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家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柴米一大早起来之后,去库房把倒骑驴弄了回来,顺带把昨晚腌的鸡腿什么的也带着,回到家里,准备先试试锅。
昨天下午其实就应该试试的,结果出了丢苞米那事,加上牛犊子一直腹泻不太理想,柴米也没啥心情。
主要是,也没买那么多油。
而且好像……柴米自己觉得,自己好像用错油了。
以前炸鸡的时候,柴米用的都是豆油。
柴米虽然前世也吃过炸鸡啥的,也看人卖炸串什么的,但是具体用的什么油,还真就没在意过。
这边炸油条用的是豆油,柴米便也用豆油。但是这个口味,一直就差点意思。
后来,昨天下午,柴米弄回来一桶菜籽油。
晚上做菜的时候用了,那味道清香。她便知道了,自己好像整错油了。
其实用猪油也还凑合,但是豆油那个味,确实不太理想。
既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柴米一大早便想试试,用这个菜籽油,炸一锅鸡骨叉和鸡腿,自己尝尝,正好当早饭了。
顺带,试试这个不锈钢的炸锅咋样。
毕竟,这玩意花了三百多块钱呢,都特么够娶个媳妇的了。
这么贵的玩意,指定要好好试试。
柴米把油倒好,火点上,随后就开始准备油沸了之后炸。
别的不说,这个锅底座那边设计的挺好的,烟灰从旁边出来,不会让这个锅上边烧着,就很好。
而且毕竟是不锈钢的,看着干净亮堂,而且这玩意本身也结实。
真是除了贵点,别的都是优点。
起锅烧油之后,柴米让宋秋水看着火候,自己又去给牛犊灌药了。
小牛犊精神头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是蔫蔫的,但能自己稍微支棱起脑袋,小舌头也知道舔舐碗里的药水了。
“妈,搁会再给牛犊挤点奶吃。”柴米说道。
这两天便是一直挤奶到瓶子里,之后再喂牛犊的。
毕竟牛犊也站不起来,不会自己吃奶。
苏婉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柴米灌药完事,又拍打了牛犊几下,牛犊已经能勉强的趴着了,不再像那种要不行了的感觉。
那边苏婉拿着一个奶瓶,正在给牛犊挤奶。
挤完奶之后,再用开水烫一下奶瓶子,让奶瓶子里的牛奶温度高一些,随后递给柴米。
柴米开始给牛犊喂奶,牛犊已经会自己往下咽了,比头两天精神了很多。
只要能吃能喝了,那离好了,就不太远了。
而且小嘴嘬的还有劲的,而且拉稀的情况也比头两天强了很多,不再怎么带血了。
柴有庆也在旁边照看着,帮着温奶瓶。
柴米头也不抬,语气透着点轻松,“爸,你看它是不是能咽下去了?”
柴有庆赶紧凑过来,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能能能!咽下去了!你看这小舌头,多利索!还是咱闺女买的新药好使!”
他这几天被柴米敲打得够呛,喂牛喂得分外精心,寸步不离。
“哼,要不是你瞎喂青草,它能遭这罪?”宋秋水可没给他面子,撇撇嘴,“柴叔,这回可得长记性了!再喂出毛病,柴米真能把你跟牛犊一块儿炖了!”
柴有庆被噎得老脸一红,讪讪地不敢接话。
苏婉这边忙完,便说道:“一会儿收拾完牛犊,就都来吃饭了。对了那炸鸡……现在能好卖不?我看学生好像都放假了。离老远我昨天还看着柴敏了……”
说着话,苏婉脸有点红:“我还问呢,柴敏你放假了啊……结果,柴敏都假装没看着我?”
苏婉叹了口气。
“能。”柴米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倒是不太在意这个:“学生放假了,工人还在呢。咱试试新锅,味道好了不愁卖。妈,咱家玉米……丢了就丢了,别老想了,就当喂了野狗。还有那柴敏,她那小心眼,就觉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一样,她看我二叔腿折了,指定记恨咱们呗,甭搭理她。”
苏婉叹了口气:“唉,不想了。就是那刘小春……柴米,你昨天带人那么一闹,他……他会不会记恨,暗地里使坏啊?”
“他敢?”宋秋水眼睛一瞪,“再使坏,柴米就真扒他房子!六爷爷说了,那破院子本来就是老柴家的地基!柴米,你说是不?”
柴米没直接回答,洗了把手,走到新炸锅旁看了看火候:“记恨?他最好老实点。我柴米不怕事,但也懒得天天跟这种人耗。他要再不长眼……那就不是二百块钱能了结的了。”
油在锅里渐渐升温,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柴秀小声嘀咕:“姐,你说刘小春今天能还钱不?”
“管他还不还。”柴米用筷子试了试油温,“给他点时间,不到日子不去找他。过了明个他要是真敢不还……”她看着锅里开始冒起小油泡,“那就让他知道知道,我说到做到。”
“行了,油温差不多了!”宋秋水盯着油锅喊了一嗓子,用笊篱捞了捞油沫子,“柴米,快下鸡骨叉试试!”
柴米麻利地把裹好面糊的鸡骨叉和几个鸡腿滑进油锅。
刺啦——!
“哎呦,这味儿!”柴秀鼻子使劲吸了吸,“跟以前闻着是不一样哈,香!是香!”
柴有庆也凑过来:“这新锅…看着是得劲儿,火候匀乎。”
“哼,三百多块呢,能不得劲儿吗?”宋秋水白了柴有庆一眼。“好玩意也是好钱来的。你去喂牛去,上这瞎凑啥热闹,要不给你炸?”
柴有庆脸一臊,不再搭茬。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怯生生的脚步声。
刘小春的媳妇车连英,缩着脖子,手里紧紧攥着个破手绢包着的东西,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肿,头发也乱糟糟的。
“柴…柴米…”车连英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
院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柴米正拿着漏勺准备捞鸡块,头也没抬:“有事?”
车连英往前蹭了两步,把手绢包往前一递,带着哭腔:“钱…钱…一百二…够数了…”她手抖得厉害,那破手绢包看着皱巴巴,分量却不轻。
柴米这才抬眼,瞟了一眼那手绢包,又看看车连英那副惨样:“这么快?不会是又从别人家偷的吧?你要是偷来的钱,我可不敢要啊。”
车连英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柴米…你…你…我们…我们知道错了…真不敢了…这钱…凑齐了…”
她把手绢包往旁边平时坐着的矮木墩上一放,“啪”一声,听着挺实在。
柴秀好奇地跑过去,想打开看看。
柴米喝道:“秀儿!别动!”
柴秀吓得手一缩。
柴米用漏勺把鸡骨叉和鸡腿捞出来,控着油,慢悠悠地说:“钱放那儿。欠条我一会儿让秀儿拿给你。”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车连英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哎!哎!谢谢柴米!谢谢…那…那我等会?”她试探着问,巴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嗯。”柴米应了一声,注意力似乎全在炸鸡上了。
她夹起一块鸡骨叉,吹了吹,递给旁边的宋秋水:“尝尝,味儿对不对?”
宋秋水早就等不及了,接过来,也顾不上烫,张嘴就是一口:“咔嚓!”酥脆的声音格外诱人。“嘶…烫烫烫…嗯!香!真香!豆油炸不出来这味儿!有点甜丝丝的,还不腻!”。
柴米自己也尝了一块,仔细品着:“火候还行,就是这油温…好像还是有点高,外面有点焦了,里面还有点嫩。应该是火有点大。”
苏婉也凑过来,掰了一小块鸡肉尝尝:“嗯,是比之前的好吃,味儿正了。”
柴有庆站在外围,闻着香味儿,却不敢开口要。
柴米瞥了他一眼,用筷子夹起一个鸡腿,递过去:“爸,尝尝,看火候咋样。”
柴有庆愣了一下,赶紧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呵气:“嗯…嗯…好吃!外焦里嫩…火候…火候挺好…”他含糊地说着。
柴米没再理他,对柴有庆这种糊弄人的话,不是很感冒,明明几个人都尝出来没怎么熟,他还说好吃。
不过柴有庆就那样了,柴米都没招。
柴米对宋秋水说:“秋水,拿张纸,让她写个字据啥的,注明收到一百二十块钱整,玉米钱两清,以后互不相扰。”
随后对柴秀说道:“让你去拿欠条呢?你寻思啥呢?”
“我寻思吃完饭呢.”柴秀小声说道。
柴米皱眉:“我看你像饭,麻利去。”
柴秀麻溜地跑进屋。
宋秋水也去找来纸笔。
车连英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只能低着头看自己沾满泥的鞋尖。
柴秀很快拿着那张皱巴巴的欠条出来了,递给柴米。柴米看也没看,直接对车连英说:“钱你放那儿了,欠条你拿走。秋水你写字据吧,好像三姨不识字,到时候三姨你按个手印。”
从亲戚角度来说,柴米确实应该叫车连英三姨。
当然了,这还是头一次叫,以前两家几乎没什么来往。
宋秋水拿着纸笔过来,趴在矮木墩上,刷刷写了两行字,推给车连英:“喏,写‘今收到刘小春归还玉米赔偿款一百二十元整,以后两家互不相欠’,签你名,按手印。”
车连英哪会写字,看着那纸直发懵。
宋秋水不耐烦地抓起她右手大拇指,在自己带的印泥盒里狠狠一摁,然后按在了纸上:“行了!按了手印就行!名我替你写‘车连英代’,反正钱是你拿来的。”
车连英看着纸上那个鲜红的手印,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长长松了口气。
她抓起那张欠条和那个字据,像抓着烫手山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柴米……我我.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柴米回应,转身就跟后面有狗撵似的,小跑着出了院子。
“嘁,跑得倒快。”宋秋水撇撇嘴,拿起那个破手绢包掂了掂,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各种面值的票子,还有不少毛票,油渍麻花的。“嚯,还真凑齐了?不容易啊。这钱….一股啥味儿?”
柴米看着车连英仓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收回目光,淡淡道:“甭管啥味儿,数数,收起来吧。玉米这事,翻篇了。”
“翻篇?便宜他了!”宋秋水一边数钱一边愤愤不平,“就该再多要他点!白挨顿揍就还个本钱?还有那猪还让你送老六头了……”
简直血亏。
“行了,”柴米打断她,把炸好的鸡块分装到几个碗里,“猪在六爷爷那儿,他乐意养着过年就养着。这钱够本了。跟这种人,没完没了地纠缠,耽误的是咱自己的工夫。赶紧的,趁热吃,吃完出摊。今天试试这新锅新油。”
柴有庆啃完了鸡腿,骨头都嗦得干干净净,舔舔嘴唇,小声问:“柴米…那…那牛犊…我看着好像没事了?我…我今天能去地里看看不?我寻思…别的地方…别再让人惦记了…”
他是真怕了,也想着找点正事干,弥补一下。
苏婉也担心:“是啊柴米,河套那块儿是没了,别的苞米地也得看着点。今年这年景,眼红的可不少。”
柴米把最后一碗炸鸡递给苏婉:“妈,你和爸一会儿吃完饭,去咱家挨着大道那块苞米地转转,那儿离村近,应该没人敢白天动手。河套那块…算了,剩下的爱咋咋地吧,就当没那块地了。牛犊我看着精神多了,下午再喂次药,应该能挺过来。”
她顿了顿,看向柴有庆,语气依然平淡,但少了点之前的冷硬:“爸,你看地就好好看,别光站地头,钻进去瞅瞅。再丢了,可真说不过去了。”
“哎!哎!放心!这回我指定钻进去,一根一根数!”柴有庆连忙保证,腰杆都挺直了些。
吃完饭,柴米便和宋秋水出摊去了。
路上宋秋水噘着嘴和柴米说:“柴米,我爸爸说,让我出完摊,去看看我那个堂姐夫去,就你二叔我爹脑子有包啊,这两天他这思来想去的,觉得不去看看你二叔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拉不下脸,就让我去.”
“哎我也去看看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