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具龟族道宗境界的遗骸,仅仅是从庞大身躯上延伸出的一根趾爪骨,便已如同一座骤然拔起的骨山。
其长度竟生生超过了龟太郎此刻两丈二(约七米三)的庞大妖躯!
那趾爪骨尖端微微弯曲,残留着岁月磨蚀的痕迹,却依旧透着一股撕裂天地的凌厉感,仿佛轻轻一勾,便能将整片海域的法则都搅得粉碎。
那完整的骨架,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岁月洗礼的古老青铜色。
每一寸骨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被时光用无形的刻刀细细雕琢过,沉淀着无尽的沧桑。
更令人心惊的是,骨架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奇异冰晶。
那冰晶并非寻常的剔透,而是如同最纯净的蓝色水晶凝结而成,在空间内微弱的光晕下折射出深邃的光泽,冰晶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缓缓流转。
既透着彻骨的寒意,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仿佛将这具遗骸的最后一丝神韵都牢牢锁在了其中。
这具骨架的形态,绝非寻常龟类那般圆融温顺。
它的每一寸骨骼都棱角分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仿佛是由天地间最坚硬的玄铁铸就,每一道弧线都凝聚着崩山裂石的威能。
更奇特的是,从骨架的整体轮廓中,竟能感受到一种“支撑天地”的磅礴道韵:
背甲的骨骼并非平滑的弧度,而是如同连绵起伏的山脉,每一片甲骨都像是一座独立的峰峦,隐约构成了某种玄妙的阵法;
四肢的骨骼粗壮得如同撑天的神柱,关节处的凸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轻轻一踏,便能让整个归墟都为之震颤。
尤其是那颗低垂的巨大颅骨,足有寻常战船般大小,颅骨顶端微微隆起,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
最让人失神的是那两个空洞的眼窝。
眼窝深处并非虚无,而是萦绕着淡淡的蓝色雾气,雾气中似有流光闪动,远远望去,竟像是在凝视着万古以来的寂寥与空旷,将一种“独对苍穹”的孤独与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龟太郎的目光触及那具遗骸的瞬间,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龟太郎那一丝历经无数次“蜕变”神通、耗费近百年心血,才勉强淬炼提纯的稀薄玄武血脉。
此刻在这具遗骸散发出的浩瀚神性面前,竟如同萤火遇见了皓月,瞬间变得无比狂热。
血脉在血管中疯狂地奔涌,发出“嗡嗡”的鸣响,每一个血细胞都在剧烈地沸腾、震颤,与遗骸散发出的无形波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呼唤,是卑微后裔对远古先祖的本能敬畏,让龟太郎浑身的妖力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激荡起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顺着血脉的共鸣,瞬间淹没了龟太郎的心神。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仿佛看到了一个辉煌时代的落幕;
是一种穿越万古的苍凉,如同独自走过了无人问津的岁月长河;
更有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守护意志,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烛火,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这股意志跨越了十万年的时光洪流,在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龟太郎仿佛亲眼看到了这头巨龟临终前的景象:
它或许是在与毁天灭地的强敌浴血奋战,庞大的身躯被打得鳞甲纷飞,却依旧用最后的力量撑起残破的背甲,将身后的族群护在身下;
它或许是在归墟风暴最猛烈的地方,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某个足以吞噬一切的裂隙,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咆哮,眼中却带着对这片海域最后的眷恋。
那些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让龟太郎清晰地感受到了巨龟临终前的悲壮、不舍,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对族群未来的托付。
龟太郎那两丈多长的巨大身躯,在这具浩瀚无边的遗骸与磅礴如星海的意志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龟太郎艰难地弯曲膝盖,单膝跪倒在冰冷的玄晶地面上,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几乎要触及地面,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呜咽。
那呜咽中没有丝毫屈辱,只有对先祖无上伟力的敬畏,对那份守护意志的共鸣。
这是生命层次与精神意志上,面对一座不朽丰碑时,最本能的震撼与臣服。
就在此时,他怀中的玄甲令突然挣脱了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最纯粹的蓝色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那流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快与急切,如同一只在外漂泊了千年的灵雀终于找到了归宿,“咻”地一声飞向那具巨大遗骸心脏的位置。
那里萦绕着整片空间中最为浓郁的蓝色光晕,光晕如同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温暖而磅礴的气息。
玄甲令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片光晕之中,瞬间,整片空间的蓝色光晕都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与此同时。
葬龟礁外的墨海之上,那道由龟凹竭力维持的云台结界内,正上演着截然不同却同样惊心动魄的景象。
浑浊的海水在结界外疯狂翻涌,墨色的浪涛如同无数只狰狞的兽爪,一次次拍打着水幕结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天空中,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不断蠕动、扩张,隐约可见裂缝深处那足以吞噬一切的虚无与黑暗。
龟凹庞大的身躯稳坐云台中央,前肢虚虚托举,维持着水幕结界的光幕。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周围的动静,哪怕眼皮因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片海域的危险远超想象,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结界边缘,岩甲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忠诚石像,静静矗立在云台最前方。
他那布满褶皱与裂痕的石化皮肤,此刻竟与下方葬龟礁延伸出的玄黑岩石隐隐呼应,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
每一次呼吸,他都在竭力汲取着从岩石中渗透而来的微薄大地之力,这些力量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他的体内。
既在加固着他自身那堪比精铁的石质身躯,也在为脚下的云台注入一丝安稳的根基。
而在云台的另一侧。
玄蚼与云梦早已完全沉浸在新得的传承之中,对外界的凶险浑然不觉。
玄蚼所在的位置,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一股令人窒息的凶戾之气正以它为中心,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弥漫开来。
那气息并非寻常的凶悍,而是沉淀了无数次生死搏杀、沾染了无尽鲜血的凝练杀气,光是靠近,便足以让心志不坚者神魂颤栗。
玄蚼那如同豹子般大小的暗金魔躯微微低伏,六条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节肢深深抓入云台坚硬的甲板,留下六道清晰的爪痕。
周身缭绕的、原本无形无质的磅礴杀气,此刻在“杀气引气”法门的疯狂运转下,正被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从虚无中强行抽离、凝练!
起初,那些被抽离的杀气只是如同躁动不安的血色薄雾,在玄蚼周身缓缓流淌,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但很快,随着玄蚼复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如同两团燃烧的血火。
那血色雾气开始剧烈翻腾、压缩,发出如同无数把金铁在相互摩擦、碰撞般的刺耳嘶鸣!(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