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未知事物出现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
我是后来才知道,张禹本想跟我一起进入大雾,被他爷爷给拖住了,爷孙俩还为此发生了激烈争吵。
张怀德经历过几十年前那场如出一辙的事故,见了莫名冒出来的大雾,他本能地觉得事情有异,自然不愿意亲孙子冒险。
张禹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小伙子,血气方刚,他认为爷爷无情,把未知的危险推给我这样一个外人,是为不义。
殊不知,张怀德的做法才是普通人的正确应对。
也正是因为张怀德的谨慎,最终帮了大忙。
大雾很浓,几乎没有能见度,我却能适应这种条件,靠着感知也能在其间畅行无阻。
唯一的困扰是,靠着感知在未知区域穿梭,容易失去对空间和方向的判断。
我也不记得在大雾里面穿梭了多久,只觉得按照我的速度,该是能够回到县城。
可转来转去,眼前依旧浓雾漫漫,恍如没有尽头。
就在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我却意外地穿出了浓雾。
入眼的是一片村庄,不大,无数寒酸的竹屋和茅屋,拱卫着一套三进的庭院。
周遭的竹屋或者茅屋都不见灯光,倒是那座豪院内外都燃着灯笼和高架火盆。
把那座豪院照得灯火通明,仿佛整个村子的光亮都聚集到了一起。
所有灯笼都是红色的,上面贴着大大的喜字。
豪院里隐约传来喜乐声,走得越近听得越分明。
原来是正在办喜事,怪不得外围的竹屋和茅屋那么冷静。
看来这座豪院的主家人缘还不错,能聚齐整个村庄的人。
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柳塘村虽然偏僻,却也通了电,为何这座豪院里会用灯笼和高架火盆照明?
这个疑问让我顿住了脚步,我准备先找个地方暗中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却已经晚了。
我被人发现了。
“哎哟,贵客,快里面请,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人穿着一件立领对襟的长袍马褂,用料讲究,领口用异色料滚边儿,胸前加了银丝嵌线,左右两边刚好呈太极阴阳鱼的图案。
头上戴着黑色瓜皮帽,脑后垂着根长辫子。
他殷切地将我往院子里引,我不动声色地跟着,心里却是骇浪惊涛。
这不是现实中的柳塘村!
第一进院中宾客穿着寒酸,该是村里最底层的那一群人。
第二进的稍好一些,至少收拾得都很整洁。
真正的贵客在第三进的内院里,大多穿着新裳,身上佩戴的金银首饰也很丰富。
我被瓜皮帽迎到了第一桌。
我环视一周,就我一个人穿的不是长袍马褂,却没有任何人对我的奇装异服表现出惊讶。
在我落座之前,一桌贵宾反而很是热情地跟我拱手招呼。
“刘员外端是好命,这是他的第八房姨太太了吧?”
“是第八房。娶个姨太太也这么大操大办,比我等娶正妻都还要隆重,也就刘员外才有这样的气魄和财力了。”
“可不是,听说今日还有几道极品菜肴,一会儿我们可得好好开开荤。”
“那是,那是,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席面了……”
迎我坐下之后,一桌贵宾便继续讨论起被我的到来打断的话题。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们似是真不诧异我的到来。
噹!
突然,一声锣响平地炸响,喜乐声戛然而止,所有宾客也停止了喧闹。
轰!
院中央开阔空地上架起的柴火堆被点燃,整个院子顿时被照得更加通透。
“感谢诸位今日赏光参加我刘金龙的纳妾之宴,刘某特意为大家准备了鲜食儿,以示感谢!”
院子正堂前方搭起的高台上出现一个富态男人,穿着大红色长袍马褂,上面嵌满金线,组成了一条条蛟。
随着他的话,下方的宾客顿时热烈回应,掌声如潮。
刘金龙颇为享受地站在台上等了几分钟,这才一挥手,“来人呐,先把鲜食儿推出来烤上,等老爷我和八姨太拜完堂,正好到火候。”
四个高大的架子从不同的方向推出来,我才知道院中央那个巨大的火堆是用来烤食物的。
只是,等我看清架子上挂着的食物时,顿时有些傻眼。
同一时间,架子上的食物也看到了我,他们更傻眼。
“应天,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坐下面?”
常书青被人扒得光洁溜溜,全身毛发剃得干干净净,似乎还被刷了一遍油,火光一照,油光水亮。
一根小腊肠随着他的挣扎吼叫,在火光的照耀下摇曳不止。
这让我想起了六岁那年……那时候我的小腊肠似乎就有这规模了。
似是捕捉到了我的目光聚焦的位置,常书青恼羞成怒,“王八蛋,看哪儿呢,你特么的没有吗?赶紧想办法来救老子。”
宝楞和马小东寻着常书青的声音看到我,也惊喜地叫喊起来。
他们和常书青的待遇也一样。
第四个食物我不认识,但我猜应该就是失踪的张道坤。
我一直没有回应常书青他们的喊叫,怕引起注意。
让我没想到的是,台上的刘金龙也好,台下的宾客也罢,似乎都没有听到他们的喊叫,依旧在有序进行拜堂仪式。
我在心里权衡他们是真没有听到,还是选择性地无视。
时间却由不得我继续犹豫,火堆燃得很旺,那四个家伙已经被炙烤得大汗淋漓,肌肤开始泛红。
再犹豫一会儿,怕是就要开始慢慢熟了。
我决定不等了,因为常书青的呼救,已经开始变成对我的谩骂。
难听死了!
“一拜天地!”
这时候,高台上却已经开始拜堂,拜天地的时候面朝台下。
穿着凤凰喜服的新娘俯身下拜,正好露出一捋红发。
我这才注意到新娘的身高。
MD,一米八!
我垫脚在地上一蹬,直接从坐着的姿势,化身成一枚炮弹。
下一刻我就射到了高台之上,人还没有落地,我就顺势探手,将新娘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
“我艹,虞寡妇,哈哈!”
某位常姓鲜食儿愣了一下,随即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再骂我,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大胆,何人竟敢毁我刘某人的拜堂礼?”
刘金龙肥胖的身体一抖,浓郁的煞气从他的身体里面喷薄而出。
只是瞬间,他就变了模样。
浑身黑气萦绕,脸上如同花了浓厚的烟熏妆,两边嘴角各垂下来一颗长长的獠牙。
高台下的宾客依旧没有异动,该聊天的聊天,该抻长脖子看台上的看台上,一切如常,恍如他们真的还是看客。
只有之前迎我的那个瓜皮帽电闪而至,和刘金龙一样,身上也涌出黑气,只是不如刘金龙浓郁。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常书青他们那般呼救,都没人出来制止来了。
因为只有刘金龙和瓜皮帽是死倒,其他满院子的宾客都是假的。
“刘大,把这个新的鲜食儿拿下。”
刘金龙指着我给瓜皮帽下令,嘴里头说着:“本来还想留着你稍后单独开个炉,不识好歹,敢坏我的好事,那就一并烤了。”
刘大桀桀狞笑一声,朝我攻了过来。
他的双手手指枯瘦如柴,指甲长有寸余,在尤其浓郁的黑气萦绕下,冒出金属光泽。
他的速度极快,朝我挥手刺来的时候,煞气带起一股阴风,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道。
我挥动剃刀削过去,响起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
却还是将他的指甲削掉一部分。
刘大大怒,再次朝我攻来的时候,突然朝我张嘴一喷。
一股剧烈的煞气朝我射来。
实则虚之!
我大吃一惊,死倒竟然使上了兵法!(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