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尉寺中,高玥指挥何书墨从御廷司带出来的使者、行走,给章荀的办公区域“腾笼换鸟”。
一波一波章荀的个人或者衙门物品,被整齐地打包进木箱中抬走。
而抬走后摆放的位置,正好是他之前划给何书墨的,“凑活用”的屋舍。
原御廷司的人马,自然坚决执行何书墨的命令。要搬就搬,要腾地方就腾地方,没有一句废话。
但清闲衙门卫尉寺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章荀再怎么说,也是卫尉寺主官,朝堂三品大员,直达天听的大人物。
能这样被何书墨抢了地盘?
卫尉寺一方的人嘀咕来嘀咕去,最后还是让寺丞刁有德站出来问问情况。毕竟除却卿和少卿,卫尉寺的官职便轮到寺丞最大了。
何书墨蹲在大树下,吃着棠宝给他洗的水果。
谢晚棠手持细剑,身姿傲然,气势不凡地站在哥哥身边——她身为贵女,要么站,要么坐,要么屈膝正坐,不能像何书墨一样没形象地蹲着。
“嘿嘿,何大人。”
刁有德一脸笑容凑了过来。
何书墨伸手不打笑脸人,道:“刁大人又有何事啊?”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就是想请教一下何大人,这个换屋舍的事,万一章大人没那么同意,那小人该怎么向他解释啊?”
“就说我抢他的,跟你们没关系。”
何书墨如此直白的话语,直接把混迹官场许多年的刁有德弄不会了。
刁有德这么年早已习惯了弯弯绕绕,从没想过,有人说话能如此“简单明白”。
“这要是章大人找何大人对峙,何大人岂不是理亏?依小人之见,大人不如各退一步,您把主屋给章大人留着,这样起码脸面上过得去……”
何书墨笑道:“脸面上过得去,章大人难道会谢谢我吗?”
“这……”
如此犀利的反问,刁有德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何书墨继续道:“与其单输,不如双输。软柿子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何书墨忍不了你们章大人的花花肠子。”
刁有德见劝不动何书墨,只好再陪着笑脸,拱手告退。
何书墨吃完水果,好妹妹便及时递来手帕,让他擦手。
“哥,章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书墨用着棠宝香喷喷的手帕,道:“这是自然。他是卫尉寺的主官,如果被抢了办公室都没点反应,以后这卫尉寺便没他什么事了。”
谢晚棠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哥是故意的?”
“当然。我巴不得章荀把状告到你厉姐姐面前。我扇他一百个巴掌,他未必服气,但如果我当着你厉姐姐的面耀武扬威,你厉姐姐还不拦着我,那这口气,他不服也得服。”
……
下午,何书墨站在焕然一新的主屋中,琢磨添点什么家具。
宫中内官匆匆传召。
“何大人!”太监道:“贵妃娘娘传您入宫觐见!”
何书墨微微拱手:“臣遵旨!”
随后,他招呼看热闹停下来的御廷司人马,道:“没大伙的事,本官去去就回。高玥,这几间房屋给兄弟们安排一下,如需购置桌椅家具,不用吝啬,本官出钱。”
高玥拱手:“是!”
不远处,偷偷观察这边的刁有德等人暗暗吃惊。
“刁大人,这何大人怎么一副不计较银钱的样子?我听说何大人的官俸都罚到明年了,他现在居然还要自己往衙门里贴钱?”
刁有德摇头:“不清楚啊,这位新来的何大人,我总感觉他和一般的大人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肯花钱?”
“不是。感觉这位何大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副靠山很硬的样子。”
……
玉霄宫,何书墨大步流星走在宫内,与不久前刚来此处的章、柳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踏入养心殿,何书墨一眼看到殿中伏案理政的贵妃娘娘,以及两位像是被罚站一样,老实站着,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的章、柳二人。
“臣何书墨,拜见贵妃娘娘!”
何书墨按照正规礼仪,拱手一拜。
要是寻常时候,他自己就直起身子了,毕竟淑宝又不是外人,意思一下得了。但现在场地中还有章荀和柳延在此,自然不好那么随便。
章荀见到何书墨出声一拜,心中暗暗嗤笑。
世人皆知,贵妃娘娘不喜旁人扰她清净。曾经有些不开眼的,扰了娘娘的安生。便是被娘娘赏赐了廷丈,打得皮开肉绽。此后官员拜见娘娘,无人敢主动出声,更无人敢打搅神色专注的贵妃娘娘。生怕被娘娘不喜,进而受到迁怒。
这何书墨估计没什么机会面见娘娘,竟然连这等禁忌都不知道。不过也好,等娘娘勃然大怒,治何书墨的罪,我反而能展现大度,给何书墨求求情。如此“以德报怨”,既占了上风,又留下美名,看何书墨还有什么话说。
结果,事情的发展并未如章荀预料的那般。
贵妃娘娘虽然没抬凤眸,但也没怪何书墨“打扰清净”,而是语气平淡如常,道:“平身。”
“谢娘娘。”
何书墨缓缓起身,瞧了一眼眼神惊疑的章、柳二人。
章荀摸不着头脑,他感觉不对啊,娘娘怎么不生气呢?不是说娘娘喜怒无常,最烦别人打搅她的吗?
不等章荀继续深思,书案后的贵妃娘娘缓缓停笔,她放下毛笔,将折子递给寒酥,最后款款抬起螓首,用瑰丽的凤眸看着被章、柳二人“孤立”的何书墨。
“你把章荀的地方给占了?”
何书墨“供认不讳”,道:“是。”
“原因。”
何书墨一五一十,道:“臣初到卫尉寺,仅在寺中见到一位寺丞,至于章大人和柳大人,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此倒也算了,但章大人故意给臣一片不能用的屋舍安身,是可忍孰不可忍,臣只能出此下策。”
贵妃娘娘安静听完,又看向章、柳二人。
“有这回事吗?”
章荀忙道:“娘娘,臣不在寺中,是因为臣母亲身体有恙,臣不得已回家照看。还有臣分给何大人的宅院,已经是寺中现存的顶好的宅院了,臣怕何大人不满意,甚至还多划了些给何大人。没想到何大人连商量都不和臣商量,直接鸠占鹊巢,抢臣的宅院。臣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只是没想到何大人行事如此霸道。唯有请娘娘做主!”
柳延跟着道:“请娘娘做主!”
贵妃娘娘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都有道理,都是忠臣,眼下倒是怪本宫分不清忠奸了。”
何书墨忙道:“些许小事叨扰娘娘,是臣思虑不周,请娘娘降罪!”
章荀一听这话,心道不妙。
明明是他先来找娘娘告状,但是却被何书墨说“些许小事叨扰娘娘”,何书墨这是明摆着在讥讽他,想把“叨扰娘娘”的大锅让他背着。
“娘娘,臣今日进宫,实属被逼无奈。臣若是处事不周,给娘娘添麻烦了,臣甘愿领罚!以解娘娘心头不快。”
“好了。”贵妃娘娘一锤定音,道:“不就是些屋舍问题吗?吵来吵去,稚童一般。何书墨,章荀划给你的屋舍,到底能不能用?”
何书墨道:“多半破败,零星可用。”
娘娘随后看向章荀:“章荀,你来说,能不能用?”
章荀拱手:“定然能用,兴许是有些年久失修的屋子,但这是历史问题,只要稍作修缮即可。绝没有不能用一说!”
贵妃娘娘一副不想再议的模样,道:“何书墨说不能用,你说能用。既然如此,那你就用着吧。”
章荀两眼瞪大,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有想过,娘娘会偏向何书墨一边,但没想过娘娘不是偏向,而是摆明了拉偏架。他被抢了屋子,娘娘只字不提,反倒是纠结在划片屋舍能不能使用的问题上,让他自食“能用”之果。
“娘娘,这恐怕……”
娘娘凤眸一抬,反问道:“怎么?又不能用了?”
章荀被娘娘这话惊出一身冷汗,他方才说能用,如果现在又说不能用,岂不是“欺君之罪”?
“能用,能用,臣对娘娘的处置毫无异议。”
娘娘取了一个新的折子,垂下凤眸:“嗯,没有异议就好。寒酥,送送几位大人。”
“是。几位大人,请吧。”
章荀哪怕对娘娘的处置心存不满,但有“欺君之罪”压在他头上,他压根无话可说。
更何况,母亲事先告诫过他,如果娘娘偏袒何书墨,千万要忍气吞声,不能一时冲动当出头鸟。
因为娘娘是上位者,是统治者。许多事情她不方便亲手去做。她的偏袒,可不是什么“偏心”的意思,而是代表在某种情况下,何书墨是她“意志的延续”。与何书墨作对可活,但与娘娘的意志作对,那就是找死了。
玉霄宫门前,何书墨一点都不收敛自己的“小人得志”。
反倒是被占了便宜的章荀,小心翼翼道:“何少卿,那屋舍的事情,大抵是我一时疏忽,没有细看,你别见外。”
何书墨无所谓地道:“屋舍有什么事情?屋舍不是很好吗?”
章荀被何书墨一呛,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得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何少卿与我们同出皇城?”
何书墨摆了摆手,道:“不了,我一会儿去别处溜达溜达,你们先走吧。”
去别处溜达?
皇城是你家吗?
你就去别处溜达?
就算不想与我们同行,也没必要用这么敷衍的理由吧?
章荀热脸贴冷屁股,尴尬地笑了笑,带着柳延拱手告辞。
……
何书墨打发走了章荀,假装四处转了转,确认没人跟着,于是折返回玉霄宫。
“娘娘。”
没了外人在场,何书墨叫起他的淑宝,便亲近多了。
厉元淑此时虽然仍在看着折子,但她对某人的去而复返并不意外。
“一上任就给本宫闯祸,该当何罪?”
何书墨语气奇怪道:“臣这是立功啊,何罪之有?娘娘莫不是误会臣了?”
厉元淑是没想到某人的脸皮这么厚,非但不承认闯祸,还得想办法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放下毛笔,语气玩味:“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你都立了什么功劳?”
何书墨也是有理有据:“臣初入卫尉寺,当天占据主动,清扫改革阻力,这是一功。”
“嗯。这倒还算个功劳,还有吗?”
“臣与章大人交换房屋,臣得到了满意的屋舍,章大人也得到了满意的屋舍。合理分配了卫尉寺资源,这是二功。”
贵妃娘娘凤眸无语,何书墨在忠诚方面,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在脸皮上面,同样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不过接下来,何书墨的第三个功劳,倒是让她有点刮目相看。
何书墨道:“臣借助帮章大人搬家的机会,清点了一遍章大人与其他官员的书信往来,包括可疑之物,暂未发现异常。臣以为,如若经过今天的变动,章荀还不联系魏淳,那他便不太可能是您手下的内鬼。”
“这条功劳,倒是有那么点用。”
娘娘凤眸显露思索,问道:“陶止鹤那边如何了?”
何书墨回应道:“陶院长目前已经获取魏淳信任,仍然在相府养伤。不过陶院长伤得本来就不重,养伤只是他留在相府的说辞,应该随时可以行动。”
娘娘檀口微启,雅音空灵:“既然陶止鹤这颗钉子已经扎入相府,那我们也得让内鬼动一动。不能让他像乌龟一样趴着,把风头躲过去。”
何书墨应和道:“娘娘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了?”
“额。您还要啥?”
娘娘凤眸微嗔,道:“给本宫想个法子出来,若是没有,唯你是问。”
何书墨倒吸一口凉气。
心说和淑宝太熟了也不好,他喜欢当甩手掌柜,把事情交给棠宝去做。关键淑宝也喜欢当甩手掌柜,把主意交给他来想。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莫约过了两刻钟,娘娘又批好了两本折子,这才微抬螓首,用瑰丽凤眸瞧着某人。
“想好了?”
何书墨挠了挠头:“娘娘,臣站时间长了,腿有点酸。”
“赐座。”
“是。”
寒酥亲自搬来椅子,放在何书墨屁股后面。
何书墨用眼神谢过酥宝,坐下后,道:“娘娘,臣以为,魏淳眼下最关心的事情,还是玉蝉姐姐。上次他花大力气伏击玉蝉不成,究其原因,并非是他计划的不缜密,而是陶止鹤手下留情。但现在不一样了,陶止鹤投靠了他,他再无顾忌。”
“所以你准备用玉蝉骗内鬼传信?”
“不错。”
娘娘几乎不用思索,便指出了何书墨计划中的不合理之处:“本宫从未在任何情形下,与朝廷中的大臣们提及玉蝉或观澜阁的事情。如若为了散布玉蝉的情报给内鬼,忽然主动提及玉蝉的存在,恐怕会引起魏淳的警觉,从而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嘶,说得也是,大局这块,果然还是娘娘思虑周全。”何书墨连忙恭维。
“还有法子吗?”
“这,臣再想想……”
娘娘看了一眼寒酥,吩咐道:“把他椅子撤了。”
何书墨:……
淑宝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未免也太熟练了吧?
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吗?
寒酥虽然得了娘娘的命令,但是磨磨蹭蹭,不想动弹。她觉得坐下来,才有空专心想主意,小姐不会不知道在这一点,怎么偏偏要把何书墨的椅子撤走呢?小姐肯定是无心之言,这时候不听小姐的,才是忠诚于小姐!
何书墨忙道:“娘娘,我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
“娘娘,咱们之前商量过陶院长投靠魏淳的后续影响。理论上来说,陶院长作为楚帝旧臣,对许多还忠于楚帝的臣子,是颇有影响力的。在他投靠魏淳以后,可能会有一批楚帝旧臣,跟着他一同投靠魏淳。”
贵妃娘娘听了何书墨的话,玉指缓缓在书桌上划出一个圈。
随后,她檀口轻启,缓缓道:“你想让玉蝉抓这批臣子,然后不小心暴露自己?”
何书墨笑道:“不一定是不小心,还可以请陶院长里应外合,将玉蝉姐姐的位置主动暴露给陶院长。总而言之,利用抓小猫小狗的功夫,咱们可以让玉蝉姐姐以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再次出现在魏淳的视野里。”
娘娘听完,满意颔首:“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那臣可以安稳坐着了吧?”
“可以,你坐着吧,本宫准了。”娘娘十分大度。
何书墨笑嘻嘻地坐着。
娘娘“赐座”可是不可多得的“恩宠”,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
结果,不等何书墨笑两秒钟,贵妃娘娘便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施然起身,迈着优雅莲步,身姿款款往殿外走去。
寒酥见何书墨不动弹,急得戳了戳他的肩膀。
“愣着干嘛,娘娘走了,你快去追啊!”
何书墨愣神道:“姐姐,我怎么感觉娘娘在逗我玩。”
“哎呀,不用感觉,她就是在逗你玩。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是会玩闹一下的。还不快去追!”
“哦哦。”
何书墨三步并做两步,光速冲出殿门。
他左看右看,发现淑宝已经走远。幸好殿门外到处都是原地站着,随时服侍娘娘的宫女,何书墨索性问道:“娘娘去哪了?”
宫女给何书墨指了一个方向,何书墨二话不说,立刻去找。
好在娘娘仪态万方,走得根本不快,何书墨没追两步,便瞧见了她美若天仙的背影。
此时的贵妃娘娘独自漫步在玉霄宫通往清净湖的长廊上。
她莲步款款,长裙曳地,再配合宫内美景,整个画面漂亮得犹如一副国画。
“娘娘!”
何书墨远远喊道。
贵妃娘娘脚步一顿,微微侧眸,看向身后。
何书墨一路小跑到她身边,“娘娘,臣来迟了。”
娘娘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坐了?”
何书墨无奈道:“娘娘,您别逗我玩了,臣再想坐,也不可能置您的安危于不顾啊。”
娘娘又问:“这样吗?那你怎么才来?”
“我……”
何书墨被娘娘问住了,心道:妈的,又是这种刁钻的问题,淑宝考验男人的本事,一丝不落全使在我身上了。
“臣才来是因为……”
娘娘好看的凤眸落定在何书墨脸上:“嗯?因为什么?”
何书墨大脑飞速思考,求生欲极其强烈。
“因为之前您说,让臣坐在椅子上。所以臣就坐在椅子上了。但是后来您又起身走了,所以臣就陷入了,要么抗旨不坐,要么置您安危于不顾的选择之中。最后,臣挣扎了许久,最终决定,哪怕抗旨,命不要了,也必须好好保护娘娘!忠诚!”
娘娘轻哼一声,绝美的脸庞上,并没有因为某人“忠诚”而十分高兴的样子,反而有点类似于游戏输了的不服气。
何书墨读出了贵妃娘娘的微表情,感觉酥宝说的没错,娘娘就是在逗他玩。类似于娘娘有时候也会逗寒酥玩那样。
“你说要让玉蝉去抓投靠魏淳的楚帝旧臣。”
贵妃娘娘缓缓走着,漫不经心地说。
听娘娘说起正事,何书墨也严肃起来:“对!”
“玉蝉不是神仙,她不可能看到所有京城官员的动向。”
“娘娘的意思是,玉蝉姐姐不一定能抓到暗中投靠魏淳的楚帝旧臣?”
“嗯。本宫的建议是,你找人自导自演。”
何书墨眼睛一亮,道:“臣找一个人去投靠魏淳,然后让他被玉蝉姐姐发现,然后再被我们精准处理掉,如此一来,魏淳一方就会认为是玉蝉姐姐发现了此人的投靠意向,并开始集中注意力对付玉蝉!”
娘娘神色淡然,道:“让你去处理此人,还可以试一试卫尉寺插手司法后,朝堂各级官员的反应。卫尉寺毕竟是本宫的亲兵,是要立于京城守备和三司之上,要夺他们的权力的。”
“是,臣明白了。”
娘娘交代完她的小忠臣后,道:“念三国。”
何书墨:……
贵妃娘娘听不到某人的动静,缓缓移动凤眸,看着他的眼睛。
何书墨轻咳了两声,道:“话说上回……”
听着某人嘴里又念起她之前熟悉的情节,厉元淑认真听着,不知不觉,与他一同漫步至太阳落山。
何书墨感觉,自从有了三国以后,他陪淑宝的时间,明显变长了一节。
因为淑宝爱听他讲故事,一听就入迷,因而可以听许久,感觉是把他当收音机在用。
虽然此事颇费些口舌,但总归是件好事。
淑宝毕竟身份高贵,日理万机,她的时间相当宝贵,说是千金难买寸光阴也不为过。能尽可能得多陪陪她,哪怕是只是简单的讲讲故事,比送她什么奇珍异宝都要好用。
……
夜晚,何府,何书墨卧房。
何书墨敲了敲蝉宝的砚台木,等了片刻,一道身穿漆黑夜行服的美妙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
何书墨瞧着面前的清冷美人,两步上前,屈膝弯腰,把她公主抱在怀里,熟练至极。
玉蝉俏脸微红,道:“你这是……”
何书墨一声不吭,把蝉宝丢在床上,而后欺身压了上去。
“等……唔……”
玉蝉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便被何书墨霸道地咬住红唇,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压着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品尝她的味道。
最近这段时间,何书墨一直在忙陶止鹤的事情,没有与蝉宝见面。因此,一直守身如玉的蝉宝,已经许久没和情郎亲密过了。
作为楚国女郎,厉家贵女的陪嫁丫鬟,蝉宝和贵女一样,相当保守。不会主动去想“不干净的事情”。更不会自己用手去做“不干净的事情”。
所以,只要何书墨不在,她就没机会释放情感。
她对何书墨的感情一直压抑在心里,此时几乎一点就着。
在情郎的亲吻面前,她的思维和理性堪称一败涂地。
嘴唇相碰几秒之内,蝉宝原本清亮的美眸就已经遍布迷离的水雾。她现在没法思考,只有对何书墨的喜欢和依赖,在本能地回应何书墨的动作。
何书墨先是在柔软的床铺上,霸道帮助蝉宝进入状态。
接着抱起她的身子,把她放在桌子上面,用腰挤开女郎修长紧致的玉腿,贴在桌边拥抱着她的腰身,继续低头吃着蝉宝美味的“江左蜜糕”。
在桌边品尝了一会儿之后,何书墨一手托着蝉宝的臀儿,一手环住她的腰,再抱着她坐到椅子上面,让她跨坐他的腿上,继续他们之间的拥吻。
不知过了多久,蝉宝脑袋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听到何书墨温柔问她,说厉家教她们几个陪嫁丫鬟服侍姑爷的女先生,有没有教什么东西。
蝉宝不记得女先生教没教她,她只记得何书墨着重教她“用餐礼仪”,让她温柔一些,别用力,轻点咬。
……
后半夜。
何书墨躺在床上,一脸舒坦地拥着蝉宝。
常言道,堵不如疏,有时候把握机会开一次枪,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知是因为练武,还是被娘娘真气“频繁折腾”过的缘故,总之何书墨感觉自己比地球时期强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也有蝉宝不熟练的缘故,但即便如此,历经半个时辰,还是差点把蝉宝给累坏了。
以至于蝉宝闭着嘴巴,歇了近一个时辰,没有和他说话。
“姐姐还生气呢?”
何书墨语气温柔。
蝉宝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表达不满。
何书墨哄道:“早晚的事嘛,若不是怕姐姐没了元阴,被娘娘发现,我今晚便吃了姐姐。”
玉蝉听到某人赤裸的言语,俏脸红得不像话。
不多时,何书墨又哄道:“好姐姐,我今天叫你过来,真不是来做这些事的。虽然的确很想姐姐,但确实有个要紧的事情。是娘娘吩咐的正事。”
玉蝉从何书墨怀里抬起头,“真的?”
“嗯。我几时骗过姐姐?”
玉蝉想了想,也是,何书墨从来没有骗过她。
但她很快便想起来,何书墨明明骗过她的。就刚才,还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骗她”去做那种事情。怎么就是“几时骗过”了?
不过,玉蝉气得快,原谅得也快。
按照厉家的规矩,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她的身子本来就属于何书墨的,小姐现在不在,伺候何书墨便是她作为陪嫁丫鬟的义务。而且何书墨用自己的东西,那能叫“骗”吗?想来是不能的。
何书墨并不知道蝉宝在一瞬间想了许多,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娘娘今天交代他,找一个楚帝旧臣自导自演投靠魏淳的事情,告诉了蝉宝。
“姐姐认为,我找谁充当这个演员比较合适?”
玉蝉分析道:“你如果最后要把他收拾掉,用来帮助卫尉寺的话,其实找谁都不太合适。只有那种看起来是楚帝旧臣,但是又特别忠心娘娘的人,才能达成既欺骗了魏淳,又情愿你收拾掉的结果。可这种人几乎不存在。”
何书墨颔首,听蝉宝继续说。
“我觉得,你可以找几个忠心娘娘的人,去鼓动有可能有背叛娘娘,投靠魏淳的楚帝旧臣。这样,既可以让我精准地关注旧臣,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又可以等他们真的投靠了魏淳,你再从卫尉寺带队,理所应当地收拾他们。”
“好主意呀姐姐!用姐姐的法子,可选择的目标便有很多了。姐姐有合适的推荐给我吗?”
玉蝉面露思索,道:“观澜阁档案中,好像确实有几位合适的,之前一直是观澜阁重点观察的对象。等明天我回阁中,把名单找出来给你。”
何书墨紧了紧手臂,笑而问道:“姐姐为什么不是现在去找?”
“现在?”
蝉宝小脸烧红,嗔怪道:“我现在只穿着睡衣,还被你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这叫我怎么去找嘛!”
“好吧好吧,明天就明天吧。现在天不早了,姐姐快点睡觉吧。”
何书墨此话说完,便把脑袋靠在蝉宝的身上,几个呼吸过去,进入睡眠。
玉蝉还没有睡,她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怎么都看不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