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既立,储位既定,大明便重新扬帆起航。
所有人都知道,这又是一个新的时代!
势位将会大变,朝野将会洗牌。
李祺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在建文朝时隐退,但洪武朝毕竟还有将近六年。
他不能让朱元璋意识到他想消极怠工。
“皇帝对我的定位是制衡江南等南方文人,还是要从这方面下手。
如今士林形势大变,作为皇帝钦定的北方士人领袖,接下来的科举我至少会被安排做一次主考官。
那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不可能再发生了。”
李祺一件件盘算着接下来六年洪武朝剩下的大事,其中自然以蓝玉案和南北榜案最为知名。
“时机合适可以提前向皇帝提出南北分榜录取制度,日后还能以此不断延伸拓展。
甚至搞一个诸外藩属国士子榜单,以后朝鲜这一类藩属国的官员,都要来大明参加科举才能回国做官,培养一群亲大明派的官员,日后科技发展后,更容易吞并诸国。”
李祺收回发散的思维。
“江南士林如今却不好再大动了,建文朝毕竟有四年,我可不想日后被反攻倒算。
但一把刀若是不敢砍向敌人,那便失去了价值,甚至会被主人折断。”
李祺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和朱元璋定下的契约,他要做朱元璋的刀。
“还是要用到清查胡元之职,我记得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应天府发生了一起胥吏逃亡案。
朱元璋亲自签发了缉捕诏书,但那个叫做胡三的胥吏,却在应天府的八个县中流窜,这些县中豪族以及寺庙僧人帮助他逃避朝廷的责罚。”
李祺回忆起这起案件后,脸上显出几丝轻松,胥吏逃亡自然是件小事,但却凸显出了朝廷对江南的控制力之弱,而这自然是因为“元朝政宽”,放任土皇帝的形成。
对于这些架空朝廷的民间组织,朱元璋必然深恶痛绝,而且这件事还牵连到了寺庙等神道组织,更是触动了朱元璋的痛点。
“胥吏逃亡案的首尾,没有三年五载是整顿不完的,再加上科举、讲学,以及蓝玉案的首尾,洪武朝剩下的六年,大致便可以过完了。”
李祺将一切都盘算完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么现在……”
李祺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有浓重的杀机迸射而出,“便是借着蓝玉案,除掉靖宁侯叶昇之时了!”
……
大明朝有两拨蛀虫,一拨是文官,一拨是武官。
文官是封建地主,而武官则是奴隶主,文官的畜生很出名,而武官的畜生没几个人知道,恰好李祺曾经读过朱元璋专门写出来痛批武官的《大诰武臣》,那叫一个人间炼狱。
朱元璋曾经怒骂大明朝武官,“这等官人,上坏朝廷的法度,下苦小军,略不有些哀念,将那小军每苦楚,也不如猪狗。”
之前李祺杀杨靖时的军民争妻案,最后杨靖以及一众府县官吏,都被朱元璋杀了。
但是这件案件中的兵部、卫所、五军都督府,最后却在卷宗里面美美隐身。
而作为案件的主角之一的军人杨叶,只是被斥责,朱元璋却没杀他。
对这样的结果,普通人可能会非常奇怪。
怎么始作俑者反而没事呢?
李祺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是个不能碰的话题,谁碰谁死,甚至他都把一颗公心放下,没有去深究。
军户杨叶为什么时隔二十年,突然去求娶一个早就嫁人生子、年老色衰的普通民妇?
因为他没老婆,二十年来都没有娶到妻子。
究其根本,在大明朝,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军户。
军户,如果用一个比较学术的名称,可以称之为“军事农奴”。
那卫所和兵部又为什么帮着杨叶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军户呢?
为什么一向对上级部门阳奉阴违的县衙,这次不惜拆散王五和茹娘,冒着被上告的风险,也要将茹娘押走呢?
因为要求军户的家属随军,是皇帝亲自盯着的大事!
所以在杨叶上报他有一份婚约后,卫所和兵部自然不敢耽搁皇帝亲自盯的强军大计,立刻向县衙发去了命令。
而县衙也知道这是重点工作,是必须要做的,在这其中,王五和茹娘的个人命运,则并不重要。
这便是在军民争妻案结束后,为什么卫所、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没有受罚的原因。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有坏人作祟,而后圣天子明察秋毫的话本故事,而是一个根本性的制度问题所引发的悲剧。
这也是李祺不敢深究的原因。
现在的他、现在的李氏,根本就没有改变大明帝国根本军队制度的能力。
能借着王五杨叶案刹住强娶百姓之妻的风气,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
想要做根本性的改变,还是等李氏出现一位张居正那样大权独揽的摄政吧。
正如现在的李祺,没有改变卫所制度的能力,但借着卫所之事,弹劾靖宁侯的手段还是有的。
“皇帝如今心中已经生出了对蓝玉的杀心,叶昇乃是蓝玉的姻亲,历史上清算蓝党,便是从靖宁侯叶昇开始的。”
其实李祺什么都不做,叶昇也得死,可有些事假手于他人,总是心中不痛快,况且亲手除掉叶昇,大概率系统会奖励成就值。
而且,历史上除掉叶昇用的理由是勾结胡惟庸,李祺觉得这个理由太便宜叶昇了,他不仅要让叶昇死,还要让他直到永远,都身败名裂。
朱元璋发动过很多大案,每次都杀的血雨腥风,大显赫赫皇权威风。
但李祺一直都认为朱元璋做事手段太糙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想要清除异己。
李祺之前无论是杀杨靖,还是杀詹徽、李原名,以及国子监讲学、奉天殿中陈言储位,皆是不遮不掩的堂皇之道。
当初在奉天殿中辩天经,詹徽、李原名自己都觉得自己再无幸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只是深恨自己不谨慎,但却不觉得自己死的冤枉。
再看朱元璋诛杀胡惟庸一党,包括杀李善长,明明李善长的确是心怀异心,就是该死、该杀,但最后天下人以及后世只记住了他诛杀功臣。
李祺暗忖:“靖宁侯是该死,但处死他的理由不能是勾结胡惟庸,要给皇帝另外一个理由。
而且关键不在于罪名的大小,而是在于如何把他合理的关进锦衣卫诏狱之中。”
等到进了诏狱,他自然会“自首”,交待一些“悖逆之事”,依照李祺对大明勋贵、大明卫所、大明军事农奴的了解,每个人身上都一定是累累血债,杀个十次、百次,不成问题。(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