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淑妃盯着地上装在箱笼里的东西,表情不可置信。
送东西前来的小内侍弯腰恭声道:“回娘娘,这是一箱书。”
话落遭到了淑妃愤怒的斥责:“狗奴才!本宫当然知道这是一箱书,本宫是问你陛下是何意?为何给本宫送一箱书?”
她可是听宫人说了,一大清早御前便声势浩大地送了一大批赏赐去栖云宫,全都是好物件儿。
这么一对比,她这儿的一箱子书着实寒酸与莫名。
内侍含笑道:“圣上说书中有黄金屋、颜如玉,希望您平日里多看书、抄书,平心静气、修身养息,莫要出去胡乱言语,欺负别的娘娘。”
这话其实由他这么个小内侍说出来很不妥,他原想委婉些,可谁平白无故被骂一句‘狗奴才’也不会高兴。
“?”
淑妃越发懵:“本宫欺负谁了?”
内侍:“奴才也不知,奴才只是传圣上口谕。”
“圣上还说您每日必须抄完五十页书,不得假借他人之手,否则便是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淑妃横眉冷竖,“本宫协理六宫,平日里哪有这么多时间抄书?”
内侍笑了笑,嗓音越发阴柔:“娘娘稍安勿躁,圣上说宫务之事暂不劳您操心。”
这是变相地撤走淑妃手上的六宫之权了,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便是景宣帝说了算。
显而易见的,圣上对淑妃不满了。
内侍走后,淑妃思来想去这几天所谓欺负过的人,也只有云挽了。
可——
她盯着箱子里书,气得胸口疼,“本宫何时欺负她了?”
难不成说了几句实话就是欺负她了?
最让她不忿的是,云挽怎么还告状啊?!
后宫中一向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不是什么大事都不会闹到圣上面前去,即便互相之间不合,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至少是保持着表面和睦,哪里会明目张胆地告到景宣帝面前?
云挽这是破坏规矩!
云挽可不管什么规矩,反正她是新人,未学过宫里的规矩。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只能依靠景宣帝,那她岂有不依靠的道理?
两相对比,默默观望的众妃越发沉默,后宫一时风平浪静。
九月中旬,步入深秋,京城骤冷,吹来的风带着冬日的刺骨,需添厚衣。
经过一轮新的布置,栖云宫重新添了不少华美精致的器具,皆是来自景宣帝的私库。
云挽原想将那些贵重的物件儿放入库房,免得一不留神打碎了,可景宣帝不赞同。
反之,他让人将不不够华丽贵重的器物撤下去,取而代之基本上他那日送来的。
景宣帝就是要让栖云宫摆满他的精挑细选的东西,让夫人一看到这些物件儿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他。
许久未动手调香,难道闲暇无人打扰,云挽上午便在香室待久了些,直到月见来叩门:
“娘娘,陛下方才来通传,请您去一趟勤政殿。”
云挽狐疑:“现在?”
月见点头。
不知是何事,不好耽搁,云挽放下手中香器,净了手前往勤政殿。
今日风大,云挽出门时添了件披风,行至殿前,遇上了云父。
云父:“下官见过云妃娘娘,不知娘娘近日可好?”
明明都在京城,父女俩五年来却只见过两次。
上一次云挽还是受命进宫,替淑妃前来给天子送汤羹的云香师。
这一次她已经是尊贵的云妃娘娘。
云挽:“我很好,劳烦云大人惦记。”
她神色淡淡,疏离的仿佛两人不是父女。
云父叹了口气,感到痛心难受:“这么多年你还在怪我,都不愿喊我一声父亲?”
云挽不为所动:“云大人儿女成群,不缺我这个不孝女。”
“你娘若是——”
云挽目光一凛打断他的话:“云大人,不提我娘咱们还好父女。”
她望着云父,表情冷凝:“您也不用做出一副悲痛悔恨的样子,我只问您,您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她的生辰和祭日是哪天吗?”
云父神情中透着一丝皲裂与难色,显然回答不上来。
云挽心中冷笑:“我知父亲所求,可也要看我高不高兴,否则枕头风的威力,父亲不是最清楚不过?”
云父与众多文人一样,是个好面子的,此刻被亲生女儿质问,他脸上闪过难堪与羞恼。
可想起景宣帝的敲打与云挽如今的身份,他只能含愧垂头,“前些日子你扬州的舅母来信,说你表哥下月来京,参加明年春闱。”
听到两人,云挽神情终于有所波动,她问云父:“信呢?”
云父:“进宫不便,过两日寻个机会我托人捎进宫。”
如此,父女俩为数不多的交流结束,云挽踏上青石阶,来到勤政殿。
殿门紧闭,宫人说陛下正在召见太子殿下,云挽便在廊下等候。
约莫一盏茶时间,殿门打开,太子脸色苍白地出来。
看到云挽,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甩袖离开。
云挽倍感莫名。
她一进殿,景宣帝便察觉到了,脸色稍霁:“夫人来了。”
云挽解下身上披风,朝他走去,随口道:“妾身方才遇到父亲了,同他说了几句话。”
她没提太子瞪她那一眼,因为不欲掺和景宣帝与太子之间的事。
云挽清楚,可以在景宣帝面前上其他妃嫔的眼药,传出去也不过是争风吃醋,可大可小。
可换做是太子,那便是离间父子,干预朝政了。
她可不想成为旁人口中的‘妖妃’。
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景宣帝低头埋进她的衣襟,贪婪地吸着她身上地暖香。
“聊了什么?”
“他说妾身表哥下月要来京城,准备来年的春闱考试。”
“表哥?”
景宣帝抬首,“年几?可有婚娶?”
云挽摸了摸他下颌的胡渣,有些扎人,闻言实话说:“表哥比妾身年长一岁,今年二十有四,未娶妻。”
景宣帝语气幽幽:“二十四还未娶妻,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挽不大高兴,为自家表哥正名:“表哥第一回参加春闱时不巧碰上舅舅旧疾突发去世,便为舅舅守孝了三年,他原有一门婚事,因不愿耽搁人姑娘便主动退了。”
“待孝期一过,又不巧碰上舅母患病,错过了春闱,这才拖到如今,婚事也耽搁了下来。”
景宣帝啧了声:“是个倒霉蛋。”
闻言云挽一噎,瞥他。
景宣帝还想说什么,殿外有宫人匆匆进来,神色焦灼道:
“陛下,三皇子殿下不见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