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朱高炽大破麓川、血洗勐卯城的消息,如同一场惊雷,顺着茶马古道,顺着湄公河的流水,迅速传遍了整个中南半岛。
消息所到之处,人心惶惶,震动不安。
三宣六慰的名册之上,“麓川宣慰司”四字被朱笔狠狠划去,取而代之的是“麓川卫”的崭新建制——这意味着,这片盘踞了百年的土司之地,自此彻底纳入大明的直接管辖。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老挝宣慰司,土司召温猛听闻勐卯城鸡犬不留的惨状后,连夜召集族老商议,第二日便备下厚礼,遣使星夜奔赴麓川,递上了内附降表,甘愿放弃宣慰司的半独立地位,遵奉大明法度,按时缴纳赋税,只求保全宗族安稳。
老挝的举动,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余下的八百大甸、车里、木邦等宣慰司,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
八百大甸宣慰司的议事厅内,土司刀揽那端坐于宝座之上,手中的象牙烟杆早已熄灭,烟丝燃尽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却无人敢上前更换。
厅内的族老与部落首领们,个个面色惨白,交头接耳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往日里高谈阔论的底气荡然无存。
“麓川没了……真的没了啊!”一个白发族老捶着胸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想当年,思行发率领麓川铁骑,横扫周边各部,谁不忌惮三分?木邦的三座城池,被他打得连连告饶,车里的象兵,遇上他也得退避三舍!可如今呢?不过三个月,就被明军碾成了齑粉,连都城都被屠了个干净!”
刀揽那闭着眼,手指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
他的心头,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太清楚麓川的实力了,思行发麾下的蛮兵,骁勇善战,又占据着山林天险,怎么看都不该败得如此彻底。
可明军偏偏做到了,虎蹲炮的轰鸣仿佛就在耳边炸响,勐卯城的血海尸山仿佛就在眼前铺展。
那支军队的恐怖与可怕,早已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明军……明军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啊!”一个年轻首领颤声道,“听说他们的铁炮,一炮就能轰塌一座城楼,铅弹所过之处,人畜皆碎!我们的象兵,我们的竹甲,在那些铁炮面前,岂不是跟纸糊的一样?”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一片死寂。
是啊,连麓川那样的硬骨头都被啃得渣都不剩,他们这些实力远逊于麓川的宣慰司,又怎么可能是大明的对手?
木邦宣慰司的土司罕宾发,此刻正站在自家的兵器库前,望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弓箭、长刀与竹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了前些年,自己还曾因为边境的一块草场,与麓川发生过摩擦,最后靠着赔礼道歉才堪堪了事。
那时他还觉得,麓川是西南的霸主,谁也惹不起。
可现在,霸主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恐怖的存在——大明的大将军王朱高炽。
“心狠手辣……真是心狠手辣啊!”罕宾发喃喃自语,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听说了朱高炽的手段,降了还要屠城,分明就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这样的人,哪里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更让他感到窒息的是,南边还有一个暹罗王朱允炆。
朱允炆的手段,与朱高炽的铁血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防不胜防。
他靠着通商互市,笼络部落,靠着“新政”软刀子割肉,一点点蚕食着各部的权力。
前些年,朱允炆还曾遣使来木邦,劝说他归附,许他高官厚禄。
那时他还觉得,归附暹罗,不过是换个主子,总比被大明吞并要好。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朱高炽坐镇麓川,手握雷霆之师,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屠刀;朱允炆雄踞暹罗,手握通商之利,是缠在他们身上的一条毒蛇。
这两个人,一南一北,一刚一柔,配合得严丝合缝。
他们这些宣慰司,就像是夹在两扇磨盘之间的谷粒,若是不主动选择归顺,迟早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车里宣慰司的议事厅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土司刀暹答望着窗外的澜沧江,江水滔滔,却冲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想起了思行发投降前的嚣张,想起了他那句“不过是个朱高炽罢了”,只觉得一阵荒谬。
思行发到死,恐怕都没明白,他面对的从来不是一支普通的军队,而是一个拥有着跨时代火器的铁血王朝。
他到死都还沉浸在“山林天险可挡百万雄师”的陈旧执念里,以为凭着熟悉地形、结寨固守,就能像祖辈那样将中原大军拖垮在滇西的瘴气与密林之中。
他哪里能想到,朱高炽带来的虎蹲炮,能隔着数百步将他引以为傲的连环木栅轰成齑粉;他更不会知道,那些能喷射出致命弹雨的鸟铳,早已将冷兵器时代的攻防逻辑彻底颠覆。
在他的认知里,战争还是刀枪相向、弓马厮杀的模样,却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豪的骁勇善战,在绝对的火器代差面前,不过是一场不堪一击的笑话。
这个盘踞滇西百年的部族首领,终究是败在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战略思维与军工水准之下,连怎么输的,都没能看清。
“归顺吧……”一个族老颤巍巍地开口,打破了死寂,“老挝已经递了降表,我们若是再犹豫,怕是就要步麓川的后尘了。”
“归顺?归顺大明吗?”刀暹答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挣扎,“那我们世代传承的权力,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权力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另一个族老厉声反问,“你没听说吗?朱高炽在中原推行新法,连那些百年的士绅豪强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我们这些土司,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与其等着他的铁炮轰开我们的城门,不如主动内附,至少还能保住宗族,保住富贵!”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厅内的所有人。
是啊,比起被屠城灭族的下场,放弃那点权力,又算得了什么?
恐慌与不安,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所有宣慰司的心头。
他们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时代变了。
中南半岛群雄割据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大明的铁骑与火器,已经碾开了西南的大门,朱允炆的新政与通商,已经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他们这些土司,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内附大明,是唯一的活路。
短短十余日内,一封封降表,如同雪片般从各个宣慰司飞向麓川的明军大营。
表文之上,言辞恳切,满是敬畏,字字句句都透着“俯首称臣”的谦卑。
而坐镇麓川的朱高炽,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降表,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知道,这场平叛,不仅铲除了麓川这个百年隐患,更震慑了整个中南半岛。
从此,大明的疆域,将在西南方向,延伸出一片崭新的天地。一条鞭法的推行,也将顺理成章地,铺展到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
南疆的风,终于朝着大明的方向,缓缓吹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