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梁亡了!”
长孙无忌刚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瞬间瞪圆,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李世绩领军出征时,他虽知其用兵如神,又有李道宗、薛万彻辅佐,两卫府兵与灵州驻军更是精锐。
可梁师都盘踞朔方多年,背后还有突厥撑腰,他始终担心战事会陷入胶着,朝廷为此做的长期备战预案,至今还压在尚书省的案头。
却没料到,不过短短数日,竟传来了灭国的捷报。
“所以刚才进长安的,应该是来报捷的骑兵。”
温禾忽然想起方才在热气球上看到的那抹身影。
马背上插着的黄色旗子,原是捷报专用的“露布旗”,只是当时距离太远,没看清旗面细节,如今想来,那骑兵定是带着灭梁的捷报,一路疾驰入宫。
“是啊!”
高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光彩。
“捷报已经传遍长安了!再加上刚才宫中飞起的‘祥瑞’,现在全长安的百姓都在说,这是天命归大唐、归陛下啊!如今朱雀门外,全是自发前来向陛下恭贺的百姓,连坊市的商贩都自发摆了香案,要为陛下祈福呢!”
他说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摆了香案是什么鬼?
大唐还有这种习俗?
温禾悄悄的撇了一眼李世民。
见他神色淡然,好像并没有什么惊喜。
不过高月和长孙无忌都满激动的。
长孙无忌紧紧的握着拳。
梁师都勾结突厥,常年在边境劫掠,太上皇在位时为此头疼不已,多少次派兵征讨都未能根除,如今在陛下手中终于被彻底消灭,大唐的北方边境,总算能安稳些了。
可李世民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面色淡然地转过身,目光越过人群,朝着李渊的方向望去。
方才高月的声音不算小,他与李渊之间不过数丈距离,那些关于“伪梁覆灭”“百姓恭贺”的话,阿耶定然听得一清二楚。
“阿娘!大唐一统山河了!”
李承乾攥着长孙无垢的手,激动得蹦了起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阿耶神武!”
“是啊。”
长孙无垢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莞尔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天下一统,是好事,可她也清楚,李渊此刻的心情,怕是不会太轻松。
她悄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李渊,果然见他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夏州、胜州、朔州、怀远等地尽归我大唐,日后兵锋便可直指阴山,或许可以一战而灭之。”
李渊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眼眸却依旧有些阴沉。
若说这世上谁最恨突厥,他李渊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
当年为了稳住突厥,送金帛、许互市。
虽然没有称臣之名,却有称臣之实。
那些屈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二郎,突厥人向来心高气傲,狼子野心,他们绝不会坐视夏州与朔方落入我大唐手中,接下来定有动作,你切莫轻视了。”
李渊沉声叮嘱,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随意,多了几分郑重。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看众人,转身朝着大安宫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依旧挺直,没有半分佝偻。
李世民望着父亲的背影,缓缓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恭敬而坚定:“孩儿谨记阿耶教诲。”
“去吧,去吧。”
李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轻飘飘的,像是在说给李世民听,又像是在自语。
去享受属于你的荣耀吧,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负着手,一步步远去,再没有回头。
属于他的时代早已结束,就像他之前在竹筐里对温禾说的那样,未来是属于李世民的,是属于高明的。
温禾站在一旁,看着李渊逐渐消失在宫墙拐角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这位曾经的开国皇帝,终究还是放下了对权力的执念,真正做起了安享晚年的太上皇。
“高明,你随朕来。”
李世民忽然朝着李承乾招了招手,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李承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长孙无垢轻轻推了一把。
“快过去,跟你阿耶走。”
他这才回过神,快步跑到李世民面前,仰着小脸看着父亲。
李世民弯腰,轻轻牵住儿子的手。
他握紧了些,语气郑重:“走,今日朕带你去看看,这锦绣天下。”
他的父亲没有教会他如何做一个皇帝。
但他会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去做一个好皇帝
李承乾虽还有些懵懂,却也能感受到父亲语气里的认真,他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回握住父亲的大手,跟着李世民一同朝着朱雀门的方向走去。
“大唐威武!”
“陛下神武!”
朱雀门前的欢呼声如浪潮般涌来,李世民携李承乾的身影刚消失在城楼之上,温禾便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宫墙的青砖上,目光掠过人群,落在远处的坊市屋顶。
身后的长孙无忌也未随行,负手立于廊下,阴影落在他脸上,看不清神色。
“你为何不去?”
长孙无忌的声音先一步打破沉默,带着几分探究。
这等君臣同庆、彰显恩宠的场合,寻常官员挤破头都想参与,温禾却避之唯恐不及。
温禾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这是陛下与太子殿下的高光时刻,我一个臣子凑上去,反倒显得喧宾夺主。”
长孙无忌闻言轻笑:“某还以为,你会说‘伴君侧、随君喜乃臣之本分’,这才是朝堂官员该有的说辞。”
“你觉得我像是会说这种场面话的人?”
温禾淡淡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直白的嘲弄。
长孙无忌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眉宇间凝起几分凝重。
“你确实不像。因为你心里没有‘敬畏’,对皇权没有,对世家没有,对朝堂规矩也没有,就像当初你刚见陛下时,那般轻佻随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温禾的脸,语气稍缓。
“不过你倒是变了许多,从前你说的话、做的事,总带着些异客的疏离,如今倒越来越像个大唐人了。”
温禾脸上的笑容瞬间浅了几分。
长孙无忌这番话,听着是感慨,但明显就是在试探他嘛!
不过也不知道是让他收敛锋芒?
还是警告他别越界?
以这位长孙侍郎的心思,断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体己话”。
不等温禾细想,长孙无忌又沉声道。
“再过几个月,你便满十二岁了,陛下说要封你为开过县伯,十二岁的开国县伯,身兼四部主事,为百骑实际掌权之人,还能时常伴太子左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禾心里了然。
原来症结在此。
他年纪太小,封赏却太高,早已成了朝堂上的特殊存在,连长孙无忌都忍不住来敲打了。
“长孙侍郎是担心,下官日后权势坐大,会成为第二个王莽?”
温禾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还是担心,下官功高震主,日后会被陛下或太子猜忌?不过以我们的‘关系’,我猜你更担心前者。”
长孙无忌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王莽?你太高看自己了,王莽能篡汉,靠的是数十年经营的声望,靠的是世家大族的支持,靠的是朝野上下的默许,你呢?”
他伸出手指,一字一句道:“你得罪了关陇勋贵,五姓七望,山西勋贵,这些人中虽未必恨你入骨,但只要你稍有错处,他们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额……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温禾也感觉自己闹的有点大了。
这怎么感觉好像满朝都是敌人了。
“怕了?”长孙无忌看着他微变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好怕的。”
温禾很快回过神,语气重新坦然。
“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再说,得罪他们又不是我,长孙侍郎应该比我清楚,真正与他们站在对立面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陛下。”
他迎着长孙无忌凝重的目光,继续说道。
“从陛下登基的那一刻起,皇权与世家、勋贵之间的矛盾,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陛下要的是独一人而天下,而他们要的是世家与皇权共治,这根本是两条路,我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替他斩向那些阻碍皇权集中的荆棘罢了。”
“不,你错了。”
长孙无忌突然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本来是有缓和余地的,陛下需要关陇勋贵的势力,需要五姓七望安抚民心,需要江南世家提供财赋,他本会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慢慢平衡各方,逐步收回权力。”
他的目光落在温禾身上,带着几分复杂。
“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这番话听得温禾微微一怔。
不等温禾细品,长孙无忌又开口了,语气比之前更沉。
“如今五姓七望,有三家可说是败在你手,其余无论在朝在野,都只剩些余威,关陇势力虽在,可你那分销的手段,也暂时平息了他们的不满,宗室如今该削爵的削爵,该罢官的罢官,勋爵子弟除了门荫,再无轻易入仕的门路,那些士族、江南世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温禾。
“如今的朝堂,可说已经达到了一种各方默契的平衡,已经不需要刀了,所以某有个不情之请。”
温禾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平静:“长孙侍郎请说。”
“某想请你暂时离开朝堂,十年之后,某可许你六部中任何一部的郎中之位。”
长孙无忌的声音压得更低。
“这十年内,你依旧可以教授太子,依旧可以做你想做的、改变大唐的事,比如改良器物、建工坊,但是,不能插手百骑,不能干预朝堂上的任何事务。”
说到“不能插手”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锁着温禾的脸,试图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动摇。
可温禾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
合着这老阴比,是想让他退出朝堂啊。
你真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破差事啊。
可是他能走吗?
他就不相信长孙无忌想不到李世民不允许。
见他没反应,长孙无忌不禁蹙起眉头,补充道。
“某知道,这般要求确实委屈了你,可你太年轻了,十二岁便有如此权势,既让世家忌惮,也让陛下心里难安,退一步,对你、对陛下、对朝堂,都是好事。”
“呵呵。”温禾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满是讥讽。
“方才长孙侍郎还说,不担心我成为王莽,如今怎么又说我太年轻、让陛下难安?”
长孙无忌望着温禾,眉头紧锁的更深了一些。
“你不会成为王莽,可你有一天或许会成为霍光。”
闻言,温禾赫然打断了他。
“诶诶诶,长孙侍郎可莫要咒我啊,霍光的结局可不太好,如何可以的话,我倒是蛮希望成为诸葛亮的,季汉丞相,千古流芳啊,可惜我做不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呵呵,成为霍光的是你吧。
长孙无忌望着温禾冷硬的侧脸,轻哼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方才的争执像一层薄冰,横在两人之间,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开口道。
“某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
“不想回答。”
温禾想也不想,直接撇了撇嘴。
他与长孙无忌本关系本来就不好。
方才对方还想着逼自己退出朝堂,此刻又来问东问西。
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我与长孙侍郎之间的关系,好像没必要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吧。”
这话怼得长孙无忌一噎,索性也闭了嘴。
廊下顿时陷入寂静,只有朱雀门外的欢呼声断断续续飘进来,衬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尴尬。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李世民携着李承乾走了过来,小太子脸上还带着未褪的亢奋。
李世民扫过温禾与长孙无忌,见两人脸色都有些紧绷,不禁疑惑道。
“你二人在此作甚?方才在城楼上,还见你们一同站在宫墙边,怎么这会儿倒生分了?”
长孙无忌正要上前见礼,顺便解释方才的争执,温禾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陛下,方才舅父说要请臣去吃牛肉,臣直接拒绝了,您也知道,如今大唐虽有肉牛入长安,可私下宴请吃牛肉,终究是违了规制,臣身为大唐公仆,怎么能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呢?”
“你!”
长孙无忌猛地转头,错愕地瞪着温禾,没想到这小子竟会编出这么个离谱的理由。
温禾却冲着他咧嘴一笑,眼神里满是狡黠。
气死你!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铁青的脸色,又瞧了瞧温禾促狭的模样,哪里还猜不到两人定是又闹了不愉快?他忍着笑,摆了摆手。
“无妨,近日确实有不少肉牛北方运入长安,朕也是知晓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没好气地看向温禾。
“你这竖子,也莫要胡说,辅机素来谨守规制,怎会邀你私下吃牛肉?”
温禾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
李世民身后的李承乾偷偷探出脑袋,冲着温禾挤了挤眼睛。
温禾没回他,只是朝着李世民躬身道。
“陛下,热气球也演示完毕,臣想着先带着匠人把热气球运回工坊,免得留在宫中出岔子。”
“嗯,去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可刚等温禾转身,他又忽然叫住他,语气郑重了几分。
“等等。温禾,朕虽让你专注改良热气球,可百骑的操练也莫要忘了,你身为百骑校尉,该尽的职责,一点都不能少,明白吗?”
最后几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温禾心里猛地一动,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伪梁已灭,接下来大唐的重心,定然是北方的突厥。
百骑届时怕是也要随大军出征。
想到这里,温禾不由得有些激动。大唐灭东突厥之战,可是载入史册的立国之战!
此战之后,大唐彻底扭转与突厥的攻守之势,开启数十年的盛世篇章。
能亲身参与其中,甚至指挥百骑作战,对他而言,简直是见证历史的最好机会!
“微臣遵旨!”
温禾躬身行礼,声音比之前响亮了几分,眼底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李世民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失笑摇头。
“这温嘉颖啊,年纪不大,心思倒多,偏偏还总藏不住情绪。”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仍有些气闷的长孙无忌,语气缓和下来。
“辅机,方才的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这般性子,你是长辈,要多包容他一些。”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快,躬身道。
“臣明白。陛下宽宏,臣不会放在心上。”
“明白就好。”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邀请道。
“观音婢今日在宫中备了膳食,还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胡饼,一会一同过去用膳如何?正好,朕也想与你说说接下来处置朔方的事。”
长孙无忌闻言,眼中的阴霾散去几分,连忙躬身应道。
“臣遵旨。”
父子二人在前,长孙无忌随后,一行人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
温禾牵着马走出玄武门时,夕阳正斜斜地洒在宫墙上,将青砖染成暖金色。
方才在朱雀门方向的喧嚣,隔了几条街依旧能隐约听见,他索性翻身上马,沿着宫墙外侧的小路往朱雀大街走。
若是从正门出去,此刻怕是要被狂欢的百姓围得寸步难行。刚拐进朱雀大街,喧闹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街边的酒肆茶楼里,客人拍着桌子高谈阔论,嗓门大得能盖过街上的马蹄声。
挑着货担的小贩也忘了吆喝,凑在茶摊旁听人讲伪梁覆灭的故事。
可明明详细战报,如今还在兵部呢。
连李世民都还没看过。
甚至有书生模样的人站在树下,挥着折扇即兴作起边塞诗,引得路人阵阵叫好。
“如今天下一统,往后总算能安稳过日子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端着酒碗,大声感慨。
“哪有那么容易?北面的突厥人还虎视眈眈呢!”
旁边有人反驳,语气却没多少担忧。
“不过也不怕!之前会州一战,颉利可汗都被打得仅以身免,等日后陛下派大军北上,定能把他抓来长安献舞!”
“说得好!来,干了这碗!”
温禾骑在马上,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兴奋与自豪,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
这就是大唐啊。
哪怕历经战乱,百姓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
哪怕强敌环伺,举国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他忽然想起长孙无忌说的那句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或许,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个大唐人了。
一路穿过热闹的街道,温禾先带着工匠们回了万户宅。
交代后厨今晚备上酒肉,好好犒劳这些连日辛苦的匠人后,他才换乘了一辆轻便的马车,朝着自家府邸赶去。
刚到府门口,就看见温柔和李泰、李佑、李恪,站在台阶上翘首以盼。
李义府也站在一旁,穿着一身青色的吏员袍服,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笑着迎了上来。
他如今在吏部做小吏,虽然没有品级,但他知道这是温禾在历练他,所以也做的甘之如饴。
另外还有孟周他们三人,也随着他一同出来迎接。
“阿兄!”
温柔最先看见马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伸手就拉住了温禾的衣袖,小脸上满是好奇。
“刚才宫里飞起来的那个红色大袋子,是不是你造的呀?街上的人都说那是‘祥瑞’,能保大唐平安呢!”
温禾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们阿柔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中。”
温柔被夸得眼睛都亮了,咧着嘴“嘻嘻”笑起来,小下巴微微扬起,满是自豪。
“因为阿兄是最聪明、最厉害的人呀!”
旁边的李泰也忍不住凑上来,仰着小脸,满眼期待地望着温禾。
“先生,那个能飞天的东西,我们能不能也试试呀?。”
李佑也跟着点头,小眼神里满是渴望。
李泰三人见他笑了,还以为有戏,脸上的期待更浓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可下一秒,温禾却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不能。”
李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李佑和李恽也耷拉下脑袋,像霜打了的茄子。
“吃饭去,可饿死我了,你们阿耶折腾了我一上午,也不管饭。”
温禾嘴里嘀咕着。
可这话,在场的除了温柔,没有一个人敢接的。
“那下次陛下来了,我们也不给他吃午饭。”温柔一副正义凛然,为自家阿兄出气的模样。
温禾被逗笑了。
正要逗逗温柔,忽然听到从街上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听着动静,好似就是朝着他这来的。
他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甲胄的骑兵停在了他的府门前。
“可是高阳县子当面?”
那骑兵看着面前一群孩子,也不知道那个是温禾。
“我是,你是何人?”温禾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骑兵。
那骑兵闻言,当即跳下了马,快步的走到温禾的面前。
“标下见过高阳县子,标下是任城王的亲卫,奉命会长安,给高阳县子送来殿下的亲笔信。”
李道宗的信?
温禾疑惑更深了。
好端端的他在前线,写什么信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