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是游戏中的模拟,而是真实的生命消亡。
这种认知的突然落地,会带来强烈的冲击,让人对自己的行为和所处的环境产生陌生感、恐惧感,进而引发身体的排斥反应。
在这种应激状态下,身体会出现血压骤升、心率加快、肠胃痉挛等反应,而呕吐是肠胃对过度刺激的本能排斥。
楚天青知道这种应激反应,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但他还是低估了应激反应的猛烈。
李世民拍着他背说,安慰道:“正常,第一次杀人都这样,以后多杀几个就习惯了。”
于此同时,那名匪首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他不敢靠近楚天青,而是精准地爬到了程咬金面前。
“好汉!爷爷!亲爷爷饶命啊!”
他一把抱住程咬金的大腿,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那张疤脸更是没法看了。
程咬金正摩拳擦掌准备去收拾那几个还能喘气的,冷不防被这么一抱,差点一脚踹出去。
他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玩意儿,嫌弃地直咧嘴:“滚一边儿去!你他娘的脏不脏!”
“爷爷!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瞎了狗眼!冲撞了几位天神下凡!”
匪首抱得更紧了,声嘶力竭地嚎啕。
“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中间还有八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全家十几口就指着我一个人抢......啊不是,是指着我一个人讨生活啊!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一旁的李勣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低语道:“十五岁自灭满门,如今又冒出八十老母?这满门灭得还挺有弹性。”
李世民也听得嘴角微抽,这匪首为了活命,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蹦。
程咬金被吵得心烦,试图把腿抽出来,没想到这家伙抱得死紧。“你撒手!再不撒手俺老程真把你卵蛋捏出来!”
匪首一边扇自己,一边偷眼去瞧楚天青的方向,见那位“魔神”正闭目养神,心里更慌了,转而开始许愿。
“只要爷爷们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人可以给爷爷们当牛做马!小人知道这戈壁滩上好几个贼窝子的藏宝地,小人可以带路!小人抢......小人攒了这么多年,也有点私房钱,都孝敬给爷爷们!”
程咬金被他吵得头大,瓮声瓮气地对李世民道:“陛下,这厮忒吵了,要不俺先把他下巴卸了?”
匪首一听“陛下”二字,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比程咬金的还圆,抱着大腿的手都松了几分。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李世民,吓得舌头都打结了:“陛.....下?皇皇皇......上?!”
一个他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只存在于茶楼说书人口中,遥不可及如同天上神龙般的人,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劈得灰飞烟灭!
我打劫了当今天子?!
我刚才还喊着要把当今天子剁碎了喂狼?!
我胆儿多肥啊!
“呃!”
匪首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似的怪响,所有的哭嚎、求饶、许诺瞬间卡壳。
极致的恐惧瞬间灌满了他每一条血管。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一捏!
“嗬——!”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但那口气却卡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倒映着李世民的那张脸。
下一刻,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抱着程咬金大腿的手彻底松开,整个人软泥般向后瘫倒下去。
“噗通!”
他直接仰面摔在冰冷的沙地上,四肢微微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眼睛还圆睁着,直勾勾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凝固着极度惊骇、难以置信以及最终的死灰之色。
程咬金感觉腿上一轻,低头一看,只见那疤脸汉子已然气绝,不由得愣了一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对方毫无反应的身体,瓮声瓮气地嘀咕道。
“嘿!这就吓死了?就这胆子还当土匪呢?”
李靖和李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发现自己竟然意图弑君,这种冲击确实足以致命。
李世民瞥了一眼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神淡漠,并无丝毫波澜。
这等蝼蚁,吓死了也就吓死了,并不值得他多费心神。
程咬金看着满地狼藉——那些或死或伤、哀嚎不止的匪徒,以及脚下那具刚刚吓死的匪首尸体,眉毛拧成了一团。
他挠了挠头,转向李世民:“陛下,这些东西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这儿躺着吧?这荒郊野岭的,过路的商队看见了,还不得吓破了胆?再说了,这味儿......一会儿就该招狼了。”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安排。
一旁的李勣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有一外甥,如今正在延州折冲府任都尉,麾下约有府兵数百,驻防之地距此应当不算太远。由地方驻军前来清理战场,处置尸首,羁押伤俘,正是分内之事,也最为妥当。”
李世民略一思忖,觉得此法甚好,既符合规制,又省时省力,便点头应允:“如此甚好。便依懋功所言。”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他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狼藉,确实需要妥善处置。曝尸荒野不仅有碍观瞻,若引来狼群或其他野兽,对后续可能路过的商旅亦是隐患。他正思索着是就地掩埋,还是另寻他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约有二三十骑。
很快,一队人马便来到眼前。
来人皆身着大唐制式的戎装皮甲,腰佩横刀,背弓挎箭,虽风尘仆仆,但行列尚算整齐,显然是一支正在执行任务的边军小队。
那队军士显然也远远看到了此地的异常,速度放缓了些许,待靠近看清这尸横遍野、血流浸沙的惨烈景象时,为首的之人当即脸色一变,猛地勒住战马。
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他右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他身后二十余名骑兵也立刻呈扇形散开,隐隐形成戒备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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