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
交警带着沈新匆匆赶到。
离老远,他看见了一人。
赵河林。
公安局的副局长。
这一刻,他立马知道事情很大,连忙把车停在赵河林面前。
沈新快步下车,没想到赵河林亲自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连忙问李兴平什么情况。
“送市里了。”
赵河林表情严肃,沉声道:“伤的很重,全身多处骨折,脑袋也有,而且下身还有脱套伤,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抢救过一次了,县里处理不了,只能送市里。”
脱套伤就是皮肉分离了。
沈新看了现场,刹车印那么长,车速不慢的。
又遭受了碾压,急刹的情况下最容易出现脱套伤。
赵河林说已经经过一次抢救,那再往市里送,都有可能撑不到地方。
叹口气,沈新把提包拿了出来。
里面有血衣。
赵河林连忙安排人送去局里采集取证,然后又出声道谢。
他知道沈新今天本来要走的,结果发生了这事儿,愣是耽搁了。
沈新连忙道:“赵局,您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刑警,遇到这事儿,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别说不是刑警,就是普通警察,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啊。
赵河林点头,注意力才落在旁边的天魁身上。
“好天魁啊。”
他夸了一句,道:“好几公里,那么远,嫌疑人还搭了车,这都能追上,真的太厉害了。”
之前有一次,县里申请警犬支援,一样是追踪一个嫌疑人。
结果嫌疑人就往人多的地方钻,县城里溜达了几圈,警犬就直接抓瞎。
沈新拍了拍天魁脑袋。
这家伙今天表现是不错,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赵河林招呼沈新一起出发,他准备去现场看看。
张开勇还是个村主任。
送沈新过来的交警连忙过来帮着卸电瓶车。
赵河林直接一摆手:“别卸了,你跟着一块儿去。”
交警哦了一声,连忙答应。
沈新牵着天魁上车。
路上赵河林免不了又是一通客气,说耽搁了沈新行程。
沈新表示没关系。
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忙人,晚回去一天两天,没影响。
途中,赵河林不断的接打电话。
侯亚鑫打过来询问情况。
然后怀义市局那边应该也打来电话,询问要不要支援。
他还给镇政府那边打去电话,交流了一下信息。
先不说张开勇是个村主任,这是命案,真不是小事儿。
就看去年全国发生命案的数字。
这里的命案是真正的杀人命案,而不是故意伤害致死之类的案件。
每十万人0.8起,计算下来是11000多起。
而全国有1300多个县。
那也就是说,一个县几十万人,一整年的时间,还发生不了10起命案。
这一起命案破不掉,那都不是拉低全县的命案破案率,可能都要影响到一个市的破案率。
另一边,九点多,李孝文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案发现场。
加上技侦,一行快三十多号人。
刑侦大队没有任务的人,全都拉来了现场。
李孝文快步下车,迎上郭进。
看到现场拉着警戒线,把路截断,李孝文稍稍松了口气。
感觉现场条件还行,破坏的不是那么严重。
当然,尸体被家属拉走,还洗脸这个情况,实在是过于让人无语。
他招呼局里主任法医罗肖龙,让他赶紧去检查尸体,技侦的也迅速入场。
又让副队长朱秋伟带着人,抓紧时间走访现场。
“李队,这是小沈当时看现场,留下来的走访记录,你看看有没有用。”郭进递过来一个本子。
李孝文一奇,连忙打开查看。
见沈新还画了现场草图,尤其是标明了尸体倒地的方向。
还记录了时间线,写明了几个主要证人的证词,心下又是一奇。
暗道到底是刑警,经验丰富,反应也快,知道该做什么。
他立马把本子交给朱秋伟,让他落实情况,然后问李兴平家在哪儿。
等候的功夫,破皮卡又打着了,开到了山下,一行人开车上山。
把车停在学校门口。
刚要过去,学校的老师刘沙沙迎了上来,道:“警察同志,有个情况,刚才你们的同事问过我了,我是不是要再跟你们说一下。”
李孝文连忙问什么情况。
等刘沙沙说完,李孝文追问道:“也就是说,大概在凌晨一点多,你看见了李兴平,那他是跑下山,还是返回。”
“是回来。”
刘沙沙很笃定,指着校门口道:“我隔着学校铁门看见的,咱们学校门口这不有个照明灯嘛,晚上开着的,所以我看的很清楚,就是李兴平。”
“他生病了嘛,走路慢吞吞的,但昨天晚上我看他都小跑起来了,应该挺慌张的。”
李孝文点头,立刻招呼一个手下,给刘沙沙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那看来真就是李兴平了,唉,怎么想的呢,有事儿商量着来啊。”郭进直叹气。
李孝文正好问他李兴平和张开勇有什么矛盾。
听完,李孝文觉得李兴平的嫌疑又大了。
动机很充足。
昨天又吵了架,虽然没有当场动手,但可能回去之后越想越生气,这才偷偷下山,潜伏在张开勇回家的路上,伺机报复。
使用的凶器又是随地捡的砖头,一切的一切,都符合激情杀人的特征。
现在就等这边采集完血液样本,送去局里和李兴平衣服上的血迹进行对比,只要对比上,那几乎就可以认定凶手就是李兴平。
来到李兴平家院子里。
看到一地狼藉,又听郭进说了当时情况,李孝文拍了拍郭进,表示理解。
当时那个情况,就如郭进所说,付亮辉要是不跟上来,真有可能要出事儿。
“对了,李兴平母亲怎么样了?”李孝文问道。
郭进一拍大腿,才想起来没顾得上问,连忙给小陈打电话。
“什么,混蛋他!”
郭进气得一跺脚。
李孝文急忙问怎么了。
郭进满脸气愤,道:“是张德立,他去镇上找张喜了,就是张开勇的儿子,然后跑去学校,把李石打了一顿,脑袋都破了,现在在卫生院呢。”
“哦,李石就是李兴平的儿子。这肯定是张开胜让他去的,这家伙,这不添乱嘛。”
李孝文皱了皱眉,道:“老郭,这边反正我们接手了,要不你先回镇上,把李石是吧,还有这个张喜,都看好了,别再整出事儿了。”
郭进点点头,急忙离去。
李孝文又招呼人看好现场。
已经被张开胜闹过,破坏了,但还是需要进行侦查。
再出来,李孝文没急着下山,站在山上,向下张望了一下附近的环境。
再对比沈新的追踪路线,他心中大致有数了。
也忍不住感慨,沈新的经验很丰富,判断很准。
沈新跟着赵河林,再回到白家哨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案发现场的初步侦查工作已经结束,正在对李兴平家中进行侦查。
然后李孝文的人正在对村里的人进行走访调查。
白家哨村不算大,只有83户。
去除掉那些在外打工的,现在在村里常住的人有147人。
再扣除掉老弱病残,算上妇女,可能有作案条件的人一半儿都不到。
相对来说还是好查的。
赵河林匆匆听完李孝文汇报,又提醒道:“孝文,案子情况是比较明朗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毕竟是命案,证据链要完整,案子要办的扎实,不能有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说完,转头去和镇上来的人说话。
李孝文才顾得上跟沈新说话,表情郑重的道:“沈新,谢谢。”
他仔细问了,派出所的经验不够,沈新在现场的处置很得当,又第一时间带着天魁追踪到了李兴平。
“当然,还有天魁,真是好样的。”
李孝文又冲天魁竖起大拇指。
天魁的本事,他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
假如李兴平没出车祸,就跑了。
那等自己跑过来,再安排去找人,说不定李兴平已经逃离。
沈新连忙说不必,又问现在调查的情况。
虽说沈新不是石尧的警察,但李孝文并没有隐瞒,捡着重要的情况说了一下。
罗肖龙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
死亡之间推测就是夜里12点到2点之间。
死者身上有扭打的痕迹,但没有发现防御伤,可能是袭击比较突然。
当然,还有一种比较常见的情况。
就是张开勇看见李兴平拿了砖头,但是不怕。
他可能伸着脑袋,跟李兴平叫嚣,说你有本事来砸我。
结果李兴平真砸了,一砖头闷倒,然后又来了几下,当场砸死。
这种情况,身上也不会有防御伤。
死因推测就是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导致的机械性颅脑损伤。
凶器是一块红砖。
并不是新砖,是一块有残破,但主体还算完整的红砖。
上面还裹着水泥,应该是谁家用剩下的旧砖头,路边随便捡的。
然后李兴平不是拿大面拍的。
脑袋其实很硬,用红砖大面去拍,更多的可能是砖头一断两截。
他应该是抓着条面,用另一面的条面去砸。
条面窄,威力大,砖也不容易碎。
李孝文道:“张开勇被砸了不少下,而且现场有多处血迹,应该是第一下之后,人还没有完全晕,李兴平又追上去,反复敲打,这符合泄愤的情况。”
“而砖头就这么直接丢在案发现场,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理,我觉得也符合激情作案的心态。”
沈新赞同点头。
激情作案就是那一瞬间被情绪左右了,随便找了个趁手的武器,脑子一片空白一样咣咣砸。
砸完了,人不动了,脑子可能才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就开始后怕,砖头随地一丢,只想着赶紧跑。
如果是处心积虑,有预谋的杀害,怎么着也得找个地方,把砖头丢了吧。
李孝文又说到了动机。
走访了昨天跟张开勇一起打牌的几个人,情况没有出入。
李兴平的确带着李尧过来吵了一架。
然后打到快一点,张开勇输的太多,这才散场。
而从打牌的张浩民家出来,张开勇想要回家,的确就要走这条路。
李兴平完全可能堵在这边,伺机动手。
案发之后,匆匆逃离现场,又被刘沙沙恰好目击。
之后不确定几点,畏罪潜逃,最终出了车祸。
而直接动机应该还是医保。
具体是张开勇故意没给他交,还是忘记了,还没查清楚。
李孝文道:“不过去年,因为贫困户的问题,李兴平去镇上告过状,所以俩人之间有过矛盾。”
“我个人推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张开勇才没给李兴平交医保。”
沈新恍然。
那这么一看,动机更足了。
“那现在就等DNA鉴定了。”沈新道。
等衣服上的血迹检查结果,确认是不是张开勇。
还有砖头上,他只要抓过,是有条件提取到DNA,那这就是铁证。
所以到这儿,虽然案情令人惋惜,但案子应该已经侦破。(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