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以为裴砚之是在唤她，此刻他已有了意识，也知道她来了，唤她必然是有什么需要，故而她又将头压低了些，道：“九皇兄，我在这里，你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裴砚之口中仍呢喃着“妹妹”，恍若梦呓。
季嫣便又不太确定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喊她。
毕竟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也许裴砚之唤的是宫中另一位公主。
可他看起来又不太舒服，额头覆了一层细汗，鬓角都湿透了，她便从怀中取出一条丝绸帕子，稍微折了一下，凑近擦拭掉裴砚之额角的细汗，她动作轻轻的，只是照顾人这方面，还是不太擅长。
丝绸帕子染足了少女身上的甜香，裴砚之呼吸之间，香风卷入鼻息，如绵绵春.药，他覆下来的睫羽翕动了下，身侧的手臂就突然抬起，握紧了季嫣拿着丝帕的手。
季嫣愣住，眼睫颤了两下，声音试探道：“裴砚之？”
她连名带姓喊他。
裴砚之双眸依旧紧闭着，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停顿片刻，犹豫之下又改口：“皇兄？哥哥？”
叫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哥哥，季嫣其实也不太适应。
然而裴砚之却终于有了反应，但并不是季嫣想象中的清醒，他握住了她的手臂，又趁她不备时，将她整个人都掀到了榻上。
季嫣微微吃痛。
等反应过来，已被欺在身下。
“裴砚之？”她声音略微发颤，澄亮的眼儿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男人身上的冷香几乎将她淹没，令人头昏脑涨。
她动不了，手臂也被按住。裴砚之乌黑如瀑的青丝拂落在她脸侧，他并未睁开眼，仿佛梦游之举。
季嫣张了张唇，伸手推他：“裴砚之，你……你压到我了……”
声音戛然而止，嫩绿色交领被扯散，皱巴巴堆在肩头，只剩最里面薄薄的一层纱，几乎透明，而裴砚之低头咬在了她的肩上，不，不是单纯的咬，是近乎令她傻眼的亲密。
最初大脑空白之后，季嫣本能地感到害怕。
可她却觉得裴砚之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会对她这样，大抵是他梦游所致。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她被桎在身下，动弹不了，情急之下，便只能用脸去撞他，然而她一时没收住力道，半边脸被撞得发麻，颧骨泛起一阵钻心的痛，眼睛里瞬间盈了一片水雾。
裴砚之也是在这时候醒来，他抬起头，似乎是对此时的情形感到茫然，看到季嫣时更是愣住。
十三公主一双桃花眼盈满了水雾，湿漉漉的，又疼又委屈。
他此刻醒来，也收了力气，一时不察，便被身下的小姑娘奋力推开。
季嫣从他怀里解脱出来，把领子整理好遮住肩，便屈膝躲在了角落里，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警惕。
裴砚之身上一直以来的温柔滤镜似乎在此刻破碎了，她变得警觉。
季嫣在等他解释。
安静许久，裴砚之微微沙哑的嗓音才响起：“十三妹，你何时来的？”
“就在不久前。”少女声音低沉，黑漆漆的眸饱含复杂的情感，盯着他，一刻也没有松懈。
“抱歉，十三妹，是我吓到你了吗？”
季嫣皱眉，这不是吓到不吓到的问题，是他今日不该这么对她……
“十三妹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裴砚之不敢再吓到她，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嗓音温柔平和，漆黑温润的眸也里没有一丝令人不适的狎昵。
季嫣抿了抿唇，说：“你在梦中喊‘妹妹’，然后突然就……”
后面的话就实在难以启齿。
裴砚之似乎猜到了什么，说：“十三妹，不管发生了什么，皇兄都向你道歉。”
她似乎不信他，负气道：“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裴砚之喉咙微紧，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睫垂覆下来。
季嫣以往或许会对裴砚之心软，但今日绝不会。
气氛僵持着，裴砚之最后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十三妹。”
他声音温柔，那双漂亮的眸温润注视着她：“回去吧，皇兄不为难你。”
这和季嫣想得不太一样，她愣住了。
她怔了许久，总觉得裴砚之是在说反话。
或许这里面还有隐情，他不是故意的，但又出于某种顾虑无法同她解释。
如果真是这样，季嫣也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她鼓起勇气信他一次，“这里面有误会的，对不对？”
裴砚之似乎怔住，他定定看向季嫣：“十三妹，你信我吗？”
季嫣毫不犹豫地点头。
裴砚之怔愣后，弯了下唇，说：“是媚媚。”
季嫣愣住。
什么？
“不是十三妹所想的‘妹妹’，是‘媚媚’，是‘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的‘媚’。”
季嫣微微迷茫，重复道：“媚媚？”
“嗯。”裴砚之缓缓道，“媚媚原先是冷宫里侍奉我的宫女，后来她被调走了，我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季嫣明白了，所以，裴砚之在睡梦中喊的人不是什么妹妹，更不是她，而是那个叫媚媚的宫女，而他刚才突然那样做，也是因为把她误当成了媚媚。
裴砚之在睡梦里都在念叨着媚媚，甚至在误以为她是媚媚后，对她……可想而知，那个叫媚媚的宫女，对他有多重要。
“九皇兄喜欢媚媚？”季嫣抬起头，与他对视道。
裴砚之笑了笑，默认，“看来什么都瞒不住十三妹。”（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