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清晨六点三十分,天色依旧是深邃的墨蓝色,只有东方遥远的海平面上,透出一丝微弱的灰白色光芒。
林予安已经结束了他的例行巡查,他沿着海岸线布置的几个绊线陷阱,依然静悄悄的,连一根毛都没留下。
空军的一天,意料之中,他并不气馁。
十一月初的拉布拉多海岸线,陆地上的动物活动已经大幅减少,陷阱的效率本就极低。
他真正的粮仓,在那片潮汐涌动的大海里。
借着晨间低潮的黄金窗口期,他又去了一趟那片富饶的礁石区。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动作也更加高效,再次收获了超过八十斤的肥美贻贝。
他将这些沉甸甸的“黑金”全部投放进了那个由他亲手改造的天然暂养池里。
看着池底密密麻麻、数量已经相当可观的活体储备,他心中没有一点关于食物的焦虑。
在接下来的至少一周内,他都无需再为每天的食物而分心。
做完这一切,他喝了些水,吃了几个昨晚剩下的烤贻贝,补充完体力后,便带着他所有的工具,径直走向了那片他早已选定,即将成为他新庇护所的地方。
他站在那面坚不可摧的花岗岩壁前,脚下是缓缓向南倾斜的缓坡。
他再次确认了庇护所的精确位置和朝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苔原上划出了一个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清晰矩形轮廓。
“开工。”
林予安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然后脱下厚重的冲锋衣,只穿着一件贴身的抓绒衣。
他的第一步,不是挖掘,而是防火。
他要使用的,是高效的破土方法——火攻!但在使用火之前,必须确保绝对的安全。
他打算用斧子在刚刚划出的矩形轮廓外侧约一米宽的范围内,将所有的地表植被苔藓、低矮的灌木、杂草,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
“情况比预想的要硬。”
他皱起了眉头,连续几天的晴朗天气,夜间的低温已经开始让地表的寒意向下渗透。
因为他不仅仅是砍掉植被,而是需要将地皮连同根系一起刮掉,直到露出下面不易燃烧的深褐色土壤,这条清晰的防火隔离带,将是他控制火势的第一道防线。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防火带清理出来,然后才开始清理矩形区域内的表层植被,很快区域内的植被也被清理干净。
他转身走向森林边缘,开始收集大量的、相对干燥的枯枝和浮木,他没有选择那些粗大的原木,因为他需要的不是长时间的集中高温。
而是一场能够均匀覆盖整个地穴区域、燃烧时间足够长的地面火。
他像一只勤劳的工兵蚁,一次又一次地往返于森林和工地之间。
一小时后,他将收集来足以燃烧一下午的燃料,均匀地铺洒在那个被防火带包围的裸露地块上。
他铺得很有技巧,底部是细小易燃的枯枝,中间是中等大小的木块,最上面则架着几根较粗的浮木,以保证燃烧的持久和稳定。
他从口袋里掏出镁棒和刮刀。
“嚓!嚓!”
几下用力的摩擦,一簇明亮温度极高的镁屑火花便溅射在,早已准备好的桦树皮引火物上,桦树皮中富含的油脂瞬间被点燃,升起一小团橙色的火焰。
他小心地将这团火种,放置在燃料堆的下方,干燥的枯枝很快被引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火势借助着稳定的海风,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整个矩形区域都被一层跳动的火焰所覆盖!
林予安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一根长长的树枝,不时地拨动着燃烧的木柴,将燃烧得过快的边缘木柴推向中心,又将中心燃烧殆尽的灰烬拨开,让下方的热量能更直接地接触到土壤。
他能清晰地听到地面传来“滋滋”的声响,那是土壤中的水分被高温蒸发的声音。
一股混杂着草木灰和烤土的独特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这场火,从上午一直燃烧到了下午。
当所有的燃料都已化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红色炭火时,第一阶段的加热就已经完成,现在需要的是“焖烧”。
他走到之前剥离草皮时挖出的泥土堆旁,用一块大木板作为临时铲子,开始将那些潮湿的泥土,一铲一铲地覆盖在火红的炭堆上。
“噗嗤——”
潮湿的泥土接触到炽热的木炭,立刻爆发出大量的白色蒸汽。
他动作飞快,很快就用一层厚厚的泥土,将整个火堆完全覆盖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如同原始土窑般的结构。
他对着镜头解释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热量过快地向空气中散失。”
“这层泥土就像一个保温盖,能将木炭的余热,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缓慢而又持续地向下方和四周的土壤深处传导,这比直接用明火烘烤的效率要高得多。”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得以坐下来休息。
他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瓶,大口地喝着水,感受着那座土窑散发出的阵阵热浪。
大概一个半小时以后,他判断“焖烧”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再次起身,用那根长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覆盖在表面的那层已经被烤干的泥土。
下方的木炭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层厚厚的白色灰烬。
他用木板将这些灰烬和表层的干土全部清理到一旁。
当经过热处理的土地完全展现在他眼前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原本坚硬的根系土层,此刻呈现出一种干燥、疏松的深灰色。
许多细小的植物根系,已经被炭化,变得脆弱不堪。
他用脚踩了踩,地面不再是坚硬的触感,而是像踩在被翻耕过的田地里一样,带着一种松软的下陷感。
火攻的效果,立竿见影!
在火攻期间,他找到了一棵符合所有条件的年轻桦树枯木。
先用猎刀将树干上残留的树皮全部刮掉,露出下面光滑坚实的淡黄色木质。
接着,以一个平缓的角度,在木棒的一端,耐心地削出了一个长约二十厘米的、类似矛尖的锥形。
然后,他将木棒尖端置于炭火上方约五厘米处,那里是热辐射最强但又不会直接接触明火的黄金区域。
他能清晰地看到,随着烘烤的进行,一股股白色的水汽正从木材的孔隙中被逼出,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木棒尖端的颜色,也从最初的淡黄色,逐渐变成了第一次烘烤后的浅褐色,再到第三次后的深棕色,最终呈现出一种如同深度烘焙咖啡豆般的、油润的黑褐色。
每烘烤一两分钟,他就会将木棒抽出来,用一块平整的砂岩,趁热打磨掉表面那层过于疏松的碳化层,露出下面坚硬光滑的深色木质。
这个烘烤打磨的循环,他重复了四五次。
最终,当他完成处理时,那根挖掘棒的尖端,已经变得坚硬,表面光滑致密。
现在正是发挥这把工具作用的时候,他双手紧握棒身,将经过火焰硬化的尖端对准泥土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刺了下去!
“噗!”
一声沉闷而又干脆的声响,坚硬的棒尖毫无悬念地穿透了植物根系的炭化层,深深地楔入了其内部纤维!
他双手握住棒的另一端,以地面为支点,用力一撬,那条在地下盘踞了不知多少年的植物根系,应声断裂!
“有效!”
他心中一喜,立刻开始了有策略、分步骤地,高效的挖掘流程。
首先是破根,他用挖掘棒的尖端,如同使用一根加长版的凿子,不断地去冲击所有隐藏在土层下的植物根系,并把他们撬断。
其次是松土,在清除了主要的根系障碍后,他改变了挖掘棒的用法。
他不再垂直下刺,而是以一个三十度的倾角,将棒尖插入土层下方约二十厘米深处,猛地向上一抬,一大块土方便被完整地撬动翻松!
他就这样,一排一排,一行一行地,将整个四米乘三米的区域,全部系统性地翻松了一遍。
最后是清运,他暂时放下挖掘棒,拿起一块平整木板,将翻松的泥土,一铲一铲地清理出去,这个过程,他同样做得极有规划。
他将清理出的物料,仔细地分成了两堆,整齐地码放在地穴的南侧边缘,既方便取用,又不会影响后续的施工。
第一堆是石块堆,所有在挖掘过程中遇到的、大小适中的花岗岩石块,都被他单独挑了出来,这些石头质地坚硬,形状不一,是未来垒砌壁炉和烟囱的绝佳材料。
第二堆是净土堆,那些不含太多根系和石块的、相对纯净的深褐色土壤,被他堆放在一起。这些土壤,将作为最重要的保温材料,覆盖在他未来的屋顶之上。
整个下午,他都在重复着这个工作,没有了与坚硬冻土和顽固根系的搏斗,他的体力消耗大幅降低,挖掘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从地平线上消失时,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直起了酸痛的腰。
一个深约四十厘米、长宽四米乘三米、四壁垂直底部平坦的规整地穴,已经完美地呈现在了花岗岩壁的下方。
林予安站在地穴之中,用脚踩了踩坚实的坑底,环顾着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
虽然浑身是土,疲惫不堪,但他的心中充满了掌控全局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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