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院门前。
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软糯的咿呀声。
“相公?你回来了!”
芸娘正坐在软榻上喂奶,见他推门而入,顿时又惊又喜。
“快让我瞧瞧!”林川赶紧凑过去。
“哎呀,羞死了!”
芸娘赶紧扭过身去。
“羞什么羞?我又不吃……”
“你也没少吃。”
“那以前也没奶……”
“哎呀羞死了别说了相公……”
芸娘红着脸把襁褓递了过来。
林川小心接过去,抱在怀里,慢慢掀开锦被一角。
小小的婴孩正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小嘴巴还在无意识地抿动,脸颊圆鼓鼓的,那眉眼间的可爱模样,看得他心头一热。
两世为人,从前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到今生手握兵权、有了家室……
林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刻。
他伸出手指,想摸又不敢摸。
鼻头一酸,他抬头看向芸娘。
“别怕,他不闹的。”
芸娘红了眼眶,凑过来,“好孩子,爹爹来了。”
林川轻轻伸出手指,摸了摸孩子温热的小手。
没想到,小家伙像是有了感应,竟轻轻蜷缩起手指,攥住了他的指尖。
他心头一颤。
这一下,瞬间将他与这个小小的生命紧紧系在了一起。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简直是人间至柔。
“芸娘,咱们有孩子了?”
“嗯,相公,咱们有孩子了!”
两人又哭又笑起来。
“这几日可听话?没闹你吧?”他低声问道。
芸娘摇头:“前几日夜里总醒,娘想过来帮忙照看,怕你不同意,便想等着你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不过秦姐姐总帮忙,今日倒是乖了不少。方才我还跟他说,爹爹要回来了,你瞧,一转眼你就到了。”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两个老人都来帮忙照看,你还能轻松些。”
“嗯!”
林川俯下身,只觉得糯糯的奶香味扑鼻。
看着孩子懵懂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所有的奔波都有了意义。
为什么一当爹,就感觉好多事情都变了呢?
“相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芸娘抬头问他。
“名字?”林川一愣。
啊对对对,这小东西还得有个名字才行。
指尖轻轻蹭过孩子软乎乎的耳垂,他脑子里瞬间掠过好几个熟稔的名字。
“林冲?”
刚冒出来就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那可是豹子头,一杆枪挑遍梁山的主儿,我家这刚睁眼的小不点,还是先别跟豹子头沾边了,先求个平平安安长大再说。”
又琢磨着:“林武?太普通了,听着就像个寻常武夫,没什么嚼头。”
他这辈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够了,不想孩子的名字还沾着一身硝烟气。
“林文?”
刚出来又否了,“太文气了!铁林谷里外都是工坊、农田,总得知些实务,不能光抱着书本啃,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将来怎么护着自己人?”
芸娘见他皱着眉来回琢磨,忍不住笑起来:“别急,相公慢慢想。名字是要叫一辈子的,总得合心意才好。”
林川点点头,目光不自觉飘到窗外。
远处工坊的烟筒冒着袅袅青烟,佃户扛着锄头往自家田埂走,连空气里都飘着饭菜的香。
这是他一手缔造的根基啊……
他刚要开口,又猛地顿住,自己一下子笑了起来。
“差点说顺嘴叫’林基’吧,不行不行,听着跟那啥似的,我家小子可不能叫这么接地气的名儿!”
芸娘被他逗得笑得不行,接过孩子的襁褓:“那你再想想,有没有不那么硬、也不那么文,听着又顺耳的?”
林川盯着孩子眉眼瞧了好一会儿。
小家伙也不哭不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他心头一动:“叫林衍怎么样?衍是繁衍、延续的意思,既盼着咱们林家能好好延续下去,也盼着他将来能把铁林谷这份安稳日子接着过下去。”
芸娘轻声念了两遍:“林衍……林衍……”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柔声道,“宝宝,这名字你喜欢吗?”
话音刚落,孩子“咿呀”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林川顿时乐了起来:“嘿,看来这小子还挺有眼光!就叫林衍了,以后不盼着他多厉害,就盼着他能安安稳稳,把日子过下去!”
……
看过了芸娘和孩子。
林川来到工坊区,找王贵生和赵铁匠商议重骑兵的事情。
工坊区位于铁林谷东南侧,此刻正是一派忙碌景象。
借着蓄水池的水力,几台巨大的锻锤正“砰砰”作响,将粗铁坯锻打成薄片;不远处的熔炉旁,工匠们各司其职,添炭、测温、浇铸,火光映红了脸庞。
王贵生正蹲在水锤旁,盯着锻打中的铁料思索着什么。
赵铁匠则拿着一把刚打好的战刀,在磨石上细细打磨。
“贵生,赵叔!”林川喊了一声。
两人连忙抬头,见是林川,都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
“大人怎么来了?不去多陪陪大夫人和小公子?”王贵生笑着问道。
“家里有芸娘照看,这里的事更要紧。”
林川走到锻锤旁,看着被反复锻打的铁坯,“这水力锻锤的力道怎么样?”
“比预想的强多了!”王贵生兴奋地拍了拍水锤的木架,“以前靠人力锻打,一天最多能锻三块粗铁,现在有了这水锤,一天能出十块,而且锻打的铁料更匀、更结实!护心甲片也能批量做了。”
“那如果做重甲呢?”林川问道。
“重甲?”王贵生有些困惑,望向赵铁匠。
赵铁匠拿着战刀,皱眉道:“大人您看,用这水锻的铁料打出来的兵器,刃口更锋利,也更耐磨。只是……大人说的重甲,比兵器怕是复杂得多,大人有具体的想法吗?”
“有的。”
林川点点头,领着两人走到工坊角落。
那里有个黑板,方便随时画图交流。
他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简单地画图解释:“我想打造一支重骑兵,不仅人要披甲,战马也要具甲。人甲要护住头、胸、肩、臂、腿,马具甲则要护住马首、马身和马腿,尤其是马的要害部位,必须重点防护。但甲胄不能太重,否则人和马都动不了,失去了骑兵的机动性;也不能太轻,否则挡不住敌方的箭矢和马刀。这其中的分寸,得好好拿捏。”
赵铁匠皱起眉头:“大人,这就难了。以往的骑兵甲,大部分都是皮甲为主,部分位置加上铁甲片,一套也就十斤,可按您说的重骑兵甲,人也穿铁甲,再加上马具甲,至少得五六十斤往上了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