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安心中一愣。
这问题问得蹊跷,按说二公子派来的人该直接撑腰,怎么反倒盘查起关系来了?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陪笑道:“尊驾有所不知,在下与二爷虽未深交,却也算有几分缘分。每年,在下可要往二爷的军营里,送两百坛酒呢……”
赵武眉头挑了挑眉:“哦,就这个交情啊?”
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抡起巴掌。
王怀安见状不妙:“尊驾这是要干……”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狠狠甩在王怀安脸上。
“啪!”
所有人都懵在了原地。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王怀安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瞬间见了血。
他捂着脸,惊慌道:“为何打我啊?!”
“老子打的就是你!”
赵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抬手又是一巴掌抡下去。
“啪!”
“啊啊啊——”
王怀安发出凄惨的叫声,院里的家丁们纷纷冲了过来。
“谁敢动?”
几名王府护卫“仓啷啷”抽出刀来,将他们镇在原地。
“啪!啪!啪!啪!”
赵武一巴掌一巴掌地抡下去,边抡边说道,“你敢惹我家小姐生气?!”
“啪!”
“你知不知道林大人跟我家小姐什么关系?”
“啪!”
“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啪!”
“你惹谁不好?啊?”
“啪!”
“让老子这么远过来,累不累啊?”
“啪!”
“你还有心思喝酒!”
“啪!”
“老子的酒局都让你搅和了……”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每一下都又快又狠。
王怀安被打得晕头转向,牙齿都掉了几颗,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淌。
周围的乡绅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的都缩到了桌子底下。
谁也没想到,青州别苑来的人说动手就动手,半点情面都不留。
王家的家丁们虽然急得团团转,可看着护卫们腰间的长刀,没一个敢上前。
“这是第几下了?!”
赵武的手掌再次扬起,又重重落在王怀安脸上。
“十三下。”身后的护卫说道。
“啊?打多了?”赵武喘着气松开手,直起身来。
王怀安再也撑不住,“噗通”倒在地上,脸上又红又肿,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单数不好听,凑个双数吧。”
赵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手又是一巴掌,“幺四!听好了,你再敢找林指挥使的麻烦,下次就不是挨巴掌这么简单了!”
打完,看都没再看地上的王怀安一眼,冷声道:“走!”
一行人转身就走,留下满厅狼藉。
王家的家丁们这才敢冲上来,把瘫在地上的王怀安扶起来。
“老爷!您没事吧?”管家哭丧着脸,递上毛巾。
王怀安捂着肿得像猪头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林川……我跟你没完!”
满座乡绅们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胖乡绅最先反应过来,悄悄给旁边的瘦高个递了个眼色。
那瘦高个立刻会意,轻轻放下酒杯,偷偷往后挪了挪身子。
其他人也都心领神会,纷纷借着整理衣襟、起身如厕的由头,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蹭。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留在王家大宅。
王怀安刚挨了王府的巴掌,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留下来指不定要被迁怒。
再说,连王府都摆明了护着林川,他们再跟着王怀安蹚浑水,岂不是自讨苦吃?
没一会儿,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厅堂就空了大半。
只剩下几个王家本家的子弟和慌张的管家。
那些溜走的乡绅,出了王府大门就各自散开,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此刻谁都清楚,英泽的天,怕是要变了。
王怀安躺在管家怀里,眼神怨毒:“去!把李三那帮人叫过来!今晚就去烧了城西的木料堆!我让他林川建不成坊!”
管家吓得脸都白了:“老爷,万万不可啊!刚挨了打,再纵火,要是被查出来……”
“谁能查出来?”王怀安猛地推开他,“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今晚要是烧不掉木料,我就拆了英泽的水渠!谁也别想好过!”
……
清晨,铁林谷外。
十条货船依次泊于岸边。
船首朱红的“铁林号”三字在晨雾中格外醒目。
这是铁林谷工坊数百名匠人耗费半年心血打造的得意之作。
自决定开辟内河商道起,王贵生便带着工匠们围着船样图反复琢磨,前后草拟了五种船体方案:有仿江南漕船的宽体设计,却因吃水深不适合浅滩;有学北方货船的窄长造型,载货量又嫌不足;还有工匠提出加装踏轮助力,试造后却因结构笨重屡屡搁浅。
几番试验、修改,最终定下的方案,算是取各家之长的革新之作。
它吸收了本朝江船平底宽身的特点,便于在浅滩航行,又将船身加长三尺,增设了两层甲板,载货量比寻常货船多了三成。而且,工匠们还在船尾加装了可升降尾舵,遇浅滩时可将舵叶收起,避免触礁,遇急流时又能牢牢稳住船身,比传统江船灵活了不少。
单船总长十五丈、宽三丈五尺,甲板两侧特意设计了半人高的箭垛,每隔三尺便架设一架双人操作的连弩,被雨布遮盖着。
每艘船标配三十人,皆从战兵与铁林谷民中精挑细选而出。
不仅识水性、善操船,更得懂射弩、会拼杀。
这些人自开春便在湖里日夜操练,既要掌舵、拉纤、装卸货物的船工本事,也练船上射击、近身搏杀、甚至水中杀人的战兵技艺。
平日里,他们就是往来南北的船工,搬货、行船、打理船只样样娴熟。
一旦遇上河盗劫掠或水匪滋扰,便瞬间化身能战能守的精锐战力,将货船变成移动的水上堡垒。
此刻的码头,人声鼎沸。
往来的脚夫、客商摩肩接踵,吆喝声、板车轱辘的滚动声、船只的锚链碰撞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是赶集。
一群赤着膀子的劳工正推着满载货物的板车,沿着跳板往来穿梭,将一箱箱铁器、墨香炭、一袋袋细盐、一坛坛将军醉源源不断地搬上货船。
汗流浃背,却没人嫌累。
都想趁着天好,赶紧把货装完,好赶在傍晚前启航。
王铁柱已经换上了铁林谷新制的水军软甲。
青灰色的布料里头缝着细密的铁甲片,既轻便灵活又能挡得住流矢。
他站在码头的货堆旁,手里攥着一本账本,正和几个负责采买的掌柜核对货物数量。
“怎么样,穿着合体不?”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川大步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软甲。
王铁柱咧嘴一笑,抬手扯了扯衣襟,活动了一下胳膊腿。
“合适得很!比穿寻常布衫还利索,一点不耽误搬东西。”
林川点点头:“这趟毕竟是试航,别勉强……”
“大人放心。”
王铁柱拍了拍胸脯,“这趟船,铁柱豁出命也要开到京城,给大人……”
话没说完,脑瓜子便挨了一巴掌。
“啪——”(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