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辞别曹操,晚上在行营里看地图,不过看着看着却走了神,他摸不清楚今日曹操来此的目的,在三贤亭和自己交心谈心了一个上午,而后又离去。
不一会董昭进来,见吕布失神,问得了缘由。
吕布解释后,倒是让董昭也愣住了。
“公仁为何沉思?有何不对?丞相可是有什么深意?”
“不是,我在想君侯对我那句评语,什么叫用计不拘小节,成效为上……他是不是在骂我没有人性,只顾利益。”
吕布后仰了一下:“为谋者不应该如此吗?瞻前顾后非领兵作战之道也,这是夸你吧。”
董昭咋舌道:“就当他是吧。”
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不是,肯定是在骂我。
大家都是能同时写好几封信祸乱一方的人,太了解了。
“温侯说丞相深意,很简单,此次成功之后,西面便有了温侯的军威,自雒阳至长安,可交由温侯安定,若日后要征西平定异族,当然以温侯为首选。”
“此功绩之后,还有更大的功绩等着温侯。”
“而今大汉强侯各地,割据一方,可谓是混战不休,打来打去不过是大汉子民立威罢了,以前,我和许君侯在庐江舒城彻夜饮酒,亦是听他说起过,大汉在整个天下,也只是弹丸之地而已。”
“啊?”
吕布哑然失笑,从未听过如此言论,恐怕是许泽酒后胡言,把梦里的东西也说出来了。
“他认为这世间是个球,你自雒阳一直向西走,能够在某一日又回到雒阳,便是绕天下一周,那时我们问他为何从不争什么三公、骠骑、车骑之位,也不去这些官职下做属官,好日后擢升。”
“他说男儿志在四方,但这四方何须只是大汉,若有一日能够乘大船通航海外,让万国跨海来朝,岂不是更能彰显我神州之威?”
董昭说到这,看吕布已经愣住,连忙微笑道:“所以温侯不必多想,丞相必然也是有此等心胸,所以方才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主张,力排众议,将长安重任交给温侯。”
“他对温侯,还是很重视的,否则岂能将我与钟寺卿的品性都刻意嘱托,说明他对温侯有很大的期望。”
说着,董昭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交给了吕布,笑道:“这是从青州星夜疾驰送来的一个锦囊,里面有一策乃是贾军师所设,说温侯到了长安,便可打开。”
“哦?!好。”
吕布大喜,连忙收下。
以前他没怎么注意贾诩,只知道他在大将牛辅营中深得敬重,那时还以为是资历,现在才知道此人的才学乃是冠绝世间也。
他的策略,一定鞭辟入里。
……
吕布领兵而走,许都附近的兵马一下子空旷了许多,不过仔细测算,在鲁阳边境和陈留境内,还有一万左右保障侧翼。
这个消息传到了司马府中。
司马懿得到密报,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松快些了。”
他马上叫来了老仆祥叔,说想出门踏青,已经太久没有出去过了。
老仆担心被校事府的人看到又要生事,是故劝说还是在家待着。
“在家太久了,”司马懿叹了口气,深邃的眼眸如鹰一般,语气却很坚定:“家中藏书,几乎都要被翻遍了,我想出去买点书籍。”
“唉,好吧,那我推少主出去,若是有校事府询问则立刻回来,另外也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嗯。”
祥叔推着他走出了街巷,在热闹的大街上穿行,到了最大的兖州纸书局,购买了五刀熟纸,又购置了些许笔墨,然后方才回去。
一路上,没有校事跟梢。
连当年最喜欢盯着司马府的赵达都不来,更别说有什么江湖义士在此为许泽打抱不平了。
回到家,司马懿笑道:“你看,丞相其实早已原谅了我,司马氏如今矜矜业业,不会再有麻烦了。”
祥叔唯唯诺诺的附和着,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第二日、第三日,他都推着司马懿出门去购买玩物、巧工,沿途在市集的小摊贩里吃点包子、面汤,偶尔也和路人说几句话。
都没有校事发现。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第七日时,祥叔在摊贩上买烤饼的时候,回头发现司马懿不见了,急得他到处找,以为被校事秘密带走。
若是司马懿出事,祥叔全家都要被杀陪葬。
所幸,后来在街巷尾找到了坐在四轮车上的司马懿。
他正在询问一家布坊的掌柜,似乎是想要买布,喜笑颜颜,看来并无异常。
“哎哟,少主,你可吓死我了。”
“担心什么?我早说了丞相已原谅我了,”司马懿伸着懒腰,继续闲逛,和祥叔说起想在市集做点营生,日后不打算走仕途了。
“少主的才学,若是做个贩夫走卒岂不是浪费了?”
“那能怎么办?”司马懿嚼着包子,语气轻快的说着:“你说,当初丞相府征辟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答应。”
“现在我拒绝了,又遭此下场,怎么还能入仕途呢?”
“那倒也是,实在不行,去城外家族的田里督农耕也可以,”祥叔知道行商很费精力,而且知道少主的腿脚也不好,劝他去干点轻松的活计。
“不去,我不喜农耕。”
司马懿听见这两个字就极其难受,心像是被人捏紧了挤汁一样的别扭,毕竟这两个字和那个人有关联,总是会浮现他捏碎自己双腿的情形。
“那也无妨,只要少主肯振作,想来主公和主簿都会高兴。”
祥叔见他好不容易心情舒畅开怀了些,不想打击积极性,连忙劝说。
司马懿憨厚的笑着,数个呼吸之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锐利,且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
青州。
许泽带着陈登、于禁、臧霸等人之请,到青州来见到了曹昂。
两人商谈了很久,亦是据理力争、彼此劝说,说到激动处两个脾气、心态都极好的人甚至言谈犀利了起来。
许泽直接把典韦赶出去,和曹昂关在屋子里吵了一架。
典韦和贾诩趴在门边偷听,听见曹昂破防大怒:“你是乡侯、是勇冠三军的大将、是农耕救世的贤者!你了不起!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大舅哥!”
吓得两人心惊胆战。
“吵得好凶……”
“要不要进去帮忙?”贾诩颤抖着问道。
典韦目不移视,摇头道:“不用,大公子打不过君侯。”
“不是,”贾诩无力垂了下肩膀:“我说要不要去帮大公子劝几句。”
我特么是怕君侯把他打死,谁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是帮亲不帮理,你个莽夫!
典韦还是一副又怕又想看热闹的模样贴着门:“以前,他俩多少还是有点客气,早该吵一架了。”
两人担惊受怕了一夜,也不敢去问。
但吵完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好了。
且也达成了某种共同的志向,此后曹昂对许泽越发的敬重,近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