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边缘的泥泞地上,一群人影被粗暴地驱赶着。
曾经统领朝鲜人民军第六师的师长朴正基此刻军装破烂,沾满泥血,手臂被粗糙的麻绳紧紧反绑在身后。
他的左颧骨高高肿起,嘴唇破裂淌着血丝,眼神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惊惧。
参谋长崔勇哲同样被反剪着双手,步履踉跄,嘴角抽搐,显然刚遭受过重拳的狠击。
旁边还有几个面容枯槁、军衔不低的军官,无不是在推搡和枪托的击打下艰难前行。
押解他们的是一群神色凶狠、装备明显精良于普通韩军士兵。
这支垂头丧气、不成队列的俘虏队伍被推搡着抵达元通里外围一处相对完好的建筑残骸前。
那里停放着一辆指挥车和几辆吉普,车旁站着两个格外显眼的身影。
美军营长戴维斯正拿着一份刚送来的战报扫视,棱角分明的脸上阴云密布,手指无意识地将薄薄的纸页捏出了褶皱。
站在他旁边的是韩军团长金明哲,矮壮的身材绷得紧紧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朴正基一行人身上。
几个美军顾问和韩军参谋面无表情地侍立一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报告!俘虏带到!
包括朝鲜第六师师长朴正基、参谋长崔勇哲及三名参谋军官!”
一个韩军中尉跑步上前,向金明哲和戴维斯敬礼,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戴维斯没看金明哲,而是猛地将手中的战报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砸起一小片泥点。
随即他一步跨上前,几乎要贴到朴正基的鼻尖。
朴正基被那高大的阴影和骤然爆发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眼神慌乱地躲闪。
“三百二十七个棒小伙!
还有三辆坦克!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朴师长,那些死的韩军都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
可整整一个美军精锐加强连没了!
像垃圾一样被你们这伙不成器的抵抗和愚蠢的指挥丢在你们的狗屁冲锋路上!
你们用愚蠢送死的烂战术,拉上了我们最优秀的小伙子垫背!
你们这群该死的废物……给我打!”
戴维斯想着那些伤亡数字,愤怒的吼道。
话音未落,韩军团长金在哲立刻如炮弹般冲了出去,沉重的军靴狠狠踹在崔勇哲的膝弯。
惨叫声中,崔勇哲噗通跪倒在地。
旁边早已红了眼的警卫团士兵如同饿狼扑食,拳脚、枪托雨点般落下。
密集地砸在几个朝鲜俘虏军官的头、脸、胸腹和后背,骨肉碰撞的闷响和压抑不住的痛嚎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朴正基被一个壮硕的警卫死死抓住头发,被迫仰起头,脸颊被扇得啪啪作响,鼻血飞溅。
巨大的屈辱和钻心的疼痛瞬间击溃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这个在部下面前威严的上校师长,此刻像被吓坏的孩子,涕泪横流,发出了不成调子的嚎哭:“哎…唷…!住…住手!别打了!
你们倒是问啊!要问什么我也不是不能说啊!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他哭嚎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挨打的抽气和呜咽。
“问?”
戴维斯原本暴怒的脸上,如同川剧变脸般,突然漾开一丝充满嘲弄的笑容。
他甚至还轻轻抬了下手,士兵们的打击稍缓了一瞬。
戴维斯的蓝眼睛眯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血污涕泪的朴正基,慢悠悠地踱了半步,语气轻佻道:“我们其实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主要是…先打你一顿,出出气。
看着你这副软骨头求饶的样子,我这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现在,气顺了点。那就顺便问问吧。
志愿军的总指挥部,最新的位置在哪里?
还有那个该死的中国钢七总队接下来会怎么行动?
李云龙那老家伙的整个东线突击集团,详细的后续部署计划,我要立刻知道!说!”
朴正基被打得头晕眼花,耳鸣不止,听到这些问题,整个人都懵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戴维斯,肿胀青紫的嘴唇抖动着,下意识地抬了抬手指指了指自己,声音嘶哑绝望道:
“什……什么?
我……?
知道中国军队的总指挥部?
钢七总队还有李云龙的部署?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我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我们只是被命令在指定时间到达元通里外围,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中国军队也不会告诉我们啊!”
戴维斯看着朴正基那惊恐、茫然又急于辩解的样子,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硬骨头!了不起!
是我看走眼了!
行,你们朝鲜军人,还真是骨头硬,宁可死也不开口!
骨头这么硬,留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拉下去!全毙了!”
冰冷刺骨的“毙了”两个字,如同死刑判决书砸下。
朴正基、崔勇哲连同那几个参谋军官,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的喉咙爆发出极其凄厉尖锐、混杂着无比恐惧的哀嚎和求饶:
“不——!”
“饶命啊——!”
“长官!求求你们!饶命!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放过我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求求您了!开恩啊!”
一时间,绝望的哭嚎求饶声汇成一片,刺破了刚刚沉寂下来的空气。
俘虏们有的瘫软在地,有的试图挣扎着跪爬上前,鼻涕眼泪和血水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金明哲看到这一幕,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毕竟,戴维斯这句命令来得太突然了。
他凑近戴维斯一步,身体微躬,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谨慎道:“长官,我们真全杀了?
这个理由说他们顽固抵抗不开口?
有点……有点牵强吧?
毕竟他们现在这副样子看着也不像敢隐瞒的样子……”
戴维斯冷哼一声,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低沉语速飞快地说道:
“牵强?
听着金,我没时间跟你讨论军法!
钢七总队的扫荡部队还在后面追击,我们能趁时间差打完这仗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我们带着这群只会哭嚎的累赘俘虏,拖慢队伍速度?
你想让伍万里他们追上来把他们救回去还是把我们拖在这里一起完蛋?
执行命令!动作快点!
记住,他们是妄图暴动反抗,抢夺武器,被我们果断就地击毙的!
不止这些军官,还有其他近四千的朝鲜军俘虏士兵全参与了!
明白了吗?快!”
“是!长官!明白!”
金明哲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回应道。
富平里的情况他有所耳闻,贝克汉姆中校的惨死和齐达内中校的自尽都证明了那支中国部队的凶悍。
想到可能会被那支可怕的部队咬上甚至包围,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俘虏的的确确成了巨大的负担和不稳的隐患。
那些关于牵强理由的担忧立刻被对自身安全的恐惧盖过,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狠厉取代。
金明哲猛地挺直身体,脸上瞬间布满了坚决执行命令的冷酷。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枪口朝天,“砰!”地开了一枪!
震耳欲聋的枪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嚎。
韩军的警卫士兵们条件反射般地行动,立刻粗暴地将哭喊挣扎、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朝鲜军俘虏们从地上硬生生拖拽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交代!我交代!我认识一个中国联络官!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元通里内部情况,我知道他们有多少武器弹药!”
朴正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语无伦次地试图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但他的话立刻被粗暴的呵斥和更用力的拖拽打断。
一个韩军警卫士兵的枪托重重砸在他的胃部,让他眼前一黑,剧痛让他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只剩下痛苦的干呕。
崔勇哲像是瞬间明白了末路已到,猛地昂起满是血污的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嘶哑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啸道:“啊西八,你们这帮混……”
话还没说完,韩军士兵的枪托就狠狠砸在他的后颈,声音戛然而止,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走了。
在警卫士兵们粗暴高效的驱赶和拖拽下,朴正基、崔勇哲和其他几名军官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迅速集中到旁边一处被炸塌半边的残墙根下。
这里视野开阔,地面平整了一些。
俘虏们被推搡着挤作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有人双腿筛糠般抖动,有人瘫坐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有人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求饶,涕泪横流。
警卫士兵们迅速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两名士兵从吉普车后座抬下一挺沉重的M1919重机枪,熟练地支在俘虏堆前方约二十米处。
金属支架砸在地面的声音和拉动枪栓的冰冷脆响,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其他持步枪的士兵也纷纷拉动枪栓上膛,发出整齐划一、令人胆寒的“咔嚓”声。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这群面无人色的战俘,空气中弥漫着死亡迫近的锈铁和机油味。
金明哲站在机枪手侧后方约两三步远的位置,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墙角的俘虏。
他没有看戴维斯的方向,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谁的命令。
“准备——”
金明哲声音沙哑,不带丝毫感情地发出命令。
就在这时,俘虏堆里,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朝鲜军官看着那冷幽幽指向自己的机枪黑洞,脸上闪过一丝混杂着极度恐惧和绝望的疯狂。
他突然挣脱了身后士兵的拉扯,用尽全身力气向金明哲的方向猛冲过去,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野兽般的嚎叫:
“啊——我跟你们拼了!”
他根本没冲到一半,距离金明哲还有七八米远。
“砰!”“砰!”
一时间,两声干脆利落的手枪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金明哲在他挣脱冲出的瞬间就迅速抬起了握着手枪的右手,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几乎在他开枪的同时,金明哲身边的一名贴身警卫也闪电般地拔出手枪射击。
两发子弹,一发精准地打在那名朝鲜参谋的胸膛心脏位置,另一发则打中了他的左肩。
前冲的身影像是被无形的重锤迎面砸中,猛地向后一仰,随后前扑在地,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很快没了声息。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的泥土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看到了吗?!
反抗者,就是这个下场!
竟敢袭击我们,这就是他们全体集体暴动的铁证,不是我们诬陷!
所有人!开火!”
金明哲见有理由的,当即厉声吼道。
“咚咚咚咚咚咚——!”
那挺沉重的M1919A4瞬间怒吼起来,沉闷而恐怖的撕裂亚麻布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上猛烈回荡。
炽热的火舌疯狂地喷吐着金属风暴。
密集的机枪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像一把巨大的镰刀,狠狠扫过挤在一起的俘虏人堆。
“砰!砰!砰!砰!砰………”
几乎是机枪响起的同时,十几支加兰德M1步枪的清脆点射声也汇成一片致命的乐章。
墙根下的人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猛烈冲击,瞬间腾起大片的血雾。
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轻易地撕开人体的血肉骨骼。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火药硝烟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种地狱入口般的恶臭烟雾。
破碎的布料、军装残片、人体的组织碎片混着骨渣血水溅得满地都是。
机枪射击形成的黄铜弹壳如同滚烫的雨点,叮叮当当连绵不断地砸落在金属的脚架和潮湿的地面上,冒着丝丝热气。
整个扫射过程极其残酷,却又出乎意料的短暂。
不到三十秒,那急促的机枪扫射声陡然停止。
不是点射耗尽,是射手松开了扳机,步枪的点射也在机枪停歇后的瞬间归于沉寂。
再看那墙根之下,已经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十几个朝鲜军第六师的高层军官被密集的火力彻底打烂、融为一堆惨不忍睹的、铺满了泥地血肉碎块的混合物。
猩红的血液还在慢慢顺着地势向下流淌,渗入黑色的泥土,积成了几个小小的血洼。
戴维斯走了过来,目光冷漠地在那一堆东西上停留了不超过三秒钟,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向金明哲,点了点头道:
“剩下的朝鲜军士兵就不用十几个十几个的打那么麻烦了,五百五百的分开同时进行。
十分钟内,解决掉那些碍事……不对,是暴动反击的三千多朝鲜军俘虏,然后快速转移吧。”
“是!”
金明哲闻言,当即挺胸回答道。
“咻————————”
然而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炮弹撕裂空气的呼啸。
“轰!轰!轰!轰……”
刹那间,一朵朵火云在美韩军外围炸开,并快速朝内延伸蔓延!
“怎么回事!?”
戴维斯见状,当即拿起步话机,大声问道。
“长官,不好了,中国钢七总队从西面打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们的装甲部队和协同精锐步兵绕到了东面发动了进攻,我们被两面夹击了!”
步话机那头,当即传来一名美军上尉急切的声音。
“该死的!金,你下令让那些韩军顶住中国军队的进攻!
所有美军,跟着我突围!”
戴维斯闻言,咬牙下令道。
“啊?这……”
金哲明闻言微微一愣,这不是送死吗?
“你下令然后让你们警卫护送你的副团长去指挥说是你就好,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戴维斯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
金哲明一听居然带上自己,当即感动的应下道。
………………………………
美军营和韩军团的西面,钢七总队装甲警卫营的三十辆坦克配合三百多警卫战士正在冲击着他们的简易防线。
一号坦克内
“万里,美军好像在撤退,顶上来是韩军的部队。”
兼任炮手的刘汉青说道。
“管他美军韩军,照样一起打了。
换防只是谁先死的区别罢了!
让东面平河加快速度冲击,不用管什么主方向,怎么打最快就怎么打。
这里的坦克群和战士们跟紧一号坦克的位置冲击,我们争取擒贼先擒王!”
伍万里看了看脑海中天眼地图的敌军指挥官位置,当即对着无线电下令道。
“是!”
无线电那头,瞬间传回了回应声。
………………………………
很快,所有战斗单位按伍万里的命令行动起来。
沉重的炮击声在美韩军阵地东侧刚刚炸响,西面潘兴坦克柴油机特有的低沉咆哮瞬间同步撕裂了空气,如同沉睡巨兽的苏醒怒吼。
伍万里稳坐在“一号”潘兴坦克狭窄的车长席位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潜望镜边缘。
视线里,炮手刘汉青已精准调整主炮角度,瞄准了前方仓促建立的韩军路障。
那是用沙袋、炸毁的卡车残骸和圆木堆迭起来的简易工事。
“稳一点,汉青,第一炮撕开豁口!”
伍万里的声音透过车内通讯器说道。
“是!”
刘汉青的回应短促有力,手指微调炮塔旋钮。
“轰!”
坦克炮炮口猛地喷吐出巨大的火舌,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炮管回缩复进的机械动作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炮弹精准地砸在路障最薄弱的核心连接处。
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沙袋被撕得粉碎,圆木断成燃烧的碎片,被炸毁的卡车残骸像被巨力揉捏的废铁一样扭曲、飞散。
一个足有三四米宽的狰狞豁口赫然出现,烟尘弥漫。
“前进!一至十号车跟我正面突破豁口!
十一至二十号分两组,左右翼包抄切割敌军阵地!
T34群,用你们的76炮压制后方的火力点和试图靠近的反坦克步兵!动作快!”
伍万里抓住时机,语速极快但吐字清晰地下达命令,透过车际无线电瞬间传遍所有装甲单位。
他的视野如同嵌入了另一重维度——脑海中的“天眼地图”的神奇景象清晰展开。
淡蓝色的友军标识快速前移,红色的敌军光点开始慌乱移动,代表敌军主要指挥节点的两个显眼红点正急速向东南方向移动,意图极其明显:突围!
轰隆隆!
三十辆钢铁巨兽再次加速,庞大的身躯在泥泞中碾压前进,柴油机喷出滚滚浓烟。
伍万里的“一号”车如刀尖般率先冲过被撕裂的路障豁口,履带将焦黑滚烫的残骸压进泥里。
车身剧烈颠簸摇晃,伍万里一手紧握固定把手,一手搭在潜望镜调节旋钮上,目光扫视周围。
“砰!砰!砰!”
韩军阵地后方预设的机枪火力点终于反应过来,几挺架在断墙和土坎后的M1919重机枪开始射击,刺耳的嘶鸣声响起。
7.62毫米的穿甲弹打在潘兴坦克厚实的前装甲上,发出“铛铛铛”一阵密集的敲击声,溅起点点火花。
子弹动能被坚硬的匀质钢装甲完全吸收,甚至未能造成一丝晃动。
车内反而感觉更安全,那种被厚重铁壳包裹的感觉带来奇异的安全感。
“汉青!十点钟方向,土墙缺口,机枪点!装填高爆弹!”
伍万里精准报点道。
刘汉青应声而动,沉重的炮塔伴随机械转动声迅速偏转。
装填手张铁根早已从弹药架抽出印着黄色标记的高爆弹,塞入炮膛。
不到三秒,“轰!”火光再现,高爆弹带着尖啸射向土墙缺口。
爆炸的烟尘与火光瞬间将那挺机枪连同射手、副射手和沙包掩体一起吞没、撕碎。
泥土、碎石和染血的肢体碎块四散飞溅,韩军士兵绝望的惨叫甚至传不进密闭的坦克舱内。
与此同时,左右翼的十辆潘兴坦克如同展开的铁钳,主炮轰鸣不断,精确地轰击任何试图集结或拥有重武器的韩军小组。
T-34则展现出高射速的优势,“咚咚咚”的主炮声如同敲鼓般连成一片。
炮弹雨点般砸向纵深地带,压制着美韩军本就不多的火炮反击力量,炸起的泥柱此起彼伏,一些刚架设好巴祖卡的韩军反坦克小组连人带筒被炸上了天。
史前带领的三百名警卫营精锐步兵紧随坦克群之后。
他们没有猛冲,而是依托坦克庞大的钢铁身躯作移动掩体,步伐稳健坚定,动作简练致命。
当坦克主炮火力压制前方时,步兵们就利用车身掩护,用枪对暴露在掩体外或试图从侧翼迂回投掷炸药包的韩军士兵进行精准点射。
枪声如同炒豆般在坦克的轰鸣中穿插。
冲锋枪泼出的弹雨将一片片扇形区域的敌军压制、扫倒,步枪沉稳的“砰”“砰”声则定点清除着机枪手、炮兵观察员等价值目标。
史前沉稳的指挥声通过步话机在各级士官中传递,确保着步坦协同的紧密。
一辆试图从侧翼发动亡命冲锋的韩军半履带车,刚刚从废墟后冲出,车顶的勃朗宁重机枪才喷出几道火舌,就被右侧一翼的一辆潘兴的坦克炮轰个正着。
穿甲弹直接命中驾驶室前方,瞬间将车头打成一堆燃烧扭曲的废铁,汽油被点燃,腾起大火球,车内的乘员化为焦炭。
“万里!东面炮声停了,平河他们开始突击了!速度很快!”
刘汉青报告着来自东侧的情报。
几乎是在他说完的同时,东面美军阵地响起了远比西面更猛烈的枪声和隐约可闻的爆炸声。
那是平河率领的侦查支队,他们装备大量轻机枪和冲锋枪,如尖刀般刺入美军核心阵地,将戴维斯试图组织美军撤退的行动彻底打乱。
这样的打击逼迫着美军不得不抽调力量抵抗,无法形成有效的突围箭头,只能与韩军残部挤压在一起,场面更加混乱。
“方向东南!命令平河支队全力压制,逼迫敌军向中、西区域挤压,压缩他们空间,别让他们散开跑!
所有单位加快节奏!
目标调整:向东南方向全力突击!
我猜测敌军指挥官在那里!”
伍万里看了看天眼地图,对着无线电说道。
刹那间,整个战场的焦点从歼灭敌军有生力量瞬间转移到斩首敌方指挥官。
随着新命令的传达,原本因突破阵地后短暂形成的分散打击瞬间转为凌厉的向心突击。
三十辆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猛地拧成一股以伍万里“一号”车为刀尖的巨大箭头,猛然加速向东南方向扎去!
沉重的履带疯狂卷动泥浆,发动机爆发出极限的吼声。
志愿军战士们几乎是以小跑姿态紧跟在坦克卷起的烟尘中,剧烈喘息,但无人掉队。
T-34坦克凭借更优越的越野性能,在松软的泥泞地和废墟间反而更显灵活,紧紧跟随潘兴集群,形成坚实的侧翼保护。
“前方二百米!十字路口右侧建筑物拐角!注意!疑似无后坐力炮闪光!”
伍万里通过炮队镜边缘一闪而过的微弱光点发出警告。
话音未落,“嗖——”一道白烟猛地从废墟拐角射出,直扑冲在最前面的“一号”坦克!
那是一枚美制57毫米无后坐力炮射出的高速穿甲弹!
“铛——嘶!!!”
一声比任何机枪弹都刺耳百倍的金属撕裂声在“一号”车体正面左下侧猛烈爆响!
炮弹狠狠地撕开了倾斜装甲与垂直车体底盘的结合部偏下位置,装甲虽未被完全击穿。
但巨大的动能砸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深坑,内层金属卷曲翻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
一枚细长的金属碎片甚至奇迹般地穿透了装甲最薄弱处的连接缝隙,叮当一声打在伍万里身旁的电台外壳上,火花四溅,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车内剧烈一震,如同被巨锤砸中。
浓烈的硝烟味、金属粉尘味和被高温激发的润滑油脂焦糊味瞬间充满了狭窄空间。
所有人都被震得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胸口发闷。
“正前方!反坦克小组!两个!”
装填手张铁根反应极快,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油污,嘶吼道。
“交给我!”
负责航向机枪的驾驶员王猛几乎本能地踩死刹车,猛拉操作杆。
沉重的“一号”坦克履带一边原地锁死,一边继续转动,强行让庞大的车身在泥泞中来了一个几乎九十度的急甩尾漂移!
同时,他右手死死按住7.62毫米航向机枪的射击按钮!
“哒哒哒哒哒哒!!!”
坦克前部的机枪喷出长长的火舌。
密集的弹雨泼水般扫向暴露出来的那三名韩军反坦克手,那其中一人刚完成一次装填准备再次瞄准!
两个身影瞬间被打得血肉模糊,栽倒在地,手里抱着的备用弹药滚落出来。
第三人位置稍远,试图逃离,也被紧跟上来的警卫营步兵一个点射撂倒。
“目标清除!前进!”
伍万里声音沉稳得可怕,仿佛刚才擦身而过的死亡并不存在。
他抹了一把溅到眼角的机油,目光再次锁定潜望镜和脑海中的地图。
“继续前进!敌人慌了!咬得更紧!”
趁着这支反坦克小组被消灭的瞬间,整个装甲集群再无阻滞,怒吼着碾过那一片狼藉的路口废墟。
车体和士兵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混合着机油和血迹的泥浆。
“发现目标车辆!两辆吉普!四百米外!穿越前方干河道向西企图进入丘陵地带!”
刘汉青急促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通过周视潜望镜,他已能看到前方远处颠簸疾驰的两辆美军制式军用吉普车,以及护送他们的一小队美韩军警卫车辆,正在仓皇地试图利用一段废弃干河道的掩护转向西侧丘陵。
“全员注意!主目标!两辆吉普车!所有火力优先摧毁其交通工具!步兵分队准备清剿残余护卫力量!”
伍万里瞳孔骤缩,下达了最终的死亡判决。
无线电将指令如电流般传遍战场。
所有能瞄向前方干河道方向的坦克炮口,无论潘兴还是T-34,都在炮长的怒吼中迅速调整指向!
追击战骤然白热化!
美韩军残余的警卫部队发现了逼近的装甲集群,立刻在车队尾部依托干河道的堤岸组织起最后的疯狂阻击。
机枪、步枪子弹呼啸着泼洒过来,打在领先的“一号”车正面装甲上爆出一片耀眼的火花和“叮叮当当”的噪音。
两辆吉普车仿佛知道灭顶之灾来临,引擎发出绝望的嘶鸣,在河道的沟壑、乱石间疯狂加速跳跃颠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逃脱。
“一至五号车,压制护卫火力点!
六至十五号车,集中火力打左侧吉普!
十六至二十号、T34全部,打右侧吉普!
汉青,盯着右边那辆!
必须一次打瘫!开火!”
伍万里语速如爆豆,精确分配着火力。
刹那间,十辆潘兴坦克的主炮同时怒吼!
目标正是戴维斯的吉普!
穿甲弹如同死神的标枪,在短暂的飞行时间后砸落在吉普车附近区域。
爆炸接二连三,泥土石块被炸起三四层楼高。
可惜河道地形复杂,吉普车利用沟坎做了个极限的蛇形机动。
两发炮弹落在车头前方不足五米处炸出大坑,冲击波让吉普车差点翻倒,车窗玻璃瞬间全碎!
第三发擦着右后轮飞过,将后面一辆护送卡车的前脸打得粉碎!
车厢里挤满的三名美军和韩军士兵被爆炸和飞溅的碎片扫倒一片,惨叫声被剧烈的爆炸声淹没。
但核心目标戴维斯的吉普只是被溅起的泥浆碎石糊满,车身布满了凹坑,后视镜被打飞,车速因规避动作骤减,却奇迹般地未被直接命中。
“该死的!差的太多!”
刘汉青看着自己的瞄准线,低声骂道。
他刚才屏息凝神,瞄准的就是右侧那辆吉普,但因为目标的不规则晃动和地形遮挡也打空了。
几乎在他懊恼的瞬间,“咚!咚!咚!咚!……轰!”右侧攻击群开火了!
这是刘汉青盯的那辆金明哲的吉普!
伍万里命令T-34集群负责的右侧目标。
至少三辆T-34和随后四辆潘兴的炮火覆盖了这辆车的逃逸路线!
这次再无可避!
一辆T-34发射的76毫米高爆弹精准地砸在了吉普车左前轮一米多外的干涸河床上!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和掀起的碎石如同无数把钢刀横扫过车身!
吉普车的风挡玻璃被气浪完全掀飞!
车体左侧严重变形,车门被撕掉大半!
滚烫的碎片和冲击波瞬间灌入车内!
金明哲和车内的两名军官首当其冲!
金明哲矮壮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击在左侧,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向内极度扭曲变形。
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数个巨大创口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变形的车厢内侧!
他甚至来不及看伍万里的战车一眼,只在扭曲痛苦中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便垂头不动了。
旁边的美军顾问半边脸被削掉,露出了森森头骨,颈动脉被高速碎片切断,鲜血汩汩涌出。
副官则被爆炸震碎了内脏,口鼻喷出大量血沫,蜷缩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吉普车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彻底停了下来,车内的血腥景象惨不忍睹。
“敌军指挥官完蛋了!右侧吉普被毁!”
史前的声音透过步兵频道和观察哨确认,清晰地传到坦克群内。
仅存的戴维斯看到旁边吉普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
他疯狂地催促着开车的司机,并用手枪顶住他的脑袋怒吼。
司机不顾一切地将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引擎发出过载般的尖啸,在这段干涸河道里疯狂跳跃前进。
他们试图冲上对岸的斜坡,躲入稀疏的树林作为最后的屏障。
“汉青!就现在!你只有一炮的机会!他马上就要冲上坡了!打!”
伍万里的声音冰冷坚决道。
刘汉青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流进眼眶也顾不得擦。
他通过精准的炮队镜死死锁定那辆如跳蚤般疯狂移动的吉普,大脑飞速计算着提前量和地形带来的坡度影响。
目标正在爬上一个大约十五度的土坡,速度因此略减,这是唯一也是最致命的破绽!
“锁定!”刘汉青心中低吼一声。
“轰——!!!”
一号坦克主炮最后一次发出怒吼!炮管剧烈后坐!
一颗沉重的风帽被帽穿甲弹脱膛而出,带着无匹的动能,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炮弹的飞行轨迹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有一道模糊的弹道痕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轰嚓!!!”
一声比之前任何爆炸都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撞击碎裂声在戴维斯的吉普车后方响起!
炮弹没有落在车体上,而是阴差阳错或精确算计地命中了吉普车左后轮上方的油箱和后备储物箱之间的区域!
穿甲弹轻易击穿了薄弱的车体钢板,钻入内部后猛然爆炸!
戴维斯的吉普车在距离小坡顶不足五米的地方,变成了一团璀璨而巨大的橘红色火球!
至此,美军和韩军的指挥官全被斩首。
剩下的美韩军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被钢七总队坦克群彻底冲溃,只能乖乖投降。
………………………………
战后,元通里外的战场上
“万里,这三千多朝鲜军士兵怎么办?
他们的军官都被杀了,并且损失惨重。”
刘汉青头疼的看着救回的朝鲜军俘虏问道。
“带进元通里,交给成功的后勤五团管吧。
成功他不是官瘾大吗?
指挥令行禁止的精锐难度可不高,但指挥杂兵也能发挥作用的难度可就高了。
看看他能不能用好这些兵吧,朝鲜军那边我好歹是他们口中的国防省名誉副相,借调这点兵力问题不大。”
伍万里想了想,当即说道。
“万里,你是要给成功同志机会吗?”
刘汉青闻言,沉默几秒后问道。
“机会还是危机,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吧。
走,进元通里休整片刻,顺便见见成功同志和受了委屈的王有胜同志。
王有胜同志可是李云龙首长底下的老人啊,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呢……”
伍万里笑了笑,含糊其辞的说着,并走入了吉普车内。
“是!”
刘汉青见状也不再问,当即应下并跟着上了车。(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