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秦浩躺在行军床上,正在把玩着一把刚刚交到手上的信号枪。
俄制M1912信号枪,是德国M1892信号枪的仿制版,26.5mm口径,射程80-100米,可以发射白色照明弹和三色的信号弹。
想到这把枪的来历,秦浩就有点想笑。
当时,他和卡兹曼提出要一把武器来防身,对方是这么回答的。
“尊敬的普金神父,根据教会的要求,一线战场上任何教士禁止携带武器,我实在不敢违抗这条命令。”说这句话时中校脸上带着扳回一城的笑容。
双方拉扯的最后结果就是,卡兹曼中校勉为其难的用一把信号枪,作为替代品交给了秦浩。
表面上看,无所不能的普金神父第一次在卡兹曼那里吃了瘪,但是实际上…
耳边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刷~咔滋~
刷~咔滋~
刷~咔滋~
轻轻的起身,伸手把放在信号枪塞进怀里,小心的挑开门帘的一角。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秦浩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努力适应着眼前的景色。
最先看见的是一柄锋利的短斧。
秦浩差点下意识的直接掏枪,但是下一秒他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包括帕夫卡在内的六个人围坐在帐篷周围等待,这些人体态各异,神情恭敬。
这些人都是他让老兵油子找来的。
中间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最显眼,他的身材最高大,穿着一身还有血迹的士兵制服,拿着一把单手小斧子在不断的削掉两根方木头上的倒刺。
“瓦西里,你这个样子我可没有办法睡觉了啊。”秦浩看着他,微笑着开了个玩笑。
此言一出,男子一下涨红了脸,他起身鞠躬行礼,脸上露出了惶恐的神色,没有拿斧子的手还在不断地在裤子上蹭着。
“瞧瞧,瞧瞧,瓦西里,我让你收起那玩意,你知道那有多吵么?快给我。”一旁帕夫卡絮絮叨叨的走过来,伸手想去拿对方的斧子。
但是本来木讷的男人,此时冷冷的扫了兵油子一眼,就让对方心里一紧。
兵油子咽了口唾沫,又把手收了回来“额,好吧,你先留着…”
“这是神父让我做的。”大个子瓦西里闷闷的说了一句。
“谢谢,瓦西里,你的工具可以给我看看吗?”秦浩伸手过去,名叫瓦西里的男人又变回拘谨的样子,他双手捧着小斧子递到了秦浩手中。
用手弹了弹,薄薄的斧刃发出清脆的响声,秦浩微笑着把它又递了回去。
“真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这不是恭维,上一世,秦浩亲眼看见这名叫瓦西里的士兵,用这把短斧砍断了两个德国兵的脖子。
俄军士兵整体素质确实不如德军,但是这片营地有将近两千人,基数一大总会有些另类,这几个人就是上一世战场上发挥出色的家伙。
瓦西里.拉斯科尔尼科夫,老家在波罗的海库尔兰地区,木匠,半文盲,手中的斧子既是他平日里劳动的工具,又是战斗时的武器。
不知道是不是有北欧血统,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抄起斧子时的威慑力明显要比拿枪的时候大,那一夜他嚎叫着抄起斧头和德军肉搏的景象还真有种维京战吼的意思。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本事。
诺沙耶夫,列兵,服役五年,投掷手榴弹的高手。正常士兵使用木柄手榴弹,50米的精准投掷就算是极优秀(不光远,还得命中),而这个家伙不单能把手榴弹投到70米以外,还能保持一定的准度。据说他这一手是小时候给地主老爷放羊时候用石头练出来的。
伊戈尔,列兵,服役三年,重机枪弹药手,力气很大,那天晚上马克沁机枪阵地挨了两发迫击炮后,他代替原射手开火,至少扫倒了一个班的德军。
伊万诺维奇·科兹洛夫,电话兵,几个人当中唯一识字的,自称会修理车辆和使用无线电,但是没有机会——这几样俄军现在都没有。
最后一个人是熟人,曾经的菜鸟医护兵,萨沙,老家在圣彼得堡,秦浩目前的学生兼小迷弟。
这些人就是秦浩给自己找的班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长处,共同点是对自己这个黑衣神父,有崇拜,甚至盲从的情绪。
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来是打仗的,秦浩临时想到了一个理由。
“好吧,各位都到齐了,我需要你的帮忙。”秦浩沉下声音,抬手画了个十字,脸上又换上了那种神圣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这两天,我们有很多身边的朋友永远的离开了。”
说到这里,身边的几个人脸上都出现了黯然的神色,尤其是医护兵萨沙隐隐有些自责。
抗生素能有效的控制感染,但毕竟不能真的起死回生,重伤员中还是有一部分人没能坚持到最后,而尸体就停靠在阵地的后方等着集中下葬。
“我打算为阵亡士兵做一次大型的终祷礼,需要做一些准备,因此我找你们来帮忙。”
“瓦西里,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个大号的十字架,黄昏之后我就要用,可以吗?”
“是的,神父,我会做好。”大个子闷声答应,没有多说任何话。
随后,秦浩叫来了老兵油子“帕夫卡,你带着萨沙去找一些煤油和照明的东西,我要在终祷礼上用。”
“是的,神父老爷,不过晚上军营的灯火管制…”
“我会亲自去和中校说的。”
“是,神父老爷。”
“剩下的人帮助抬箱子,做祭台,那些画了叉的箱子就是,记得别拿错了。”
“是的,神父。”
被分配好任务的士兵各自行礼,随后开始去工作。
秦浩抬起头看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深吸一口气“这一天大概会很漫长。”
快到黄昏的时候,士兵们都知道了,伟大的普金神父要给死去的亡者做终祷礼,大家伤感之余纷纷提出要帮忙,以至于祭台搭建的工作推进的很快。
一根半人高的十字架被树在了阵地的南侧,和德军阵地遥遥相望,士兵们搬运着一个个木箱放在土坡的下面,叠成一个小型的台子。
“老兄,为什么选这里做祭台?太远了吧,而且这里又这么空旷。”有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是普金神父的意思。”帕夫卡随口回道。
“箱子里装的什么?这么沉?”
“都是烂土豆,神父是这么说的。”老兵油子无所谓的回答。
“额,我们有这么多的土豆吗?”同伴伸手想撬开箱子看看。
“千万不要。”帕夫卡拦住对方说道“普金神父交待了,箱子里的东西在仪式前绝不能打开,否则会被视为不虔诚。”
“好了,别管它,我们回去吧,神父大人可是说了,今天晚上的配菜是酸黄瓜。”
两个人搭着肩膀走掉,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一个影子在角落里钻了出来,煤油桶的盖子被撬开,有水声隐隐传出。(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