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澜近来闲得发慌。
澜香阁生意红火,苏玉娘打理得井井有条,再不用她费心。
她整日无所事事,连骨头都懒了几分。
可是她足不出户,却对外面的状况了如指掌,青鸾每日都会把汴京发生的事情讲给苏清澜听。
近期汴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萧逸尘的归来,引得全城轰动!
作为四世家之首的萧家嫡子,手握边疆五十万大军的惊鸿将军,萧逸尘不仅身份尊贵,更难得的是至今未娶,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这样的条件,自然让汴京的名门闺秀们趋之若鹜。
所以啊,最近上萧家说亲的人可不少!天天府门口乌泱泱一片一片的人!
另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便是关于苏清澜的流言蜚语。
这次宇文家花了三天才将她找回,坊间便有人嚼舌根,揣测她早已被掳走之人玷污了身子,甚至用不堪入耳的字眼形容她。
苏清澜对这些陈词滥调嗤之以鼻——上回被拓跋子衿掳去时,也是同样的说辞,翻来覆去毫无新意,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然而,更令苏清澜烦闷的是,不知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竟将她与萧逸尘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大做文章。
那些人言之凿凿,说她当年痴恋萧逸尘至深,如今他回京,她必定会不顾廉耻地贴上去,妄想攀附权贵、一步登天。
硬生生地给苏清澜安上了一个不要脸的名声!
这番言论一出,汴京城的闺秀们纷纷附和,仿佛萧逸尘是她们独占的珍宝,岂容苏清澜“染指”?
她们义愤填膺,仿佛这是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行。
苏清澜只觉得荒谬至极——这些闲言碎语翻来覆去,毫无新意,却日日被人挂在嘴边。
虽不至于让她想不开,但终究还是惹人心烦。
秦蓁蓁见她这般模样,索性邀她到秦府小住。秦家贵为户部侍郎府,掌着大周的钱袋子,府邸园子自然气派,够她们消遣解闷。
苏清澜眉眼一弯,爽快应下。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行动。
秦蓁蓁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清澜,我先回去准备,你晚饭前可一定要到啊!我给你炖羊肉汤,这大冷天的喝上一碗,再舒服不过了!"
苏清澜含笑应下:"好。"
她本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只等晚上阿姐和赵高回来,再让他们驾车送自己过去。
可眼看天色渐暗,仍不见二人踪影,想起秦蓁蓁的交代,苏清澜索性决定步行前往。
为谨慎起见,她特意嘱咐了青鸾和云川同行。
毕竟那位忽兰公主还在汴京城里肆无忌惮地游荡呢,小心些总没错。
刚踏出门,一阵熟悉的马车铃铛声便随风传来。
"清澜!"年轻男子清朗的嗓音响起。
苏清澜循声望去,只见宇文砚清裹着毛皮斗篷,从那辆华贵的宇文家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
寒风将他白玉般的面庞冻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见到她,他眼中先是一喜,随即蹙眉:"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快上来!"
此刻的槐花巷空无一人,马车停在十几步外的路口。
苏清澜拎起裙角小跑过去,轻盈地跃上马车。
宇文砚清含笑侧身,为她让出位置。
寒冬腊月的夜晚格外凛冽,湖面结的冰都比往日厚了几分。
苏清澜这身衣裳在屋里还算暖和,可一出门就被刺骨寒意浸透,才短短片刻,指尖已冻得冰凉。
好在宇文家的马车不仅外观华贵,内里更是样样俱全。书案、靠枕、羊皮壁灯,应有尽有。
角落里还放了银丝炭无声燃烧,溢出淡淡沉水香。
宇文砚清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身上。
细雪融化在她鬓边,洇出几缕湿意,脸颊也透着几分苍白。
他手臂微动,想将自己的皮裘披给她,又觉唐突。
想到车上还备了手炉,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来递给她,"拿着。"
鎏金炉盖上的镂空花纹里,隐约可见红罗炭的暖光。
苏清澜接过手炉,抬眸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宇文砚清这才想起今日的来意。
他轻叩厢壁,温声道:"这马车是给你的。天寒地冻,以后出门就乘它。"
鎏金火盆映着他眼底的柔光,"里头都按女儿家的喜好布置过了。"
苏清澜指尖抚过锦垫上绣的折枝海棠,确实比宇文家寻常车驾更精巧,连熏香都换成了女儿家惯用的梨云暖。
可越是这般用心,越叫她心尖发涩。
"二哥..."她将手炉轻轻推回案几,像推开一段无法承接的情意。
宇文砚清待她愈是赤诚,她愈不能装作懵懂。
那帘外飘进的雪粒子,忽然就沾湿了睫毛。
“二哥,我这几日不在家。而且这马车也太过华丽。”
甚至这马车上还有宇文家的标志。
不管苏清澜走到哪里,只要这马车在,别人就会把苏清澜看作是宇文家的人,久而久之,苏清澜似乎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宇文家的人。
而宇文砚清也正有此意。
他喜欢苏清澜,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要争取一下。
宇文砚清避重就轻问道:“你要去哪儿?”
苏清澜道:“去找秦蓁蓁,在她家住段日子。”
宇文砚清捡过火盆旁的铁叉,缓缓拨动炭火:“也好。你现在就去吗?”
苏清澜点点头。
宇文砚清吩咐车夫去秦府。
外面的流言蜚语这段日子传得其实很难听,他就是怕苏清澜不开心,特意来看看她,既然是去秦府,那他自然也是放心的,秦家府上的守卫不弱。
但是回去后也要安排宇文家的玄甲卫在附近做几个暗哨,以防万一。
宇文砚清见苏清澜的鼻尖仍泛着冻红的淡粉,便从身后暖巢中取出一只玄鸟纹阔口漆壶。
琥珀色的米酒倾入瓷杯,蒸腾起袅袅白雾,他将温好的酒递过去:"驱驱寒。"
苏清澜捧住瓷杯,暖意顺着指尖漫开。
她垂眸啜饮,酒液滑过喉间,暖流顿时在胸腔化开。
苏清澜只是那甜糯的米酒余味里,竟藏着丝若有似无的辛辣,激得她掩唇轻咳了两声。
宇文砚清下意识地抬手,掌心已贴上她单薄的背脊轻拍。
拍了两下,忽然发觉自己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孟浪了。
以前兄妹间的小动作,放在男女身上,那就是暧昧和不合礼数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