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山势。"
刘宗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华山的山势险峻，即使是住在华阴的人都会为之惊叹。
若不是有护卫的帮助，普通人根本无法攀登华山之巅。
再次攀登这险峻的山峰，令刘宗山身心俱疲。
"哼哼哼。"
"刘掌柜，请坚持一下。"
"我已经尽力了！"
刘宗山的声音中带着烦躁。尽管护卫们在推着他，但这条路依然艰难。
几乎无法通行的陡峭悬崖，只能依靠破旧的绳索攀爬。正因为如此，华山才难以发展。
一旦拿到钱，就再也不来这险恶之地了。
现在华山已经让人厌恶至极。
好不容易爬上悬崖，眼前出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太华楼主恭问连回头确认所有人都已上来后开口说道。
"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
"哎呀，恭楼主，您真是想得太周到了。我的腿都发软了……"
"刘掌柜应该多锻炼身体。"
"呵呵呵，我也自认为体力不错，但这山无论怎么爬都不会习惯。"
"那当然了。"
刘掌柜摇摇头，坐在一块石头上。
"恭楼主。"
华山达鲁楼主方炎慢慢走近恭问连。
"怎么了？"
"掌门人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来华山？"
正在揉腿的人们齐刷刷地看着恭问连。
"难道是筹到了钱？"
恭问连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恭问连斩钉截铁地说。
"但如果借到了钱……"
"衰败的华山，天下间没有人会借十万两银子。那样慷慨的人也不会成为富翁。"
"的确……"
刘宗山耸了耸肩。
"那么恭楼主怎么看？掌门人为什么叫我们来？"
"恐怕是要商量什么吧？"
"商量？"
恭问连转头望向华山之巅。那里有华山派。
"既然没有钱可赚，到了还款日也没有钱还，与其到时候求情无济于事，不如提前来找您商量对策。"
"哎呀。"
刘宗山咂了咂舌。
"难道是没有钱还的人叫您来的吗？哎呀，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顽固的赖账之人。"
"虽说因财务问题而苦恼，但毕竟是华山的掌门人。说话不要太刻薄。"
"恭楼主大人真是好脾气啊。借钱几十年不还，您还想对他那么宽容吗？"
恭问连尴尬地笑了笑。
"总得讲究礼节吧。反正华山这个名字很快就会从世上消失，让其最后时刻过得太悲惨未免太过分了吧？"
"恭楼主大人的宽宏大度，天下人都知道。"
"果然人品不同啊。"
"哪里哪里。"
恭问连拱手行礼。
刘宗山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咂舌。
'装模作样地坐着。'
反正打算没收房产并赶走他们，所谓的礼节是什么鬼礼节呢？受苦的人会感激这种礼节吗？
'话说回来……'
刘宗山抬头望向山顶。
'应该不会被扣钱吧。'
虽然说要接收那些殿堂，但真的能以合适的价格卖掉吗？恭问连虽然豪言壮语，但涉及钱财之事，先担忧一番才是商人的本色吧？
但现在刘宗山不再担心。
'既然终南派人来了，说明他们确实有兴趣吧？'
过去华山与终南是宿敌，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虽然华山的存在已被遗忘，终南如今在天下崛起，这段陈年往事已变得模糊，但数百年的仇恨不会轻易消散。
更何况现在领导终南的人正是经历过华山压制终南时代的那批人。如果仇恨依旧，他们绝不会让华山的建筑继续存在，作为那段历史的见证。
'恭掌柜肯定也想把殿堂卖给终南吧。'
刘宗山的心情变得暖洋洋的。
十万两。
其中他应该得到的钱高达五千两。
五千两是多少钱啊。一个银元就能让普通家庭一个月衣食无忧，而这可是五千个金元宝！
有了这笔钱，不用做生意也能过得很滋润。即使挥霍，也够几代人享用不尽。
终于漫长的拉锯战结束了。想到即将拿到钱，刘宗山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
'掌门人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到他那严肃的脸扭曲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虽然有些苦涩，但刘宗山还是压下了心中升起的一丝怜悯。在金钱面前，哪有什么家人和朋友？
"好了，现在我们上去吧。"
"是。"
大家都显得疲惫不堪，但没有人提议再休息一会儿。
这些被金钱蒙蔽双眼的人再次开始攀登华山。
"每次来都觉得这里很奇怪。"
有人发牢骚道。
"的确都是一些破败的建筑。"
语气中带着厌恶。
破败的建筑、围墙以及大门脱落的正门。
无论谁来看，这都是一个衰败或已经衰败的门派。然而，即便如此，这里仍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守护了数百年的华山所具有的厚重感。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有同样的感觉。
但他们选择忽略。
他们是来切断华山命脉的。如果今天他们不接受掌门人的提议，华山撑不过七天。
守护华山数百年的血脉终于要断绝了。
"咳。"
"咳咳！"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有多沉重，于是都沉默不语，只是干咳几声。
虽然不想忽视金钱的现实，但对于出生在华山的人来说，华山是一个意义深远的地方。亲手切断这个地方的命脉，让他们不得不犹豫。
"进去吧。"
只有恭问连神色泰然。他率先走进去，其他人迟疑了一下，最终尴尬地跟在他后面。
"你们来了吗？"
进入正门后，云岩迎接他们。
"云岩大师。好久不见了。"
"我还称不上大师，请叫我云岩。"
"那就叫你掌门吧。可以吗？"
云岩微笑着点了点头。
"掌门人正在等你们。这边请。"
"嗯。"
恭问连微微皱了皱眉。
'看起来很从容啊？'
上次来的时候，云岩等人脸色苍白地拦住了他们。而现在云岩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的急切感。
尽管掌门人已经召唤了他们，并且知道他们此时应该到达，但表现出一些基本的不安不是正常的吗？
恭问连默默地注视着云岩的背影，随后开始跟随他行走。
“谁知道呢。也许这才是华山的真实面貌。”
也许他已经接受了所有事情即将结束的事实，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金钱执着，而是展现出了华山道士的本来面目。
“真是多虑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迎来了实现所有愿望的时刻。普通人达成目标后往往会放松警惕，但恭问连却恰恰相反，在这种时候反而更加警觉。
默默地跟随云岩走了一段路后，掌门人的住所出现在眼前。而在门前，华山掌门玄从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掌门人。”
恭问连率先行礼，其他人也纷纷低头致意。
这似乎是他在最后的路上提醒大家要遵守礼仪的话语得到了充分的理解。
“快请进。一路辛苦了。”
华山掌门玄从温和地笑着向众人问候。
“打扰您百忙之中抽空见我们，实在抱歉。虽然明知应该亲自前往，但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无奈。”
“哪里哪里。我们虽然忙碌，但怎能比得上掌门人呢？自然是我们前来拜访。”
恭问连同样微笑着回应玄从的话。
“那么，有什么事……？”
“哈哈。何必这么着急呢？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
“掌门人。”
恭问连语气恭敬但坚定地打断了他。
“品茶聊天固然美好，但我们毕竟是卑微的商人，更愿意先讨论与生意相关的问题。”
“嗯。”
“商人们总是带着问题吃饭也会噎住，喝茶也会呛到。希望掌门人能理解我们的处境。”
“不，是我只顾自己的想法了。”
玄从爽朗地笑了，静静地望着这些商人。
“那就直入正题吧。”
“谢谢。”
恭问连微微一笑。
“今天召集各位来此，是为了传达华山的立场。”
“华山的立场是指？”
玄从微微瞥了恭问连一眼。
从这个细微的动作中，恭问连预感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们多方打听，但未能找到愿意借钱给华山的人。换句话说，现在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无法在还款期限内还清欠款。”
“嗯哼。”
听到玄从的话，恭问连皱起了眉头。
“掌门人，我们已经给了足够的时间。我们也是需要谋生的商人，不能再延期了。”
“所以才这样说。”
玄从与众人对视后开口说道。
“我们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但在还款日偿还十万两银子对华山来说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恳请大家帮忙。”
玄从躬身行礼。
“虽然不能全部还清，但可以偿还一部分。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私下里宽限还款期限，帮助华山度过难关。”
看到掌门人鞠躬，众人都惊愕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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