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进入警方的视线

    北方大学。

    高非明从市局出来后,想着要回组里汇总一下情况,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拐进了北方大学。他要去和沙器教授谈谈,他觉得那辆桑塔纳轿车的丢失细节还不够。因为老柴打电话告诉他,交警队提供的轮胎痕迹和在谋杀案现场发现的轮胎痕迹有大部分的相似之处。

    沙器给高非明的第一印象和他想象中的形象,有一定的差距。差距不仅体现在沙器的沉稳上,更在于他周身散发出的温和气质,近乎一种柔弱,这与他高大俊朗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是内在、心理层面与生俱来的特质,难以掩饰,或许正是这种柔弱成就了他的年轻有为。人总是在人格与行动的对抗中形成强烈的互补,以此达到某种存在的平衡。

    你和你的队员都很优秀。阳光斜照在沙器的半边脸颊,从高非明的视角望去,沙器的气质更像一位艺术家,而非严谨的遗传学教授。

    你不该是一个主动赞扬他人的人。高非明摆弄着茶几上的一只工艺打火机。

    不愧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专家,看人总是有别于习惯。沙器的笑很浅,转瞬即逝。

    高非明盯着他的眼睛,沙器没有躲避,目光格外平和。

    高非明很清楚,对于沙器这样的名人,不能胡乱兜圈子,那会使得自己陷于被动或不利,因此他快速转到了正题,你过去有一辆桑塔纳轿车?

    沙器一直注视着高非明,仿佛早就知道了高非明要问什么,因此连个思考都没有就做出了回答:是的。因为丢失后出了车祸,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你没有到交警队索要过吗?

    没有。他们说案子不破,我的车作为证据就不能返还。况且肇事者还是我们的老校长,我更不愿索回了,心里有些膈应。

    为什么?

    感情问题。沙器很认真。

    就像一个不愿意用别人刚喝过水而未刷洗的水杯还是……

    不。沙器果断地反对,我不喜欢你的试探性的比喻,我觉得好像我自己是个杀手。

    看来你还是太敏感了。它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工具的真正意义不是杀人的。

    可我不能原谅。尽管如果没有我的车,那个人偷了任何人的车也会在那个地方肇事。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的感情了。高非明笑了笑。

    那很好。沙器如释重负般说。

    它是怎么丢的?高非明不经意地问。

    我不知道,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去龙镇旅游,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它丢了,而且出了事。

    那……你的车平时放在哪里呢?

    也没个更固定的地方。

    你的车是……高非明看着沙器。

    那车是一个朋友在二手车市场给我买的。你知道,男人年轻的时候都喜欢车,我也是。可我好像在驾驶上并不在行,平时也不怎么开,就放在公寓的楼下。

    高非明笑了笑,是为缓解他的问话方式。

    你那时候有驾驶执照吗?

    有,可那也是买的。沙器脸上闪过一丝羞赧,接着说:‘我其实胆子挺小,可能这就是知识分子的通病吧,凡事都循规蹈矩。’可我考了几次也没拿到执照,后来我的朋友就找人花钱买了一本。这也许是我唯一的违法。沙哭笑着。

    其实谁都有过这样或那样的小小的违法。高非明做了一个很孩子气的动作。沙器也浅浅地笑了,他笑得尽管很浅,还是展现了男人孩子气的一面。

    你是一个很体谅人的执法者。

    谢谢。高非明看了眼手表,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一种很有效的心理暗示,因为我很着急,我不想问更多的问题,我要走了,你可以尽快回答,马马虎虎就可以,因此可以放松对方的警惕,从而把实情说出。

    你最后一次驾驶那辆车是什么时间?

    我去龙镇的前一天,我送一个同学去机场。

    你走的是哪条公路?

    老机场路,新路还在建设。沙器的眼里有了疑惑,渐渐地生成了愠怒,不解地看着高非明。

    高非明不动声色地说:哦,你误会了,我看了交警队的档案,你知道,有时候我们做刑警的有点……信不着他们。

    沙器的脸色稍缓,但仍显得异常疲惫。

    沙器的声音还是那么轻缓而清晰:其实也没什么,你可以尽可能地盘问,毕竟车是我的。

    可是你的车已经被报废站给拆解了。高非明好像是在向沙器通报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

    拆解?不用通过我吗?沙器很疑惑,却也没什么更激烈的反应。

    应该,可是……我也不太明白汽车报废的手续问题。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再要了,更不想再开什么车了。

    高非明想了半晌,像是在征求沙器的意见,很诚恳地问:假设……如果那部车在被拆解后又出现了,排除没有拆解的可能,会有哪样的情况吗?

    沙器望向高非明,笑言:‘若它是生物,我们的克隆技术或许能复制一个。’

    高非明突然转换了话题:你能谈谈许丽吗?

    阳光转到了沙器的背后,沙器的脸部变得幽暗,却更加棱角分明。明亮的眼里有了淡淡的忧伤。

    许丽是个很好的学生,我跟你的队员曾说过。许丽是一个难得的好学生,我指的不仅仅是她的学业,更重要的是严谨自律和健康向上。而对于她出于何种目的在课外从事了与学生身份不相适应的工作,我也一直认为那是个体的行为,谁做什么事都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不反对以自己的方式对待生活。

    对于她的被杀,你有什么看法?

    沙器紧抿双唇,眼中怒火中烧,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残忍,真是太残忍了!

    你经常和你的学生们交流吗?

    不。很少。沙器望着窗外,停顿了半晌,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片独特的内心世界,时而开放,时而封闭,外人难以窥见其忧愁,而那些肤浅的欢乐,或许正悄悄侵蚀着他们的灵魂。

    包括许丽?

    不知道。实际我越来越不了解现在的学生了。我是一个34岁的老人。

    高非明看着沙器眼里弥漫的忧伤,突然觉得沙器离自己是如此近又那么远,如此清晰又那么模糊,就像那个叫姜子牙的网友发给他的那个游戏,模糊得没有边界也没有层次。

    {14}

    重案组办公室。

    案子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每个人都火气冲天,尤其是政府和电视台的双重压力,重案组不得不安排淳于北专门接待电话询问。

    淳于北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放下电话,端起水还没送到嘴边,电话又响了。皮德从电脑后斜视着淳于北,淳于北晃动着胳膊,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重案组。淳于北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

    淳于北猛地一抖,捂上话筒,示意皮德启动电话定位追踪软件,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电话那头。

    你是谁?淳于北立即进入了状态。她知道,如此变态的杀人狂,做出这样的举动绝不奇怪。

    我是谁?哈哈哈。我是我。你们一直在寻找的人。男人阴冷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

    高非明注视着皮德电脑上的追踪。

    我无法获取你的确切信息。淳于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如果你是我们要找的人,最好亲自来说明情况。如果……

    我绝非戏言,我已厌倦这场游戏,你们既寻我不得,亦无丝毫线索。要知道,没有观众的演出实在是糟透了。

    既然如此,请你告诉我们你的位置?

    你们的电脑不是已经在追踪我吗?该男子冷笑着,可你们根本就追不到我,你们的手段差远了,其实我就在我的家里给你们打电话,可是,我的手机正在向二环路移动,不是吗?

    淳于北望着高非明和皮德,高非明点着头。

    看来我们真的遇到了高人。好吧,既然当着真人,我们也就不说假话。在证实你确是我们追寻之人前,总得拿出些令人信服的证据吧!淳于北尽力稳住对方。

    证据?你们手中空无一物。除了那四位安息于停尸间的少女,即便我给予,你们又何以辨其真伪?

    此乃我们之困扰,若欲前行,你必须呈上确凿无疑的证据。淳于北紧握着对方的情绪脉络与心理动态。

    高非明向淳于北竖起手指。皮德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声音频率,一边在另一台加密电脑上快速地进入电信局主机。他知道,对方的手机一定连接着某台电脑,否则他无法实现移动通话。

    好吧,等我给自己倒一杯茶再说。

    高非明通过无线电命令在二环路上巡逻的警察,密切注意来往车辆,尤其是二环路由北向南动物园路段。

    话筒里传来喝水的声音。

    你们还是不要把那些无用的可怜的警察派到街上,我根本就不在街上。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小小的证据,那就是每个被杀掉的女孩身上,都被我挖去了一块东西。

    关于被杀者部分皮肤被挖去,一直不被外人所知,高非明冲着淳于北做了一个基本可以确认的手势。

    你提供的证据也许并不十分充分,我们想知道更详细的东西。淳于北在引诱着对方。

    你们愚蠢就在于你们只知道问,而不去思考和行动。难道每一个罪犯都要像我一样主动找你们吗?我真的玩腻了这场猫鼠游戏,你们的无能实在让我大失所望。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妈的!淳于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皮德,怎么样,能不能找到这小子的地址。高非明来回走着。

    老柴摘下耳机,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虽然他提到了被害女孩的一个细节,但我们无法验证其真实性。这个特征尽管没有被外界知道,可是北方大学有那么多的目击者,他们也会关心,也会联系起来进行思考,发现这个特征也并不是困难。

    淳于北咬着嘴唇:你的意思是,刚才打电话的人只是一个无聊的疯子。

    高非明说:他至少不是一个一般的疯子,应该和皮德有相似的地方。

    一个电脑专家?淳于北问。

    对。对于一个电脑专家,如果因为过度迷恋于电脑提供的虚拟世界,他的精神会因此而发生变异。那么,谋杀也不是不可能。老柴你们试想,如果他说的是实情,他因为我们迟迟找不到他,而使他感到没有了预想的刺激,因此直接面对我们,进行挑衅,就像一个武功极高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最后要选择隐退或自杀一样。

    倒是有这种可能。可是……老柴看了眼高非明,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但也不可不信。这个电话至关重要,我们必须即刻全力投入侦察。淳于北,你和皮德继续紧盯这个电话,他肯定会再次打来,也必定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但切记,切勿过度刺激他,以防他再次行凶。皮德,你那怎么样?

    皮德摇头,一脸苦相。

    看来这个家伙是个电脑高手,但不要紧,老柴去一趟电信局,最少那手机有地址。即便是个假的,但交费一定是真的,从交费的银行查,要快。

    王齐局长带着记者张沂进来的时候,正是老柴他们风风火火地往外走,高非明险些和张沂撞个满怀。没等高非明说话,张沂先开了口。

    王局,这位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高非明队长吧。

    记者的眼睛比我们警察还厉害啊!王齐局长拉着高非明,干什么急三火四的。

    局长,我们……高非明把话咽回去,笑着打岔,我们还不是忙那案子。

    案子一定要从快从速,我可顶不住了。这不,市委派张沂记者来了解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600万市民都快把市委、市政府的电话打着喽!当然,王齐局长转向张沂,我们破案需要在一定的机密下开展,有些情况不能向你汇报,你也要理解啊!其实我们是最急的。

    张沂善解人意地说:您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应应群众,我还是知道你们的规矩的。

    那就好啊。非明,我可把张沂交给你了,一定要配合好。(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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