主有意阻止，其他人所指挥的叛军也会自发向卡莱尔前进。”
“我会挡住他们的，麦克尼尔。阿尔多利亚领主是仿佛被上帝眷顾的战士，就像你和罗根一样，但他手下那些文盲农民可没这份幸运。”先前险些被阿尔多利亚当场击毙的吉尔斯摩拳擦掌地对麦克尼尔说，效忠于他的私人武装和王国军一定能够阻止叛军前进，再说还有天西机械公司的雇佣兵帮忙，“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瓦尔基里】选拔新成员的活动真的能如期开展吗？”
“当然会。温德米尔人以从自己的同胞中选拔新统合的战术音乐组合为荣的一幕一旦上演，阿尔多利亚领主还有他的叛军就无法坐视不管了。这些人的理智已经被直觉和感性吞噬了大半，只要我们再点一把火，他们就会失去理智，变成连看到眼镜都要努力将其踩碎的精神病人。”说到这里，麦克尼尔有些遗憾地摇着头说，可惜薄红不愿意以星之歌者【转世】的身份出面代表守望者教团直接宣布阿尔多利亚领主是曾经和原始文明为敌的恶魔仆从（由于魔王尼尔的本质疑似为一种新型原始恶魔，这样说倒也没错）。“不，是我多嘴，这事还是别勉强她了。就算只从劳动力资源角度出发，谁也不想看到几百万农民拎着农具上演你死我活的混战，再说此次叛乱和天西过分扩张他的业务也有关系。”
“Zero到底还做了些事。要是没有守望者教团的引导，涌入这里的难民就会把我这里的治安彻底搅乱。”吉尔斯不由得称赞起守望者教团在途中各个环节的密切配合来，这些紧随信条行动的人们凭着寻常温德米尔人难以想象的纪律性填补着卡莱尔社会生活中的漏洞。“可否把她的影响力用在其他方面？叛军并非一个整体。”
“守望者教团在叛军内的间谍调查后认为，导致大量农民叛乱的主要因素有两个，其一是天西机械公司的本地工作人员频繁收购和在领主支持下征用土地，其二是天西机械公司的雇佣兵和雇佣的本地流氓经常动用武力手段实施无本【收购】。此外，新生活对乡村的冲击也是重要原因。”麦克尼尔头疼地揉着双眼说，这些农民大概是不会乖乖脱离乡村进入城市的。若是想办法抛出诱饵满足农民们的诉求，或许有望让叛军内部出现裂痕。“我的意见是，先让天西把一部分土地吐回去，然后……通过守望者教团的渠道向那些农民承诺，如果他们愿意脱离叛军、帮助王国军镇压叛乱，我们会没收带头叛乱的贵族所拥有的全部地产并把这些土地留给失去家园的农民。”
“这和向所有贵族宣战没什么区别，麦克尼尔。”吉尔斯大惊失色，他立即劝说麦克尼尔别把这么荒诞的方案说出来，否则温德米尔王国的重臣和贵族们会重新评估接纳非温德米尔人的意义，“不瞒你说，我倒是有个方案。你应该听说有些贵族打算完全远离领地治理、去外面闯荡或是留在国内做些其他事业，布雷姆宰相打算用合适的价格由王国购入这些人的土地再视情况使用。眼下是个推行的好机会。”
麦克尼尔没法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说服吉尔斯，而且他在格拉米亚国王面前受信任程度和话语权其实也不如对方。既然吉尔斯执意认为不需要天西贤治率先让步或直接触犯贵族领主群体底线也能用相对温和的手段解决问题，麦克尼尔也乐得让对方去和达文特那些还没成长起来的职业官僚，而他则打算在疏散平民的工作结束后顺便帮助天西机械公司在那些原始文明遗迹附近建立防线。不久之后还会有盛大的演出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2066年3月底，一位有些特殊的客人抵达了温德米尔王国，他正是受雇于混沌并在建立战术音乐组合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指导作用的尤金·加斯特博士，陪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许许多多接受了又一次生化人改造手术的原9月1日行星居民们。2066年4月1日，面向温德米尔王国和布里希加曼球状星团其他区域的【瓦尔基里】新成员选拔工作终于正式开始，饱受瓦尔综合征和高维空间通道扩张之苦的附近居民纷纷对其寄予厚望，更不乏怀揣梦想的少年男女千里迢迢地赶赴此地。此时，温德米尔王国境内的战况趋于僵持，意识到过度扩张隐患的叛军不再敢轻举妄动，使得总算得以从阿尔多利亚领主的疯狂追杀下解脱出来的王国军官兵们能够抽出些时间为他们青睐的歌手投上宝贵的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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