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那就是愿意喽？”
见灵药仙姑面露挣扎，苏元的语气变得格外蛊惑人心。
而在沉默了数个呼吸后，灵药仙姑却也只能颓然的点了点头。
不然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快被砍死了，甚至连自杀都未必能做到。
不管是拒绝还是同意，她都大概率会被深渊之影取代，倒不如识相一些，最起码还能获得一定优待。
正主都同意了，苏元接下来便只差将人做成影子了。
不过，想复制出化神修士的影子，对于只有元婴四层的苏元来说，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灵药仙姑跟一般的化神修士不同，她已经割舍了自身绝大部分血肉用于炼丹，令化神本源降低到了某种下限。
光从生命层次上来看，说她是最弱化神也不为过。
再加上她现在身受重伤，状态差到了极点，复制同等级的影子消耗应该不会特别大，勉强在苏元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苏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对准了灵药仙姑，发动了混元神通，深渊之影。
下一秒，苏元便感觉自己的灵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抽取，几秒钟不到，混元元婴的灵力便消耗一空了。
好在苏元还有第二元婴，腐败元婴。
小腐挺身而出，续上了发动深渊之影所需灵力。
不光是她本身的灵力，就连储存在腐败之冠内的，属于御玄妖族的修为也被献祭了出去。
终于，在苏元的灵力彻底枯竭之前，深渊之影发动成功。
一道跟灵药仙姑长得一模一样，气息虚弱的影子，出现在了本体的身后。
这道影子极度不稳定，最多只能坚持几分钟的时间就会消散。
除非在这几分钟内，它可以取代本体，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而它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灵药仙姑的影子形成后，直接化作了一面漆黑的幕布，将本体彻底包裹，诛邪剑主的三柄剑也适时撤走。
苏元注视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叹。
用无量劫尊的神通，将他的部下转化为己方的友军，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这老登肯定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
没多久，那幕布便重新变成了灵药仙姑。
她依旧是穿着一身麻布长袍，清冷的面孔神情淡漠，在看向苏元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厌恶。
不是？
苏元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刚才自己是被影子嫌弃了吧！一定是被嫌弃了吧！
明明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影子，竟然会嫌弃自己，自己这个主人当得有那么差吗？
“灵药……”
归鸢望着面前这个跟故人一模一样的影子，美眸中带上了复杂之色。
“归鸢，你看起来很惆怅，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再是曾经的我了吗？”
灵药仙姑敏锐察觉到了老友的心思，淡淡的笑了笑道：
“在无量劫尊麾下时，我见过不少被影子取代的同伴。”
“那时候我就忍不住去想，既然影子有本体的全部记忆和修为，在思维模式上也跟本体没有区别，那么影子和本体究竟算不算是同一个人呢？”
“那些变成影子后，逐渐变得邪恶的道友，究竟是因影子自带的原罪而堕落的，还是影子们长期受到无量劫尊压迫而导致心理扭曲？”
面对这个问题，三大化神和苏元都陷入了沉思。
苏元想起了圣律执政会的圣律天君，万古天君和轮回天君。
他们都变坏了。
可他们变坏的理由真的是深渊之影带来的吗？
最起码苏元所掌握的深渊之影神通并无这个效果。
也许，哪怕让真正的归鸢坐在圣律天君的那个位置上，她也会在经历十万余年的奴役和绝望后，变成那种扭曲的性格吧。
他又想到了被封印的化腐天君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诞生之初便被封印，没有接受过无量劫尊的熏陶。
因此苏元见到他的时候，他仍保持着如同本体般的赤忱，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问题来了，影子取代本体后，他可以被看做本体吗？
苏元觉得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清楚的。
“看来这个问题问住了你们。”
灵药仙姑见众人都在低头沉思，笑了笑道：
“在想出答案之前，就请将我当做本体对待吧。”
“毕竟在我的视角中，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周围人看我的目光就变得异样起来，这种体验还是很让人不舒服的。”
归鸢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为免无量劫尊察觉到异常，来灵药青域找你兴师问罪，你先带着灵药青域回蓝星联邦吧。”
“待会儿我让苏元将灵药青域的百姓都检查一遍，确认里面没有深渊之影后，就将蓝星联邦的坐标告诉你。”
灵药仙姑没有拒绝，转头看向苏元。
在她看来，灵药青域内有无量劫尊安插的影子是必然的，区别只在于多寡。
希望影子不要太多，能多保存一些子民。
然而，苏元在认真将灵药青域探查了一番后，脸上却露出了古怪之色。
苏元那怪异的表情，让灵药仙姑心头陡然浮现起了不妙的猜测。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觉得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元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之前在探查灵药前辈情况时，我只是走马观花般扫过了少数百姓。”
“那个时候我就疑惑，我看到的这些百姓为什么都被深渊之影取代了，是巧合吗？”
“而刚才我将灵药青域整个检查了一遍后才发现，这并非巧合，因为全世界的人族都被替换为了影子。”
“简而言之就是，灵药前辈，你被耍了。”
灵药仙姑：“……”
她那双冷静漠然的眸子，一点点的睁大，眼白部分渐渐的布满了血丝。
一股冲天的杀意，弥漫在空洞的宇宙空间中，就好似捕猎归来，却发现幼崽都被鬣狗咬死的雌狮，愤怒而悲伤。
“无量劫尊……他竟敢！他竟敢这么对我！”
“我已经尽可能的委屈求全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要戏弄我？难道他将我和我的子民都当做他的娱乐和消遣吗？”
灵药仙姑那清冷的面容扭曲，如一尊女修罗，择人而噬。
但紧接着，她又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大颗的泪水如珍珠般涌出眼眶，飘散在宇宙空间中。
“我的子民们究竟是何时被影子替换的？我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一次次的打破底线，结果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吗……”
此时的灵药仙姑，显然已经彻底坏掉了。
如果不是苏元这个主人生拉硬拽着，身为影子的她怕是会直接崩溃自尽。
不是因为这位上古化神道心脆弱，而是因为她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
搞得苏元都有点儿惭愧，觉得自己刚才用她的子民威逼利诱她有些太过分了。
见到老友近乎疯狂的模样，归鸢叹了口气道。
“灵药，你这是当局者迷啊。”
“以我对无量劫尊的了解，这老东西苟到了极点，面对一个有着化神天君传道授业的势力，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令其发展下去。”
“万一发展出一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绝世天才怎么办？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亿万分之一，他也一定会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灵药青域的百姓有问题，只是没想到无量劫尊做的这么绝。”
灵药仙姑抱着头，眼神茫然无措，用如同呓语的语气喃喃道：
“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不可能战胜无量劫尊啊。”
“他太过阴险也太过强大，你们与他对上就如同清水对上墨汁，眨眼间便会被同化腐蚀。”
“除非……”
说到最后，灵药仙姑的声音忽然一顿，语气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除非什么？”
苏元迫不及待的问道。
“除非……咱们这边有人比他更黑。”
灵药仙姑说着，将微妙的目光投向了苏元。
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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