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悔过新生后各回老家

    终南山古寺的禅房里,檀香混着松木香在梁下盘旋。

    赵婉儿捏着半柱香的指尖泛白,香灰簌簌落进铜炉,只剩小拇指长的一截还燃着,火星子在末端明明灭灭,像极了悬在悬崖边的命。

    "这香...按理说该烧足三刻钟的。"陈教授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盯着香案上李宝的生辰八字——黄纸被香灰染得斑驳,"上回他魂游地宫才烧了半柱,这回..."

    "教授您别说了!"王胖子突然站起来,木凳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后颈全是汗,T恤贴在背上,"宝子那命硬得很,上回在乾陵被粽子抓肩膀都没折,这回阴司走一遭算啥?"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去摸腰间的洛阳铲——那是他们从地宫带出来的,早被他磨得发亮。

    林夏没说话,背包带在掌心勒出红印。

    龟甲在包里硌着她的大腿,那些青灰色的刻痕像活了似的,在阴影里爬向香案。

    她忽然想起李宝出发前说的"阴阳眼开,善恶现形",此刻龟甲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她下意识攥紧包带,指节发白。

    "咔嗒。"

    最后一截香灰坠进铜炉,火星子"滋"地灭了。

    禅房里的呼吸声瞬间凝固。

    赵婉儿手里的香杆"当啷"掉在案上,她踉跄两步扶住供桌,供果滚落在地,"他、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不可能!"王胖子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宝子说过要带我们看乾陵全貌的,他说话算话!"

    陈教授突然伸手按住王胖子的肩膀。

    老人的手在抖,却比年轻人稳当:"别急——"

    话音未落,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

    穿堂风卷起地上的黄纸,李宝就站在门口,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照得他眼尾泛着幽光。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可呼吸声清晰得能数——一下,两下,第三下时赵婉儿已经扑进他怀里,眼泪浸透了他的衣领。

    "你个挨千刀的!"王胖子冲过来捶他后背,力道大得能掀翻墓碑,"老子差点把古寺的钟敲碎了!"

    林夏没动。

    她盯着李宝的左眼,那里有团幽光在打转,像极了地宫壁画里的鬼火。

    直到李宝抬头看她,那光才"唰"地暗下去,她这才发现他眼底全是血丝,像被人拿红墨水浸过。

    "先...先坐。"李宝声音哑得厉害,扶着赵婉儿坐下时,手腕上还沾着忘川的水,凉得刺骨,"我在阴司见着阎罗王了。"

    禅房里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声音。

    陈教授摸出烟盒又放下,王胖子的洛阳铲"当"地砸在地上,林夏的背包带"啪"地绷断——龟甲滚出来,在青砖上磕出一道白印。

    "他说...阳间的恶,阴间都有秤称着。"李宝摸着发烫的左眼,那些画面又涌上来:贪官拍胸脯的酒局,老妇拽衣角的巷子,西装男对摄像头的笑,"我看见张晗坠楼前的眼泪了,姚刚烧她资料时的冷笑,在阴间全变成了刑具。"

    赵婉儿的手突然抖起来。

    她想起张晗,那个总在博物馆门口发传单的姑娘,上个月坠楼时怀里还揣着举报信。"那...那我们?"

    "你们没沾过血。"李宝看向王胖子,后者正盯着自己的洛阳铲——那是他从前盗墓用的,"但你替人销过三回明器,陈教授替开发商写过假鉴定书,林夏..."他顿了顿,看向缩在角落的姑娘,"你帮文物贩子拍过三批货的照片。"

    林夏的脸瞬间惨白。

    她想起那些深夜的交易,对方塞给她的红信封,此刻全变成了阎罗殿里的锁链,"我...我早就不做了!"

    "阴间不管你现在做什么,只看你做过什么。"李宝摸出块墨玉牌,正是阎罗王腰间的"阴阳判","但阎罗王说,现世能改的过,阴间就不收。

    他让我带话——"他扫过众人,"张远山、钱一多、施丽娅,你们三个该回老家了。"

    "啥?"王胖子(张远山)瞪圆眼睛,"我老家在河南,现在回去?"

    "清明快到了。"李宝把墨玉牌按在胸口,那里还留着阎罗王的话,"祭祖不是烧纸,是让祖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们三个从前都亏过家里,趁这机会...认个错。"

    禅房里静了片刻。

    陈教授突然叹了口气:"我懂了。

    当年我为了评职称,把父亲临终前的笔记卖给了文物贩子..."他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半本泛黄的日记,"这次回去,我要把本子埋在他坟头。"

    林夏(施丽娅)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在老家的破院子里等她,每次打电话都说"妈不缺钱",可上个月邻居说她在工地搬砖摔断了腿。"我...我明天就买车票。"

    王胖子抓了抓后脑勺,洛阳铲在地上划出火星:"得,我那七十岁的老娘还以为我在城里当装修工呢,这回...我背两袋面粉回去。"

    气氛稍缓时,林夏突然开口:"你说在阴司见了恶的秤,那善呢?"她指了指桌上的龟甲,"会不会也有秤?"

    李宝一怔。

    他想起忘川河边,有个老妇捧着碗孟婆汤,碗里浮着朵白莲花——那是她生前救过三个落水孩子的功德。"阎罗王没说,但..."他看向林夏发亮的眼睛,"或许剩下的,要在人间自己找。"

    众人都沉默了。

    王胖子突然咧嘴笑:"得,那咱就边祭祖边找!"他抄起洛阳铲往包里塞,"我先给我妈打电话,说她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哎婉儿,借你手机用用!"

    赵婉儿被他撞得踉跄,却也笑了。

    她掏出手机时,屏幕亮了——是母亲张丽丽发来的消息:"婉儿,许梅说你要回来?

    我炖了你爱吃的藕汤。"

    林夏收拾背包时,龟甲突然发烫。

    她摸了摸,刻痕里渗出点绿意,像春天的草芽。

    陈教授把半本日记小心包好,放进随身的檀木匣,锁扣"咔嗒"一声,像块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李宝站在门口,月光漫过他的肩。

    他望着山脚下的灯火,想起阎罗王说的"阳间有变故",又摸了摸左眼——那里的幽光又亮了些,像团烧不尽的火。

    "我送你们去车站。"他说。

    众人陆陆续续出了禅房。

    赵婉儿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香案——李宝的生辰八字被风吹到地上,黄纸背面有行小字,是她昨天写的:"愿君归时,眉目有光。"

    林夏的火车是凌晨两点的。

    她拖着箱子穿过酒店走廊时,顶灯忽明忽暗。

    转角处突然闪出个人,西装皱巴巴的,眼里全是红血丝:"小丽,我就说你会回来的。"

    是王立平。

    林夏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三个月前她帮他拍过一批青铜器的照片,后来发现是盗墓赃物,连夜跑了。"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跟踪你三天了。"王立平往前一步,身上酒气熏得她睁不开眼,"那批货的买家还在找你,你跟我回去,我保你没事。"

    林夏倒退两步,后背撞在墙上。

    她摸出手机要报警,却被王立平一把夺过去摔在地上。"别闹了!"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你以为你那些破事能瞒住?

    你妈在医院的账,我可都替你垫了——"

    "放手!"林夏尖叫着踢他的小腿,膝盖撞向他的肚子。

    王立平吃痛松手,她趁机往楼梯口跑,却在转角处被拦住。

    "跑什么?"王立平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阴恻恻的,"你妈还等着钱做手术呢,你跑了,我就...呵。"

    林夏的眼泪掉下来。

    她想起李宝说的"现世能改的过",想起母亲在电话里强撑的笑声,突然抹了把脸:"你再纠缠,我就去派出所把你那些事全说出来!

    包括去年在渭北古墓里,你杀的那个看坟老头!"

    王立平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盯着林夏发红的眼睛,倒退两步撞在消防栓上,"你...你疯了?"

    "我没疯。"林夏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裂成蛛网,"我只是不想再当鬼了。"

    王立平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冲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时,他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你等着!"

    林夏靠在墙上喘气。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梅发来的消息:"丽丽姐让我给你送桂花糕,马上到。"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许梅平时十分钟就能到。

    走廊的灯又暗了。

    林夏望着楼梯口的阴影,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她摸出包里的龟甲,刻痕里的绿意更浓了,像双眼睛,正盯着电梯按钮上的"1"——那数字红得刺眼,像滴没擦干净的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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